第38章 野地(8)
情绪已经占据了大脑的每一个部分,他知道,周良延不在这里,可是眼前的画面还是不断出现这个人。
他站在窗边,朝自己招手。
他招手的样子真好看啊,月光下的白衣服呈现出淡淡的黄色,相比之下,他更像一个刚刚走出校园的人。
林子礼伸手,碰到的是冰凉的窗户。
面前的影子消失了,天上的月亮上蒙了一层云,林子礼坐在窗边,肩膀抵着玻璃。
不是已经转暖了吗?为什么玻璃还是这样的凉,凉意穿透衣服扎进肩膀里。
灯下掠过黑影,还没走远,林子礼就认出来了,不止一个人。
中间的女人他是认识的,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架着她,腿拖在地上。
林子礼抹掉眼前的模糊,仔细看看,果然,就是柳茗,她的背影走入黑暗,看不清了。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出不去的,何必白费力气呢。
按照他们的方向,去的应该是实验室。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的悲哀是发自心底,从来到这里开始,每一天都是别人口中的“可怜”。
居然连柳茗也逃不过……柳医生,林子礼联想起周良延的话。
这里,好像除了老头和那些男人,剩下的都是好人,哪怕是不太好的好人。
男人们上楼的时候故意放轻脚步,柳茗已经被他们用药物晕倒,浑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林子礼猜错了,他们没去实验室,而是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把柳茗扔在地上,往她的胳膊上滴了一滴液体。
液体碰到皮肤,发出“滋滋”的声音,皮肤上冒出一点点白色的烟雾,很快消失,留下一块红色的伤口。
柳茗睁开眼睛,伸手去碰,指尖立马也开始灼热般的疼痛。
她知道这是什么,想喊,可是身上哪有什么力气,能维持呼吸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不喊了?”
柳茗抬头,视线在光下逐渐清晰,男人们的脸在她的瞳孔里扩大。
雄性的征服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柳茗在潮湿的地方待久了,膝盖使不上劲,趴在地上,上半身还能勉强支撑起来。
男人们是最喜欢这个姿势了。
身体无力,柳茗还是斜着眼看他们,几个男人展露出自己原始的欲望。
她觉得好笑。
内心并不害怕,只是为自己感到肮脏,在一切即将开始的时候,男人们身后的门开了。
老头走进来,看着杂乱的场面,故作无奈。
“我说你们啊,怎么那么着急呢,女人还不是多的是,你们就非看上这么个……”
男人们很识趣,让开一条路,老头走进来,抓住她的手腕,“哎呦哎呦,你们看看,怎么把一个女人搞成这个样子。”
说完,他拿起瓶子,沾了点液体,滴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这次的滴量多,痛感也更明显。
“看吧,一边一个,对称了才好看。”
老头笑着,看柳茗在地面上痛的弯曲,身体被痛感揉成了面。
大家站在一旁,有的男人已经发出了笑声,被老头一个白眼堵回去了。
痛感消失,手背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皮肉颜色也变成了暗红,空气里,似乎还冒出来阵阵发酵的味道。
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气,柳茗感到身旁出现了一道黑影,是老头的声音。
“疼吗?这点疼算什么呢,以后,还会有更疼的。”
柳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声带发不出声音,只好用气音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违法?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柳茗啊,你不愧是个女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讲法律那一套,”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啊,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说我干的都是违法的勾当。”
男人们把柳茗固定在椅子上,金属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上了年纪的东西。
“都说你们这种人意志强,我好奇啊,到底能强到什么程度?”
柳茗抬起头,眼泪簌簌滑落,她想女儿。
女儿要是活着就好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妈妈”这个称呼了,以后怕是听不见了。
她睁开眼,女儿走了也好,不用继续受人间的苦,怎么不算一件好事?
老头上前,在她的耳边低声问,“柳茗,你是警察,对吗?”
见柳茗不说话,他笑的满脸褶子,这是默认了,没有任何理由否认身份了。
电流穿透身体的时候,她果然看见了女儿,即便知道这是幻觉,她也希望,幻觉可以消失的慢一点。
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肌肉还没有恢复,仍旧麻木,以前她总说,被生活折磨的已经麻木,现在居然真的过上这样的生活。
老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最好祈祷,自己能一直拥有这样的意志。”
柳茗甩甩头发,男人们没有把她带回去,找了个房间把她扔了进去。
女儿可不要看见,不然她应该要伤心了,也会失望,母亲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趴在地上,别说反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们出去,留下老头一个人在房间里,手掌在椅子上摩挲,这台机器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只是最近,疯人院里不听话的人越来越多了,没想到,有一天女人也能用上。
金属的冰凉流在手心,难以言喻的舒服。
回到实验室,老头感觉这里才是最温暖的地方,瓶瓶罐罐里的液体,都是他喜欢的。
还有给别人注射,他注射过很多东西,看着他们沉浸在自己研究的药物里,像是进入幻境一样的感觉,会让他感受到无限的满足。
最关键的,还是因为金钱,用自己的智慧赚钱。
只是……最近疯人院里出现了不好的东西,怎么能让警察混进来呢?
他用人血培养出的药物是要卖给富人的,若是被警察发现,那这大半生的心血,岂不是一场空。
所以,女人也不能放过。
天还没亮,林子礼眯了一会,总算是清醒些,支撑着他下楼往食堂走几步。
周良延见他走路左摇右晃,扶着他的一只胳膊,怕他自己走会摔进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