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母妃口中的“尘儿”
“沐尘，跟师姐回宗门吧。”
叶婉凝忽然说道，她轻轻拉住沐尘的衣袖，桃花眼眸中带着一丝恳求之色。
但她说的话，却让沐尘啼笑皆非。
“叶婉凝，你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我杀了这么多内门弟子，你觉得玉剑宗还能容得下我吗？”
闻言，叶婉凝面露复杂之色，但最终她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神情坚定地说道：
“陆云修炼邪术，残害同门，死有余辜，你杀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宗门不会怪罪于你。
至于其他弟子……”
叶婉凝攥紧沐尘的衣袖，微微撇过螓首。
“其他弟子，是陆云杀的，与师弟无关……”
此话一出，沐尘有些讶异地看了叶婉凝一眼，他没想到向来遵规守矩的师姐，有朝一天，会为了他而违背原则。
“师弟，你如今已是化神境巅峰，即便是和圣女相比，你也不遑多让，宗门是不会轻易将你拒之门外的。
至于当年的那件事，你已经为此付出过惨痛的代价，玉剑宗不会再为难你的，师姐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所以……”
叶婉凝满怀希冀地看向沐尘。
“所以，跟师姐回去好不好？就当是师姐求你了……”
闻言，沐尘轻声一叹。
白霜铺地，尽是苍茫，但那日的鹅毛大雪，比现在更加寒冷刺骨。
“师姐，我回玉剑宗的方式只有一种……
那就是兵临门下！”
沐尘挣脱叶婉凝的玉手。
“当年的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和玉剑宗之间，已经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说到此处，沐尘微微一顿。
“师姐，如果有一天我要踏平玉剑宗，你会对我刀剑相向吗？”
叶婉凝沉吟片刻，眼中浮现出痛苦之色。
“会！”
闻言，沐尘心中已有决断。
他轻轻托起怀中美人的精致下巴，十分认真地说道：
“师姐，你可以不当我的剑奴，但前提是你退出宗门，和玉剑宗划清界限。
因为，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
听闻此话，叶婉凝眼眶微红。
“也包括玉剑宗那些无辜的弟子？”
“或许吧……如果他们举起长剑，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斩杀。”
“我明白了……”
叶婉凝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等她再次睁开美目时，眼中的悲伤和柔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视死如归。
“我不会背叛宗门，更不会成为你的剑奴，你不必对我留情，因为……
我就是你的敌人！
在情愫和宗门之间，我选择了后者！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对你出手！”
叶婉凝忽然神色凌厉起来，双指成锋，朝沐尘的脖颈狠狠刺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招，理所当然地被沐尘轻易挡下。
但叶婉凝眼中并无失望之色，毕竟她根本就没打算击败沐尘，而是想要触怒对方，让自己死得痛快些。
她不想沦为剑奴。
更不想有朝一日，在沐尘驱使下，对玉剑宗弟子大打出手。
沐尘抓住叶婉凝的玉颈，有些遗憾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怜香惜玉了。”
话落，沐尘神色一冷，将叶婉凝高高举起。
被死死扼住喉咙的叶婉凝情不自禁地挣扎起来，她美目微睁，双眼开始翻白，甚至不受控制地张开檀口，吐出粉嫩的丁香小舌。
叶婉凝呜咽着，表情失控，临近崩坏，两条浑圆的玉腿开始颤栗不止。
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窒息而死，甚至出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此刻，叶婉凝屈辱不堪，她想死得体面些，可即便心里害怕得不行，她依旧没有开口求饶。
她有些委屈，又有些失望。
就在叶婉凝身体失控之际，沐尘忽然松开了她。
看着瘫坐在地，满脸泪水的叶婉凝，沐尘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将叶婉凝视为剑奴，可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会让昔日的师姐出尽洋相？
只是叶婉凝的性子如此执拗，日后得花不少精力调教。
另一边，见仅剩的叶婉凝也晕倒在沐尘怀中，章宁有些绝望地收回目光。
他原本还将希望寄托在执法小队身上，毕竟那位名为陆云的同门师兄可是玉剑十子候选人，修为已至元婴境后期。
谁曾想哪怕修行邪术，化身为嗜血剑裔，陆云依旧敌不过沐尘，甚至败得如此干净利落。
“他销声匿迹的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章宁喃喃自语。
“经历了什么？无非纵情声色，夜夜笙歌。”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章宁蓦然抬头，发现沐尘不知何时已经返回马车，身边还跟着崔雄。
沐尘看了看章宁，稍作思索后，向一旁崔雄吩咐道：
“崔叔，此人还有些用处，麻烦你将其囚禁，别让他死了。”
“没问题，玄武城闲置的牢房多得去了，我一定给他安排最‘舒服’的那一间，还会每天请人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崔雄残忍一笑，骑马走向章宁。
见天色已晚，黄昏将至，沐尘便将叶婉凝抱进了车厢。
车厢内，白君仪双腿并拢，正端坐在横椅上，依旧是那件华丽的抹胸宫裙，高叉的裙摆下，是油光透亮的吊带款黑丝长袜。
见她并未换回自己的衣物，沐尘不由调侃道：
“女王大人，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说换就换，就算是衣不遮体，甚至一丝不挂，也绝不会如我所愿，穿这些不堪入目的服饰。
你说得那般矢志不移，怎么现在还穿着我送的衣物？”
闻言，白君仪冷哼一声，抱起酥胸，然后将玉腿交叠，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
低头看去，雪白的玉足下是一双精致的透明高跟。
透过半透冰丝，沐尘能一眼瞥见，那排列整齐，宛如珍珠一般圆润的修长玉趾。
“无耻的人类，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就是想本王如同那些倚门卖笑的风尘女子，穿一些低俗下流的衣物，在你面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吗？
现在如愿以偿，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闻言，沐尘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和白君仪争辩什么。
要想驾驭一位桀骜不驯的女王，必须拥有足够的耐心，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将她的心高气傲一点一滴地慢慢摧毁，让她主动放低姿态，对自己委曲求全。
一蹴而就，只会得不偿失。
毕竟，像白君仪这种趾高气昂的妖族女王，往往会将自尊看得比生命还重。
表面上，白君仪看似迫不得已，陷入了“真香定律”。
实则已经向沐尘妥协。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让步，但墙面一旦起了裂缝，便会逐渐蔓延。
沐尘没有理会仰着螓首的蛇族女王，他将叶婉凝交给了青檀，随后从纳戒中取出一瓶疗伤药。
“小青，把丹药给她服下，替我先照顾好她。”
吩咐一句后，沐尘掀开布帘，离开了车厢。
“时间不早了，诸位班师回城吧。”
……
路上，沐尘和崔雄聊了很多有关父王和母妃的事情，并将自己被逐出宗门的事情大致讲述一遍。
当然，也包括他的一些猜测。
比如大长老闫肃和沐盛沆瀣一气，企图顶替他的世子身份，进而掌控驻守边疆的十万沐家铁骑。
这个谋划，沐盛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他们需要静待时机，给女帝施加压力。
只要女帝点头同意，沐盛便能世袭罔替，成为新的沐王。
至于圣女柳清漪和沐盛不谋而合的根本原因，沐尘并未透露太多，因为牵扯到了先天灵体。
先天灵体和九尾妖丹，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娘亲，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只是一想到那位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母妃大人，沐尘心中难免有些芥蒂……
娘亲自然是十分宠溺自己的，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几乎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了他一人身上，对他关怀备至。
平日里，哪怕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只要事关沐尘，她都会格外上心，甚至连梳妆打扮，沐浴更衣，她也会亲力亲为。
沐尘从小就生活在母妃的羽翼下，光鲜亮丽，受不到半点委屈。
他听过的温柔，最酥软的声音，便是母妃口中的“尘儿”。
“尘儿，乖～不哭不哭……是又饿了吗？”
“尘儿，真厉害！这么快就学会走路了……”
“尘儿，今天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尘儿，看书累了吧？要不要小歇一下？”
“尘儿，练武辛苦了，娘亲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先天填饱肚子吧。”
“尘儿……一路顺风，到了玉剑宗后，一定要经常给娘亲写信，知道吗？”
……
软糯轻语仿佛就在耳际，昔日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好在沐尘两世为人，否则在母妃的宠溺下，他或许会和那些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一样，变得骄奢淫逸。
“崔叔，母妃她真的将沐盛立为世子了？”
沐尘神色复杂地询问道。
崔雄挠了挠头，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答。
“世子殿下，王妃也是迫不得已，皇朝不能一日无储君，王府亦是如此，甚至犹有过之。”
闻言，沐尘点了点头，他理解母妃，也清楚十万铁骑对沐家来说不容有失，可眼神却依旧落寞。
在他看来，哪怕自己修为被废，音讯全无，母妃也不该将世子之位如此轻易地交给沐盛。
毕竟，他才是母妃的亲生骨肉，是母妃最为宠溺的儿子。
而沐盛，不过庶出。
此时此刻，沐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母妃大人会不会像宠溺他那样，去对待那位新的世子殿下。
倘若母妃真的选择了沐盛，等他回到王府，他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一切？
母妃得知他还活着后，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是喜极而泣，还是痛哭流泪，亦或者羞愧难当？
沐尘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千夫所指的他没有恢复修为，母妃会不顾一切地重新接纳他吗？
以前，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但现在，王妃已经将沐盛立为新的世子殿下，这或许说明，在母妃的眼中，王府的利益远远比他，比亲情更为重要。
“娘亲大人，您是更愿意当我的母妃，还是王妃呢……”
沐尘心中一叹，他忽然迫切地想要回到沐府，当面问一问那位淑雅端庄的王妃大人。
……
“崔叔，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见崔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锁眉头，沐尘便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其实算不上什么心事，末将只是担心玄武城恐有变故。”
“变故？什么变故？”
崔雄远眺北边。
“公子有所不知，近日魔炎山脉和我们乾龙皇朝接壤的北部地区，有大量妖兽出没。
另外，有人在玄武城周边发现了高阶妖兽的踪影。”
“高阶妖兽？”
沐尘眉头一皱，寻思道：
“魔炎山脉的北部地区，不是有玉剑宗镇守吗？
低阶妖兽就算了，玉剑宗或许不屑一顾，可高阶妖兽体内往往蕴含珍贵的妖丹，玉剑宗不可能坐得住。”
沐尘身为曾经的内门弟子，还是玉剑十子，对玉剑宗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是有所了解的。
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为了维护声誉，玉剑宗都不可能放任高阶妖兽越过自己的防线。
毕竟，对普通百姓来说，高阶妖兽所造成的破坏简直是灾难性的。
“时至今日，出现了多少伤亡？”
沐尘询问道，而崔雄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没有伤亡，那些在玄武城周边徘徊的高阶妖兽，并未袭击过普通百姓。”
闻言，沐尘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凝重了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城主府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回禀殿下，玄武城城主东方皓派人加固了城墙，并修缮了护城大阵。”
听闻此话，沐尘微微一愣。
“东方皓此举，是觉得有妖兽攻城？”
崔雄点了点头。
“城主已经上奏朝廷，但中途出现了变故，奏书被拦截了下来，最终并未交到女帝手中。
不过帝都那边还是派来了一些高手，两位元婴境，十六位结丹。”
沐尘沉思片刻，他觉得此事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东方皓也许知道什么，亦或者猜到了什么。
否则区区几只高阶妖兽，根本没必要惊动那位女帝。
妖兽……玉剑宗……东方皓……女帝……朝廷……奏书被截……
将这些全部串联在一起后，沐尘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他勒住缰绳，忽然停了下来。
“崔叔，东方皓乃是皇室宗亲，莫非他是女帝的人？”
闻言，崔雄摇了摇头。
“东方皓没有加入任何派系，也从未站队。
他虽然不承认女帝的皇位，但对于女帝颁布的政令，他却十分支持。”
听完他的话，沐尘试探性说道：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玉剑宗放任高阶妖兽越过防线，是在警告东方皓，或者说想要逼迫东方皓加入玉剑宗所在的派系，彻底站在女帝的对立面？”
话落，沐尘又自我否定起来。
“可这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东方皓虽然是皇室宗亲，但在庙堂之上，他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
手里勉强能算作筹码的，无非是先帝赏赐的封地——玄武城，以及不到两万的守城将士。
以大长老闫肃的作风，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地去针对东方皓。
退一步说，玄武城要是真的被妖兽围攻了，对玉剑宗来说，绝对利大于弊，不但会被百姓质疑，还会面临朝廷的问责。
毕竟朝廷这些年一直在扶持玉剑宗，灵丹妙药，功法秘籍，金银珠宝，一样没少。”
说到此处，沐尘再次沉思起来。
“莫非我不在的这一年，庙堂党羽之争已经到了要撕破脸皮的地步了？
应该不至于……”
沐尘摇了摇头。
也许还有一些因素，是他无法洞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