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湛卢，清霜
三日后，清晨。
玄清宗祥霞烁绕，瑞气盈门。
这一次是真正的仙音袅袅，沐光而行的苏语嫣虽然不着一缕，但依旧雍容华贵，圣洁出尘。
和昨晚的妩媚妖娆不同，此刻的她，宛如遗世杰而独立的绝代天仙，狭长的凤目中带着济世爱民般的怜悯。
她来到沐尘面前，清冷无双的玉容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尘儿，得益于你的先天灵体，本宫不但伤势痊愈，就连修为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闻言，沐尘稍作思量，询问道：“娘娘重返巅峰，是不是该离开了？”
“的确该离开了……在此之前，本宫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苏语嫣忽然眯起眼眸，意味深长地看向沐尘。
见状，沐尘眼神略微黯淡，但早有心理准备的他，还算风淡云轻。
此前，他并不知晓自己身怀先天灵体，在苏语嫣的讲解下，他才明白先天灵体又称“最强炉鼎”！
当初在玉剑宗，他的修为并没有被废除，而是为人作嫁，成全了圣女！
是的！
柳清漪汲取了他的全部修为，进而打破瓶颈，一跃成为了化神境巅峰修士。
而他声名狼藉，沦为了废人，最后还被宗门扫地出门，差点惨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沐尘已经大致猜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宗主玉千婵偶然得知他身怀先天灵体，恰逢圣女柳清漪在化神境止步不前，于是计上心来。
庶出的沐盛对世子之位觊觎已久，而大长老闫肃和朝廷来往甚密 ，打算扶持沐盛，进而掌控驻守边疆的十万沐家铁骑。
双方不谋而合，而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平日里玉千婵，柳清漪师徒俩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圣洁模样。
没曾想，背地里反差极大！
玉千婵纵容弟子陷害同门，对他见死不救，根本称不上“志洁行芳”。
而圣女柳清漪为了一己私欲，对他投怀送抱，也配不上“圣洁出尘”。
在沐尘看来，玉千婵和柳清漪表面上是清冷无双的仙子，实则就是名副其实的绿茶婊。
哪怕屈膝跪地，俯首称奴也不为过。
“尘儿，在本宫的辅佐下，短短一年的时间，你就从修为全无晋升到了化神境，这般速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仅有传说中的先天灵体才能做到了。”
“本宫时来运转，否极泰来，好不容易得到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罕见体质，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苏语嫣微微掀起嘴角。
而沐尘已经做好再次失去修为的准备。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他有些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睛，这一年来，他和苏语嫣相处融洽，可谓言笑晏晏，互生情愫。
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一个“利”字。
和柳清漪一样，苏语嫣看中的，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先天灵体。
“终究还是没能打动到你……”
沐尘轻声一叹，陷入了沉睡。
对于苏语嫣，他还是心存感激的，但此刻，更多的是失望。
在他昏迷后，苏语嫣一改毒蝎美妇的姿态，而是一脸宠溺地将沐尘抱进怀中，让对方枕在自己雪白的胸口上。
她捏了捏沐尘的脸颊，低声道：
“真是个小笨蛋，还爱生闷气，不过……
倒也挺可爱的……”
苏语嫣抿嘴一笑。
“你这化神境的修为，本宫才看不上哩。
再说，你是本宫唯一的男人，本宫才舍不得伤害你。”
苏语嫣朱唇轻启，吐气如兰，粉色的眼眸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她微微张开檀口，吐出一枚紫色的妖丹，然后用丁香小舌将其送进沐尘口中。
这枚妖丹承载着她的半数妖力，以及从先天灵体中汲取的全部精华。
她并未像柳清漪那样，将沐尘当成一件提升修为的工具。
她在沐尘身上得到的东西，现在已经加倍奉还。
生而为妖，苏语嫣本该生性薄凉，奈何沐尘实在太过俊美，加上这一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
日久生情下，苏语嫣已经将沐尘当成自己的道侣。
她舍不得离开沐尘，更别说汲取沐尘的修为了。
“从今往后，就由它来保护你吧……”
苏语嫣将沐尘放下，让其枕在自己的冰丝玉腿上。
而她轻轻拨弄沐尘的头发，眼中尽是不舍。
……
翌日，玄清宗剑冢。
所有入世修行的弟子在临行前，都会来到此处。
苏语嫣不辞而别，而沐尘也将离开宗门，入朝为官。
他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剑山，目观所及，是最顶端那千百年来“形影不离”的两柄名剑。
传闻中，这两把佩剑乃是玄清宗第一任宗主及其道侣所留。
天下名剑不过二十，而偏居一隅的玄清宗就独占了两把！
无数岁月以来，曾有不少剑道奇才成功登顶，但无一例外，未能得其认可。
而今日，沐尘想要一并带走它们！
凌厉的剑气宛如汪洋大海，盘旋在剑山周围，登山者稍有不慎，便会被剑势吞没，化为一摊肉泥。
沐尘身轻如燕，迎面扑来的剑气被他轻松挡开，行走在山涧的他，宛如白驹过隙，很快就来到了山顶。
和山下的喧嚣不同，这里没有剑气，也没有狂暴的罡风，有的只是清风徐来，云卷云舒。
而斜插在沐尘身前的两柄佩剑，仿佛一对相濡以沫的道侣，此生不渝，朝朝暮暮。
沐尘忽然有些不忍去打搅他们。
相思不负，共晨昏，就让这温馨的一幕永存此间，纵使海枯石烂，依然如故。
最后，沐尘回到山下，本想挑一把上乘好剑伴其一生，却陡然发现自己的腰间多了两把佩剑！
一黑一白！
沐尘蓦然回首，望向山顶，只见两道身影乘风而去，携手飞升。
昔日之景，仿佛就在眼前。
沐尘取出腰间佩剑，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湛卢，“湛”清澈透明，“卢”漆黑如墨。
传说中，湛卢预示着天下大势。
而另一柄佩剑，莹白如玉，剑身修颀秀丽，脱鞘而出之时，似有仙风拂面，名为“清霜”。
这两把佩剑不但榜上有名，而且位列前十。
前者居九！
后者居十！
沐尘如获至宝，忽然豪情万丈。
少年当立凌云志，日月为我换新天。
他对着剑冢遥遥一拜。
“晚辈沐尘，定不辱湛卢，清霜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