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人想撬墙角
萧剑敏与舞风就这样相互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他离开的那年,冬天来得特别早特别冷,她在寒风刺骨的夜里,傻傻地等了他一晚又一晚。而今,在寒意还未降临的秋日,下午暖阳斜照着,天清气朗,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在她将要完全忘记他的时候。
良久,还是萧剑敏先开了口,他说:“阿风,我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
“你父亲的腿如何?”
原来她都知道了,那她愿意原谅他么?他离开的时间着实有点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很难熬。
“已经快好了,做了手术,后期注意调理即可。”
“那就好。”
“阿风,我很想你,我……”他上前几步,想摸下舞风的脸,她看起来瘦了好多,这两年,她一定也吃了很多苦。
他的手即将碰到舞风的脸时,她往后退了几步,萧剑敏看着她后退的脚步,有点不知所措。
直到他看见大厦门口走出来一个男人,那人穿着讲究,蓝领带白衬衣黑西裤,一副精英打扮的模样。那人朝着他和舞风的方向走来,最后停在了舞风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萧剑敏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星目里溢满了难过和忧伤。
那人问舞风,“你朋友?”
陈君书刚才在门口已经看了两人好几分钟,就这么几分钟,他觉得既漫长又难熬,他实在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深情对视。他此刻握住舞风的手,心情有点忐忑。他其实没信心,他害怕她会松开他的手。
一秒,两秒,三秒,舞风没有松开,陈君书提着的心落了地。她用了一下力,反握住陈君书的手,对着他说:“是,盐城的一个朋友。”
而后她对着萧剑敏说:“这是我男朋友,陈君书。”
两个身高和外貌势均力敌的男人握了手,萧剑敏艰难地开口:“你好,我是萧剑敏。”
“你好,我知道你,阿风跟我提起过你。”
两个男人的手劲在暗中较量,可是萧剑敏知道,从舞风口中说出那一句“这是我男朋友”时,他就已经输了,他终究回来得太晚了。
萧剑敏率先放开了手。
陈君书温柔的看着舞风,“你朋友专程来看你,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舞风说:“好。”
三人去了附近的茶馆。
服务生送上茶叶和茶具后,萧剑敏看着陈君书仔细地烫壶、置茶、温杯。做完这一切,他先为舞风冲了茶,然后到萧剑敏,最后是他自己。萧剑敏察觉出,他面对的,是一个矜贵有风度的男人。
萧剑敏有太多话想对舞风说,可边上多了陈君书,三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尴尬。
前半个钟,是陈君书在和舞风说话,他们聊工作上的事,聊盐城和广城的见闻,又提及新店即将落户的地点桂城,是一个风景很优美的地方,等忙完前期的工作,他们要去附近的千灯湖游玩。
萧剑敏在一旁插不上话,只在舞风安静地听陈君书讲话时,他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她微弯的眉,狐圆的眼,挺翘的鼻,殷桃般的唇,一切那么熟悉,那么美好,仍是他心中无数次想念的模样。她不讲话的样子,总是那么安静贤淑,可是萧剑敏见过她动如脱兔的样子,每当他故意逗她,她气急和开心的时候,五官和表情非常生动,娇俏可人。
半个钟后,陈君书起身,对舞风说:“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他去前台结了账,然后去茶馆外的庭院抽了根烟。纵使不愿,他也要给两人留点空间,舞风最终选择的人是他而不是萧剑敏,那他也应该相信她。
陈君书出去后,萧剑敏说:“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
舞风说:“是,他对我很好。”
曾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两人,言语开始变得单薄,该说什么呢?说相思之苦?说过去相处的美好?她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人,谈及任何与情之相关的话语都是对陈君书的不公平。
最后舞风对萧剑敏讲了来盐城五个月的生活,还是讲工作上的事多;萧剑敏对她讲他老家生活的一些事,以及刚回顺城工作的调动。
“我最近在申请转去奥园地产的售楼部。”
“销售部门也挺好的,虽然压力大,但是挑战大,成长空间和前景广阔。”
舞风不知道的是,萧剑敏是为她做的努力和转变。保安队和物业部的工作虽然安稳,但是上升的空间有限,他需要尽快在顺城站稳脚跟。这几年房产销售的市场很好,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出路。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转变还有没有意义。如果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那他将来打拼到的成果该和谁来分享。
“你,还会回顺城吗?”顺城还有她的哥哥和好友,她总该回去的吧?但是她在这边有了恋人,他不确定她的想法。
“暂时不会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尽量不要见面了。”
“连面都不能见了吗?”萧剑敏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伤痛,他眼里的悲哀也深深刺痛了舞风的双眼。
“是,对我们大家都好。”
“阿风……”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车站吧。”
舞风叫人结账,服务生上前说有人结过了,她给陈君书发信息说送萧剑敏去坐车,过了两秒那边回复说好。
车站就在茶馆不远处,两人还是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萧剑敏问她,“阿风,我能抱一下你吗?”
从前她总说他的肩膀宽阔怀抱暖和,如果她能感受他怀抱的温暖,是不是能对他多存着一丝留恋。
他怀着期待,可是舞风对他摇头,“不能,剑敏;保重,再见。”
萧剑敏上了车,班车慢慢启动。看着车子渐渐远去,舞风心中假装坚强的防线轰然坍塌。卸去残忍和冷漠,她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陈君书在站牌下找到她,她伏在他的胸前,泣不成声。相识这么久,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在他的怀里,为了另一个男人哭。
此时他才明白,舞风之前是怀着什么样的心境对他说的那句话。
她说:“如果当时我也看见你就好了。
她青春年少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太惊艳,一眼万年,她希望那人是陪她一起走过往后漫长岁月的人,至纯至真,外古不变。
舞风哭了十多分钟才停下来,陈君书擦着她眼角的泪痕问:
“晚上能上班吗?要不请个假吧?”
她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幸亏也不是太严重。
“不用请,能上。”
她回餐厅洗手间洗了脸,上了粉底和眼影,外人看不出来,可郑佳丽一眼就发现了。
陈君书也不放心,晚上七点多见完客户后他八点半回了餐厅。他找了舞风当班区域的一张空桌,时不时地看她两眼,胡哲涛又笑话他,
“看这么紧,真有人撬你墙角?”
“滚一边去。”
“我上班呢,滚哪里去?”
“不是说六点下班?往常没见你这么积极?”
“这不是下午怕你心上人被别人拐跑了,店里忙不过来,你要知道阿风业务能力杠杠的,一个顶俩,普通人顶替不了她的岗位。”
“等会九点多安排她下班,我带她去散心。”
“小事,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