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司马府
将台上。
肃月弓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肃穆的挂在将台的柱子上。
“这平民少年使用的功法极为诡异,我害怕……。”侯序的目光看着演武台上孤零零躺着的少年,欲言又止的说道。
温玄没有回头,“方规,五皇子,还有行冉,你们下去吧。”
“是,温司马。”刘方规弓手道。
“等一下。”温玄叫住正要离开的几人,“演武台上那位小兄弟叫什么。”
元嗣回答:“李裕。”
“把李裕也带走,带他去看一下大夫,记得去找军中的大夫,报我的名字。”
臧行冉脸上依稀可以看见干涸的泪痕,丹风眼中还有泪光闪烁,听到温玄的话,她不自禁的嘴角扬起。
将台之上,只剩下温玄,侯序,刘道坚三人。
“温司马,天底下竟然有能让一个人在绝境中的人起死回生的功法,如此诡异的功法也就重宫有吧?”
“侯统领,世人言,人老而步履蹒跚,不能自顾,我如今七十有余,拉开这肃月弓要二十石力,天底下竟然有能让一个本应步履蹒跚的老头,拉开二十石弓的功法。”
温玄的目光变得凛冽,直刺侯序,喝声道:“难不成,我也是重宫的人吗!”
“温司马,天人之姿,自然不可一概而论。”
温玄平静下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不要什么事情都要和重宫扯上关系,似乎这大魏朝堂之中,只要是和重宫挂钩,就不会有好下场。当年镇北将军一事可牵扯了太多人。”
刘道坚听着这话,脸上不住的冒冷汗,“温司马,旧事不必重提。”
“刘将军不必惶恐,老朽想言的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侯序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已经知道了温玄的意思,但还是问道:“老夫家中三代军藉,一辈子征南讨北,只懂马背上的事情,不像温司马,是读书人,还希望温司马明说。”
“我想让这少年进大司马府。”温玄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
侯序的胡须微微颤抖:“哈哈哈哈,温司马重夺淮北,完璧归魏,听说陛下还要给温司马你设‘完璧宴’,乃魏国之栋梁,自然是你说了算。”
侯序起身,右手紧紧握住椅背,“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年温司马还是个穷酸书生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今天会坐在这个位置上,没事的的话,老夫先走了。”
侯序离开,刚刚其所握的椅背处,化成齑粉掉落在地上。
将台之上,只剩下温玄和刘道坚二人。
“温司马,这小子怕是真和重宫有关系。”
“没必要和他们撕破脸皮,这么多年了,重宫再次卷土重来,重宫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温升将头簪取下,满头的白发四散开来:“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是看得清楚一些。”
“温司马高策。”
温玄梳理着白发,转眼间,手上就多了一把白发:“今年的大武就这样吧,老夫还要回大司马府,有一些军务处理,刘将军,就不耽误了。”
“好。”刘道坚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温玄起身,缓缓向着门旁走去,还没到门口,霍不见就迎了上来:“不见,把肃月拿上。”
霍不见向着柱子上青霜色的弓走去。
温玄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刘将军,您的儿子比您更像您的父亲。”
刘道坚本来忙碌的手悬在空中,脸上露出惊恐:“不,不敢。”
“一夜收复七十二座城池,让蛮夷仓惶南顾,魏国第一名将——刘劳之”
等温玄,霍不见两人都离开之后。刘道坚,停止了手中的忙碌。坐了下来。
他的内心惶恐无比,并不是因为侯序和温玄的那些话,他在朝堂上混迹这么多年,依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和藏拙于胸。
他不害怕提及往事,只害怕会往事重演。
那个少年身上的功法,别人可能不认识,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极崩,极于崩,崩于极。”刘道坚嘴中喃喃。
这是被诅咒了的不祥的功法,刘道坚脸上的惊恐几乎溢了出来。
他再次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母亲和妻子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来到他身边。
他躲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躲掉。
刘道坚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然,躲不掉的,一切都躲不掉的,那个少年如同宿命一般再次找上门来。”
……
大司马府。
大司马是三公之一,掌管魏国除禁军外的所有兵马,所以大司马府并不是大司马的府邸,而是处理一切军务的机构。
只是这一代的大司马温玄几乎常住大司马府,于是就在大司马府后面开辟出一个小院,专供温玄休息。
小院虽小,五脏俱全,松竹林木,假石流水,一座小亭立在院中央,流水潺潺围绕在小亭周围。最妙的是水中还有几尾金黄的鲤鱼自得其乐。
要是不知情的人进了这里,一定认为这是哪个南朝的文人雅士隐居之所。
年迈的老人,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素面锦缎长衫,手中篡着鱼食,嘴里吹着小哨,不断逗弄这水中的鲤鱼。
青年人背着手立在老人身后,静静的看着老人。
“这鱼在这水中,明明也算是自得其乐了,真不知道惠施怎么会说出‘子非鱼’之类的话。”
老人一把将手中的鱼食全都散了进水中,水中的鲤鱼如同饿虎一般,瞬间围了上来,抢作一团。
老人拍了拍手将手中残留的鱼食抖落,笑着说道:“不知道都在抢什么,不是都有吃的吗?”
温玄的目光这才转向一旁年轻人:“不见,司马丞相离开石头城之后去了哪里?”
“报温司马,丞相带着晋王世子,从石头城出来后,一路长驱,路上还撞伤了两个平民,进宫找华太医去了,应该是看司马楚之的伤势的。”
说完,霍不见却捂着嘴笑了起来。
温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态,“有什么好笑的,说给我听一下,也给我解一下闷。”
“有意思的是,那两个被丞相撞伤的平民,居然还跑去京府衙门告官了。”
“哦,堂堂司马丞相居然还有被告的一天,明天上朝时得找个人参他一本了。”
“哈哈哈,温司马,恕属下直言,陛下不理朝政,一般都是丞相在主持,难不成他还会自己审理自己?”
温玄走到亭子中间的石凳上,石凳上雕刻着云纹,配着周围的假山,潺潺的流水声,别有一番意境。
温玄坐了下来:“万一那天用上了呢?当年海昏侯在位二十七日,可做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反正在建康城中无事可做,不如给丞相找点事做。”
“那就更好了,也不用温司马找人了,已经有人审理此案了,京府衙门中有一个仵作还真跑去晋王府门口,说要晋王府交出犯案马车,他要探察一下。”
“晋王府让他进了没有。”
“怎么会,晋王府派了几个仆人,把那小仵作打了一顿。”
“京城中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仵作。” 温玄忍俊不禁,“我记得京兆尹好像是宋冰阳吧,这应该是宋冰阳手下的人吧,我都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宋冰阳了。”
“宋冰阳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温玄倒了一杯茶,抬头看了看霍不见,“比你还要俊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