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闹獬枭
陆鳐木讷冰冷的脸好似一瞬间瓦解了,最外层的脸碎成一片片,露出那张柔软怯懦的脸。
她努力揉着眼睛,揉着脸颊,不过自己崩溃,不让眼泪流下来。往往越是这般越是徒劳,泪水滴落地面,发出“啪嗒”的声响。
“不…不要……你快走,我…我不认得你。”陆鳐甩着手让司马诏奉离开,然后收起哭腔对剩下两个獬枭的人说道:“对不起,我不要这些东西了,实在是非常抱歉。”
说罢起身弯腰致歉,头低得很低。
两个獬枭的监管者原本还处于司马诏奉把他们领头击飞的惊讶之中,此时立马回过神。
我们可是獬枭,所有觅修院修士的杀生大权都在我们手里,怕他卵蛋!
“你踏马敢打獬枭的人,你等着,今晚就让你死!”
“过来跪下道歉,我们鞋子舔干净,再陪我们几天当做伤人的歉意,我们就原谅你。”两个监管者露出淫荡的笑容,嘴角勾起如狼似狈。
陆鳐没有多言,只低着头。
不能再把无关人牵扯进来。
獬枭,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不过是几面之缘,教了些道法,不算……不算……
司马诏奉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这也使得獬枭们更为猖獗。两人各自朝旁边啐了一口唾沫,慢慢走向司马诏奉和陆鳐。
“怕了?现在知道我们是獬枭了?”
“没长眼睛吗,看不到这身衣服吗!”
此时长街尽头被打飞的领头也慢慢爬了起来,恍恍惚惚往这边走过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他竟然敢打獬枭的人。”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啊。”
“那个陆鳐什么关系,情郎?”
“他怕不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这时有人道破:“他是司马诏奉。”
其他人被这个名字唤醒记忆,纷纷面面相觑。
“司马诏奉……”
“司马诏奉又如何……”
司马诏奉动了,他这一动吓得两个獬枭的人不敢动弹,停下脚步。
只见他慢慢走到陆鳐身旁,轻声道:“你想拿回那些东西吗?”
陆鳐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却不停摇头。
“你真的甘愿白夭夭的遗物……让这些人渣拿走。”
陆鳐咬紧的嘴唇终于是撑不住了,她松开牙齿,但是没一下呼吸和欲言都变成哭腔。
最后只听到一声破烂透风的蓝布袋发出的声音一般:“我想……”
一只温热大手轻柔地按在她头上,揉了揉。
忽来一阵狂风,吹得在场所有人睁不开眼。再看过去时,两个獬枭的人四肢扭曲,躺在地上痛苦挣扎,三个布包被司马诏奉提在手里。
接着便是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獬枭两人惨绝人寰的声音冲破云霄。
原本准备过来的领头也不敢上前,踉跄地仓皇逃窜。
周围的人也被吓得后退数步。
“他怎么敢的。”
“重伤獬枭的人。”
“就算是司马诏奉,他也完了。”
“獬枭不留隔夜仇,只怕今晚觅修院又要多一具尸体了。”
“哼。”有人冷笑:“你们今年新来的吧,对司马诏奉一点也不熟悉。”
先前说话的人确实是先进来的,他们对于司马诏奉只听说过只言片语,似乎这是一个不能提及的话题,身边的师兄师姐都不太爱说这个人。
不过每每提及,他们眼神都会有所改变,像是看向一座巨大的石雕。
司马诏奉他们不熟悉,但是獬枭可太熟了,由学生组成的监管组织,跟学府的赏罚堂差不多,但是獬枭更多的是在暗。
不管你是犯禁或者招惹了獬枭的人,他们都死死咬着,直到你掉一块肉,疼了怕了才罢休。
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怕是比赏罚堂的还多。
现在觅修院纸面实力第一的学生,马狂龙,就是獬枭二十座之首。
“师兄……”陆鳐看向司马诏奉,都说他修为全废,这哪里是没有修为的样子,之前的传言都是假的,师兄是镇魔境?
司马诏奉修为尽失的消息传出之前,学府的人都猜测司马诏奉是镇魔境,至于是几窍便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七窍玲珑心,也有的说早已是九转丹心,只差一步便是无尘境界。
若是司马师兄有这实力,那小白的遗体……
陆鳐看向司马诏奉,脸上泪痕浸胭脂,如雨打红尘。
“师兄……”
“怎么了,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司马诏奉看了看周围:“去你住处说。”
司马诏奉不住觅修院,自然是去陆鳐住处更方便,此时周围看热闹的还未散去,地上躺着三个獬枭的人。
陆鳐点点头,跟着司马诏奉走出人群,然后带着他往自己住处去。
两人没走多远,来到一片红漆楼前,旁边的石碑上还写着梧桐寝舍。
越往里走,陆鳐表情越是低沉,最后低着头带司马诏奉走到一间房前。打开门之前,她的眼神还在旁边的屋子停留良久。
司马诏奉看去,若有所思。
坐下之后,司马诏奉也不急着让陆鳐开口,陆鳐深吸几口气才缓缓开口,把事情原委道来。
“前几日一切还正常,前天一个同届开始骚扰小白,那人是费添冬的人。”
费添冬,司马诏奉稍稍回想,是那天与白夭夭两人相识的时候,出言刁难之人,费家人,还是李夫子的侄子?
“小白没搭理他,但是之后小白先是失踪了一天,回来之后精神恍惚,今日就在寝舍自缢了。”陆鳐喃喃道:“小白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自寻短见。”
“你检查过她的尸体吗?”司马诏奉问道。
陆鳐摇摇头:“是獬枭先发现她的尸体,然后声称办案,要带走。”
“所有他们带走了?”
“嗯。”陆鳐点点头。
司马诏奉神色一凛,还在低头感伤的陆鳐只觉腰间一股大力拖动,眼前景象变幻。在回过神,她已经在觅修院上空。
“司马师兄……”陆鳐脸上多少有些惊慌,下意识搂住司马诏奉。
司马诏奉见状换了姿势,另一只手揽起陆鳐双腿,两人速度更快,不消一会功夫两人就到了一处红色楼前。
这楼修得好不气派,八层规格,已经超出觅修院多数楼宇,一些夫子先生、觅修院长老的阁楼最多也不过五六层。
光是这样还不够,楼宇大殿前还修了跟大殿相同占地的演武场。
此处几乎看不到觅修院的学生,都是身穿灰黑色服饰的监管者。偶然还能看到蓝白色服饰的监管者,他们是灰黑色服饰的上级。
通常来说,灰黑色服饰的叫做枭,红黑色服饰叫獬。蓝白色服饰后来才加入的獬枭,被叫做青鸟。
学府那边则是以巡院,监察,总管称他们。
八层红楼正门上挂着两个大字,獬枭。
“你们什么人!”两个枭迎面走来,各自掏出獬枭专属的打杂刀兵。
“滚。”司马诏奉只轻吐一字,两人正欲发作,刹那间飞出数米远。
发觉这边动静,其他枭也纷纷走上前,掏出各自的刀兵。
“师兄……”陆鳐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
“放心,我在觅修院混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说罢司马诏奉握着陆鳐手腕,两人大摇大摆朝獬枭大殿正门走去。
至于等闲之辈一律不能近身五步之内。
大殿里很快来了两个青鸟,但是他们依旧不敢拦,相视一眼快速退回殿里。
再次出来时带来几个气息非凡之人,都是刻影阶后期,单从气息能辨认每人至少练就三种以上元力。
那几人认得司马诏奉,迎面便抱拳行礼,恭敬喊道:“师兄。”
“叫你能管事的出来。”司马诏奉冷冷道。
“师兄,我便是管事的。”其中一人笑着往前一步。
就是这一步落下之后,陆鳐和獬枭众人之间猛然爆发一阵狂风,陆鳐被前面的身影挡住,只是裙摆微扬。獬枭众人身形连连后退,修为稍逊者直接被掀翻数米开外。
“这……”其中一名獬枭认出这招,正欲开口。
“慕容鸿,你的长鸢吹息,够火候吗?”陆鳐身前传来的声音。
“他怎么会慕容师兄的长鸢吹息?!”
“他……他是那个万法无相,司马昭奉!”
“只要和他交过手的人,几乎所有神通都会被学到。”
身后大殿,观战者正在议论纷纷。对峙双方,獬枭这边原本站着七人,此时只剩六人。站在最前面的慕容鸿被司马昭奉一招长鸢吹息,吹到大殿二楼。
出来掌管局面的,都是觅修院老生,自然知道这位司马昭奉。他们敢站出来是因为司马昭奉早已沦为废人,就算獬枭大多数强者都不在殿中也不足为惧。
只是带头者仍是殿里现在最强者,慕容鸿。
原本他们只剩下一些来自过去对于司马昭奉的仰慕和敬畏,现在这份仰慕和敬畏穿越时空,化作一只名为恐惧的厉鬼,死死缠上他们。
司马昭奉,恢复势力了!?
司马昭奉带着陆鳐上前一步,獬枭众人后退一步。
再一步,獬枭众人两侧分开,不敢阻拦,恭敬迎接二人入殿。
司马昭奉径直走向大殿深处,路上的獬枭成员皆不敢造次。已经有人去把大殿二楼的慕容鸿取下来了,他还处于昏迷不醒之中。
迎着司马昭奉,一个獬枭的女子走上来。
“师兄,你也知道獬枭作为学生的刑罚堂,向来威严公正,你……”
“我怎么了?”司马昭奉斜眼瞥了她一眼。
“你不要太过分!”女子咬牙鼓足勇气喊着这几个字。
本以为司马昭奉起码会有所收敛,跟他们好好谈论事情原委。谁知司马昭奉突然一阵大笑:“那我偏要盛气凌人,恃强凌弱,谁人来阻我!”
说话间无形气势磅礴挥出,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镇邪境!
这几乎就是众人所知的司马昭奉巅实力。
声音在长廊里回荡,元力灯拉长他们的身影,黑影随着灯光摇曳,一张张沉默的脸藏在阴影之中,他们甚至不敢直视司马昭奉。
“谁敢阻我!”司马昭奉又一声大喊。
依旧没有人回应。
原先站出来的女子咬着牙,默默走到司马昭奉身前。
“师兄,若是你执意如此,就从婉芷身上踩过去吧。”虽然嘴唇在发抖,但是宋婉芷依旧坚定看向司马昭奉的眼睛。
司马昭奉嘴角勾起,收起气息,一挥衣袖,站在他身前的宋婉芷翩然飘至其身旁。
“随我来。”
司马昭奉似乎很熟悉獬枭大殿的结构,路线精确来到獬枭的密书楼。
除了司马昭奉两人,宋婉芷,獬枭还跟来了五人,都不敢靠太近。
宋婉芷抬头,密书楼的匾额,有些不解,为何司马师兄带她来这处。密书楼有前任獬枭殿主的神通封印,需要秘传之法才能打开。反正地渊境的教习尝试过,未能找到破解之法。
“别这样看我,好像我是什么很坏的人一样。”司马昭奉看着宋婉芷兔子一般警惕的神色,无奈笑了笑:“你们有人会开吗?”
现在獬枭里能打开密书楼的人也有,就在他们身后。那人后退一步,生怕司马昭奉揪他出来。
见无人应答说罢司马昭奉抬起手,獬枭殿里光线昏暗,他记得当年做了能把外面的光照亮整个殿内的小玩意,被拆掉了?
随后司马昭奉手指前方出现一个金色的法阵,轻轻一点,法阵扩散到密书楼大门上。正当宋婉芷想阻止时,大门上浮现出相同的金色法阵,只不过更为繁复,更为巨大,以至于獬枭众人和宋婉芷都没有把两者联系起来。
“不可能,开门的秘法明明不是这个!”众人身后,一个獬枭的人跳出来喊道。
“哦?”司马昭奉侧头,“我刚刚不是问了,有谁知道开门的方法吗?”
这话如毒蛇,从司马昭奉口中爬出,蛇身现世,周围便会寒气四起,知道开门秘法之人寒毛耸立,后退几步然后直接瘫倒在地上。
司马昭奉收回目光没有理会他:“开门之法肯定不止一种,有的人知道锁的结构,自然能蛮力锁拆了;而我手里的是真正的钥匙,开锁自然简单多了。”说着他看向宋婉芷。
宋婉芷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开锁的真正钥匙?难道司马师兄以前是獬枭的人?没有听说过啊,而且密书楼的卷宗也并无记载。
“那你为什么会有钥匙啊?”宋婉芷此时语气相对缓和不少。
“设计锁的人,自然会有钥匙。”司马昭奉先一步走进密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