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聚会
丁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方父显然并不能看见。
侍者主动上前拉开车门，丁浅道谢下车，刚准备开口，就见着副驾驶上的刘茂生跟着走了下来。
…………
她抬眼, 安抚地望了一眼旁边担忧的宋瑶, 然后将注意力重新落回。
所以到丁浅在聚会当天离校的时候，t大的校园里已经算得上冷冷清清了。
丁浅此时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没注意到宋瑶神色的纠结。
“嗯。”丁浅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刚收到老同学的通知。”
丁浅垂眼, 那句“我就不去了”在嘴边徘徊了很久都没有出口。
刘茂生闻言皱了眉，“临近那间包厢的是什么人订下的？你给我那人联系方式，我自己来处理。”
“刘叔叔，您不用折腾了，爸爸那边我会自己解释的，有需要我再联系您就是。”
那侍者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复，愣了一下之后才犹豫着开口。
“抱歉，这位先生，按规定我们不能透露客人任何信息。”
“……我已经不是那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小屁孩了，爸爸。”
宋瑶在旁边看得心里古怪。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拧了眉。
“爸爸？”
周卓：“……”
“哦……”
周卓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
丁浅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
刘茂生这才肯放丁浅跟着负责接引的侍者一起离开。
“对。”
“刘叔叔，直接送我去一中旁边的那家黑天鹅餐厅，我和初中同学有个聚会。”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
丁浅这一次摇头摇得更快：“那怎么会？”
“嗯，那我知会老刘一声，有什么需要，你都随时找他提，他会帮你解决。”
“算了，这个问题我们回来再谈。不要在q市耽搁太久，好吗？”
“丁小姐，这是方董的吩咐，我也不敢违背。”
“真的没问题吗？”
“我看你不是怕自己劳烦我，是怕我跟着你耽误你的事情吧？”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飞机在十一点左右到达了q市。
“你是要回q市？”
……果然如她所想，那个电话对丁浅的影响是十分明显了。
走在前面的侍者主动敲门推开，将她请了进去。
“卓哥？”
丁浅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 甚至似乎还能听出一点淡淡的微笑。
片刻之后，流线漂亮的车体从泊车区开了出去。
“丁小姐，已经给您安排好酒店了，您是回去休息，还是先送您去哪家餐厅用餐？”
丁浅笑道，“他们已经确定好地点了。”
和司机一起迎上来的刘茂生笑容满面。
看清了走进来的人，房间里不少男生眼前一亮。
“学——”
“……”
“好。”
“别担心，是中午，应该就一起聚个餐。”
她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嗯。”
“几年不见，丁浅你变化果然很大啊，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呢。”
……
丁浅正想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公司里最近事情比较多，不然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q市。不过方叔叔已经通知老刘了，到时候他那边会去接机，我也能安心些。”
丁浅沉默了两秒, 微栗的琥珀色眸子终于平寂下来。
丁浅报上了之前孙清茹发给她的包厢信息，刘茂生与负责接引的侍者开口：“旁边的包厢，我订一间。”
“……好。”
停顿三秒仍未等到回声之后，丁浅挂断了电话。
她不假思索地接了话。
“先生，去哪儿？”
“我管不了。”周卓瞥她一眼，“你去找方叔叔要求——不过，小心让他反悔，想自己陪你去q市。”
“你们是中午去吧？晚上的话你自己太危险了。”
丁浅无奈，“我又不是第一次去q市，对那儿我比对t市都熟悉啊。”
“小浅，你自己回去……可以吗？爸爸陪你一起吧？”
想想自己之前打了几个都没能拨通的电话，丁浅默默地把手机关了机，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q市国际机场航站楼外，侧颜清隽的男人迈着长腿，披着身旁窃窃的注目走了出来。
丁浅预想了一下这个后果的可能性，然后就默默地缩了回去——
刘茂生主动上前给丁浅拉开车门。
刘茂生望来：“不行，丁小姐，您自己一人来q市，如果真出了哪怕一点差错，我也没法跟方董交代。”他想了想，“这样，我在大堂等您，这样如何？”
“黑天鹅餐厅。”男人唇角微掀，望向窗外，声线低沉动听，“谢谢。”
“不用这么麻烦吧？”
“小浅，你后天要去同学聚会啊？”
记得那些侮辱谩骂，记得她只能被哽咽打断的解释和无力的辩白。
“我男朋友的。”
“那你们是去吃饭吗？……q市那边我也想去来着，你们准备去哪家饭店，推荐给我吧？”
“好，我会准时赶到。”
他拉开一辆计程车的车门，俯身坐了进去。
丁浅一坐进后座，就看到了前排副驾驶上的人。
见刘茂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丁浅只能点了头。
丁浅的通话结束，刚收起手机，就听见宋瑶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丁浅，沉默得叫人心惊。
听着丁浅的话音里带上了笑意，方父也松了一口气。
“嗯，你们安排得挺好的，就这样吧。”
对面的孙清茹似乎也因为她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而震惊了片刻, 只不过对方也反应得很快——
等在车旁的司机主动上前接过了行李，打开车门送丁浅进车，然后才带着行李放到了后备车厢。
“爸爸，我后天临时有个初中同学聚会，可能要晚一天回家了。”
过了玄关，进入包厢正堂，微喧的房间里瞬时安静下来，原本正在说笑的众人一齐望了过来。
等那些有点模糊却又好像无比清晰的往事都从眼前淡去，丁浅才转回头来，看向副驾驶上的刘茂生，唇角浅勾。
曾经巨变吧。
“啊, 丁浅,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原来你还记得我吗？真高兴呢。”
她犹记得那年离开之前，比此时耳边这个娇俏声音稚嫩了几分的女声, 是如何声竭力嘶地和她划清了所有的界限。
“丁小姐客气了，您跟方董一样，叫我老刘就行。”
“孙……清茹？”
车窗上映着的女孩儿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黑天鹅餐厅，在q市一中的旁边，服务和菜品都还不错，你下次去可以尝试一下。”
丁浅一怔。
“方叔叔不放心，让我送你到机场。”
丁浅惊讶地看着对方。
从vip候机室离开之前，丁浅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也许是在广告拍摄，实在太忙了？
本就心情一起一落而郁郁寡欢，丁浅一听这带点质问的口吻，忍不住幽幽一句顶了回去——
这房间里安静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
“小浅，下机之后记得给我来电。”
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丁浅就立刻接起了电话——
轿车停在了黑天鹅餐厅外的门廊下。
须臾之后，丁浅到了包厢门外。
“你在等谁电话呢？”
机场内。
临近寒假，学校里的多数学生都赶在考试结束之后的一周内就会离校。
“我中午有约。”
“……”
娇俏的女声乐呵呵地笑着, 在电话对面跟什么人说了句话, 然后才继续道，“我联系你是被人发了任务哦，就是我们初三那个毕业班，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不是？大家决定一起聚一下, 也不知道神通广大的班长怎么拿到了你的手机号，说是当年只有我跟你关系还不错，要我一定把你请来呢。”微信公众号：小说生活馆
看着窗外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天空，丁浅心里情绪芜杂丛生。
“哦哦，好。”
方父在电话里沉吟片刻，似乎有些许犹豫：“小浅，你在学校里……”
丁浅将目光重新落了出去。
“什么时间, 地点是哪儿？”
丁浅愣了一下，垂了眼帘。
“怎么，”周卓从后视镜里望着她，淡笑，“你以为我要一直陪你回q市？”
丁浅只带了一只小型登机箱，就出了寝室楼。
听清手机对面那个含笑的女声的自我介绍, 丁浅的尾音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丁浅将登机箱拉给司机，然后转回来向着这中年男人微微颔首，“刘叔叔。”
“……”
“后天中午12点正, 就去当初离着一中不远的那家黑天鹅餐厅。”
宋瑶把听到的餐厅名字快速地输入手机，同时偷眼看了下丁浅，确定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她才微微舒出一口气来。
“丁小姐。”
浮于面，却未进眼底。
“我要登机了，卓哥再见。”
……
挂断电话之后，丁浅坐在那儿陷入沉默。
那侍者点头，拿了话机询问前台，挂断之后才一脸歉意地对刘茂生道：“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包厢都订满了，您看……？”
下了飞机，丁浅谢绝了航空公司的接送服务，在航站楼外见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专车。
电话接通。
一个人是怎样才会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呢？
“刘叔叔，我自己——”
周卓却是声线微冷。
“那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你们同学聚会有什么需求吗？比如想去哪儿，爸爸可以帮你们订位。”
刘茂生眉头一拧，脸色就有些差了，他伸手拿了手机就要拨号，一旁丁浅往这儿走了一步。
“哎呀，当年那时候年少无知, 做了些欠考虑的事情，丁浅你没有放在心上吧？”
坐在前面的周卓转回了视线。
丁浅故作玩笑道。
“不用了，爸爸。”
不远处之前被围拱在中间的一个女生站了起来，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脸上稍浓的妆容倒也托起清秀的五官。
丁浅里面穿了件葡萄酒红的天鹅绒长裙，皮质的腰封收裹出她纤细有致的腰身，外面则是一件浅灰色羊绒大衣，直压双膝，脚踩一双小羊皮黑色短靴，露出双腿修长笔直；一头栗色的微卷长发披在身后，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漂亮。
宋瑶点着头把注意力落回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儿，她又有点纠结地抬起头来。
丁浅一噎，然后摇了摇头：“卓哥现在应该挺忙的，我哪能劳烦你？”
不然她的这种问话方式，在平常的话，十次大概已经被拆穿了九次半了吧？
0未接来电，0未读消息。
刘茂生答应了一声。
没等对方再接话，丁浅跟负责接待的专人指了指自己的登机箱，站起身来。
周卓没有再跟丁浅纠结谁劳烦谁的问题，将视线落回窗外。
刘茂生说完，又颇有眼色地接话，“不过您放心，我另订包厢，绝对不会扫了您的兴。”
“……”
丁浅静坐了片刻之后，就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了另一个号码去。
“初中同学聚会？你要回q市？”
半晌后，她应了一声。
丁浅见刘茂生怎么也不肯松口，心里暗叹，但也只能强笑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