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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兵改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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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城河旁。

    “我是愚、不识字, 但我也受不得这样的侮辱。他当了官,人人都说我是糟糠之妻,说吴敬没有休我已经算仁至义尽。什么狗屁仁义, 我们一起挨饿受苦过来, 我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凭什么休我!既然不爱我,当初为什么又要对我甜言蜜语, 诓我嫁他,就为了骗我给他传宗接代吗!”吴夫人露出少有的软弱,“我没脸活了, 我……我真宁愿他外面养女人都好……”

    “这事怎么传出来的?”

    “隔壁家是吏部的,听说在六部街都传遍了, 他回来一说, 左邻右舍全知道……”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

    “我趁他不在, 去翻他的东西, 他把跟相好的情书藏在一个盒子里, 被我找到……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可你不识字。”

    李非忽然打断,等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吴公子。

    “这些都是你儿子念给你听的吧。”

    吴夫人点头。

    “情书还在吗?”

    “烧了, 看到当天我就全烧了,哼,吴敬回来还跟我吵了一架, 不要脸的男人。”

    吴夫人倒是解心头之恨, 殷莫愁却皱起眉头。

    “你知道吴敬的相好是谁吗?”李非又问。

    “不知。从那以后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一说就吵。刚开始还怕人听见,顾着脸面,后来越吵越凶, 左邻右舍都听得见。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我非杀了他!”吴夫人咬牙切齿。

    想想也是,以六部街消息之灵通,官员们之喜好八卦,邻居们之爱隔墙竖耳,但凡知道吴敬跟哪个男人好上,还不传得人人皆知。

    “有可能是情杀。”

    ——李非想起他在旧石场和余启江说过的话。

    那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

    吴敬的情人到底是谁?

    是一介书生还是武夫,是普通平民还是朝廷官员,连生活在一起的吴夫人都不知道,现在连情书都被烧了,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掉。

    殷莫愁侧头,似有悄悄话说,李非忙凑过去,听她说:“你去问问那个小孩。”

    李非拍脑袋:“对哦,吴夫人不识字,是她儿子给她念情诗内容。咦,你干嘛不自己问?”

    殷莫愁冷冰冰地说:“我讨厌孩子。”

    一开始,李非还有点不明,想了想,回想起那次集市投壶,殷莫愁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历历在目,李非恍然大悟,吭哧笑:“是讨厌小孩,还是怕小孩?”

    这话崔纯也问过她。

    反正不管是讨厌还是怕,总之就是一个字。

    烦。

    “总之不喜欢。”殷莫愁丢下这么一句话,站起来负手而立。

    怕娘,爱吃酸,烦小孩,李非对殷莫愁了解越多,就觉得眼里的殷莫愁越来越可爱。

    “诶,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李非问。

    “我叫吴谋,爹爹说希望我做个有长远眼光有谋略的人。”小小的吴谋看着殷莫愁回答,但她却别过脸,看都不看。

    “你爹这目光真够远的……”

    远得都把自己命送了。

    李非有时爱胡说八道乱开玩笑,但嘴上很积德,修养也好,从不说伤人的话,何况还是对这么小的孩子,因正色道:“吴谋,你记得情书的内容吗?想好再回答,我是替殷帅问话。”

    “我记得。”吴谋挺胸说。

    李非窃喜,却不着急问话,又道:“你是一个男人,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哦。”

    故意这样郑重其事地说,不再称呼他“小屁孩”,是看出吴谋若不是个傻子,就是性格稳重,从吴夫人被抓到现在,竟无哭闹,尤其第一次开口,口气像大人一样,而且还敢于直视殷莫愁。

    殷莫愁既不点头也不出声,背对着他们。

    对七八岁的孩子,至于怕成这样嘛——李非悄看殷莫愁僵硬的表情,越想越好笑。

    果然,得到表现机会的小吴谋挺起胸脯,一脸镇定:“保住不会对殷帅撒谎半个字,我还能默写出来。”

    “当真?!男子汉大丈夫。”

    “当然是真的,一开始,里面很多意思我都不懂,就去翻书找,所以印象深刻。”

    殷莫愁便着冬雪准备笔墨纸砚。

    “我全写出来,殷帅可以放了我和我娘吗?”吴谋提笔,忽然问。

    连番经历变故,又面对这么多人,他却能从母亲和这些大人的对话中看出来,这个母亲称呼为“殷帅”的人是所有人里最有权势的,好像还是他父亲的上司的上司。只要殷帅同意,全天底下大概再也没有人会为难他母子。殷莫愁也颇为惊诧,这么小小的一年纪竟敢和她讨价还价,她背对着他,点点头。

    “人小鬼精啊你。好了,殷帅答应你了,快写吧。”李非催促。

    吴谋提笔就没再说话,全神贯注,洋洋洒洒写了二十几张纸。

    “有意思了。”李非一张张拿起来看。

    说是情书,其实每张只是短短的两三行字,言简意赅,可字里行间又是满满情意。

    “你看看。”李非从中挑出了五张,递给殷莫愁,“有些还是同性恋人的典故。”

    李非把这五封情书由字数从少到多排了个序,分别是:

    一、无草不死,无木不萎。

    二、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三、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君同舟。

    四、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五、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君靡乐,我忧心,当初若料今,宁愿安贫。

    “无草不死,无木不萎。”李非念了遍,“这口气是至死方休啊。”

    “像这么回事。”殷莫愁把那些情书往李非怀里一塞,“你再去问问他,没有日期落款。”

    “对,差点就忘了。”李非低头笑叹,“我只顾着看内容,写得也太美了。莫愁,我在想,他日也能否为你写出这么优美的情话。但我可能学不来,一坛好酒三两道菜,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霎时殷莫愁表情顿了顿,似乎都忘了如何反应,她打量他坦然的表情,少顷,笑起来:“这算对我表白吗,别开这种玩笑了。”

    空气凝固半晌,活泼的李非一言不发。

    他还是既往笑嘻嘻的,但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嘴角线条有点绷紧,带着一丝尴尬和自卑。

    在殷母面前时,他吃过“一本正经”表白的亏,所以这次看似不经意,其实是他构思的许多场合之一。不想再像上次那样铺垫太多,来不及到正题就被大帅“扫地出门”。

    这是一次水到渠成的试探,尤其在看到吴敬的情人写的情书后,李非那种潜意识里蠢蠢欲动的感觉忽然涌上来。

    “别开这种玩笑。”她这样回答。

    任他精打细算也好、看似随意也罢,她都那么直接地回答。到底是殷莫愁,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殷大帅。

    “主子,笔墨纸砚,我收起来吧?”冬雪忽然插话。

    出发前,“反非党”开过重要会议,春梅因为要兼顾老夫人,孟海英统揽护卫之责,路上在跟殷莫愁最近的只有冬雪,所以“让燕王离大帅远点”的任务自然落到冬雪头上。

    不过因为上次李非没有捅出冬雪和孟海英为难他的事,冬雪态度稍有缓和,没那么针锋相对。只是本能令她还是排斥李非,更不能忍其“调戏”自家主子。

    殷莫愁是个粗线条的,没觉得突兀,因回答:“收了吧。”

    刚被大帅拒绝,侍女又对他反感,李非头皮麻麻的,他转过身,吴家母子就看见了这么个表情复杂的家伙。

    不知他跟殷莫愁谈了些什么,皱着眉头,眼角吊得老高,英俊的五官竟有些拧巴。

    看上去颇为狰狞。

    是要对付他们孤儿寡母么?

    “都有落款时间,但我记不全了。”吴谋很紧张,生怕殷帅反悔。

    孩子这一说,李非方回神,安慰道:“不着急。你已经做的很好,能想起多少是多少。殷帅答应放你们走仍然作数。”

    小吴谋能感到李非郁闷背后有说不清的意图,远超越他小小年纪能理解范畴,他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全身绷得死紧,有限的能量都汇到大脑里令记忆快速运转起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君同舟——

    “这,这是第一封信。我记得是前年年底。那时爹爹刚升官,发了第一个月饷银,爹爹就带我们去酒楼庆祝。”

    “这是第二封。”

    被抽出来的纸上写着“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时间是去年春节左右,因为我记得那时我们刚搬家,从小房子搬到现在的大房子,爹爹买了好多烟花,跟我在院子里放。他说,我们终于有个自己的院子,他还说,以后会有更大的院子,让别人也喊我声吴公子。”

    吴谋一气呵成,在李非诡异的表情攻势下连着回忆了两封信件。随即意识到这些愉快的回忆如今已经成了他和母亲的救命稻草,不由伤感。

    “这封嘛……”

    第三封信上写着“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好像是今年年初,具体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这封是两个月前,我生日的时候。爹爹本来说好要回来陪我过生辰,但那天他失约,我在家里等了他一整晚。”

    说到这里,小吴谋有些失落。

    父亲是孩子遮阴的大树和背靠的大山,尤其对男孩,往往是最初的榜样和模仿对象。听得出来,曾经父子是亲密无间的。一年前,吴敬还是那个发了饷银第一时间带老婆孩子下馆子庆祝的好丈夫好父亲,这才一年时间过去,连孩子生日都不回来。李非心想,俗话说有异性没同性,吴敬倒好,有了情人,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然后这封无草不死,是半个月前,也就是我娘和我发现那装信盒子的时候——这也是那个人写给我爹的最后一封信。”

    “你怎知道?”

    “我问了我爹。”吴谋看了看吴夫人,低头说,“我怕爹因为那人把我娘休了,有一天,我就大着胆子去问他。爹摸着我的头,他保证说不会的,他跟那人已经断绝关系,还说娘和我才是他将要陪伴终身的人。”

    吴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儿子,在她眼里,吴谋还是个孩子,一眨眼,这孩子长大了。吴夫人颤抖说:“你,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她与吴敬是有过恩爱的。

    陪伴一辈子,这话吴敬对她说过。

    吴谋已经哭腔:“我想说的,可是、可是爹爹第二天就走了。”

    所以吴敬并不算太渣?和那个外面的同性恋人很可能只是玩玩而已,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休了糟糠之妻。

    斯人已逝,吴夫人开始念起曾经的种种恩爱,嚎了声,母子俩抱着哭成泪人。

    殷莫愁看见孩子哭,浑身更不自在,冬雪知机,叫了两个府里的侍女来把吴夫人母子领走安抚。

    殷莫愁感叹:“看不出来,吴夫人对吴敬还是有点真情在。”李非:“这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废话吗……”

    殷莫愁:?

    李非用看奇人奇事的表情打量殷莫愁。

    “你没听出来吗,吴敬升官后第一个就给老婆孩子报喜,兵部给他安排新宅,他就买烟花和老婆孩子庆祝,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童趣——这种事不是做给外人看的,是发自内心。所以吴敬不是当了官才这样,应该在乡下,家境清贫时,他和吴夫人就是这般恩爱。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相互扶持,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恩情哪,我说你呀……”

    “我什么?”

    “你对人心那么通透,怎么偏对男女感情一窍不通。”

    殷莫愁哑然。

    扎心,被李非说中了。

    自己挑男人的眼光出了名的差,用“有眼无珠”形容都不过分。在这方面,她老老实实认怂,无法反驳。

    “废话少说。”殷莫愁转了话头道,“我把金令牌给你,看来没白给,接下来你要常去兵部走动了,因为吴敬的情人、买凶杀他的人,就在兵部!”

    “真是朝廷官员!”李非十分惊讶地说,“是吴敬的同僚吗?”

    “而且很可能天天见面,还同为兵部侍郎。”

    “你怎知道?信里说金貂应让侬,最多只是证明凶手与吴敬同朝为官,怎么证明其身份也是兵部侍郎?”

    “金貂大衣只是一部分,关键的证据全在其他的情书里。”殷莫愁拿起第一封信——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君同舟。

    “吴敬那一批人是我亲自从各地选拔。前年,几个老侍郎休致,名额空出来,我又将这批人从司曹破格升为侍郎。所以他和吴敬是同一批,中流、与君同舟,指的都是这段兵部升迁经历。”

    李非懂了。吴敬这些人都是寒门,能被殷莫愁赏识,进兵部这样的中枢,还跳级升官,简直比高中状元还强,是天下寒门的梦想,是所有鲤鱼跃龙门的最高成就。难怪第一封信,字里行间大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志潇洒,更何况是和情人一同登科,那段日子大概是人生最快意的。

    “接着,第二封信里说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是在次年春节。”殷莫愁解释,“春节,百官放假,一些家在京城的外地官员也会回来和亲人团聚。京城权贵的聚会是没日没夜地办,官职稍微大一点,有点地位的,有的一天甚至要赶场三四趟。”

    李非:“霖铃阁每到春节这档口,天天都是满的。”

    殷莫愁:“霖铃阁是普通达官贵人聚会。而那些真正名门望族和朝廷大员则会在自家院子里举办聚会,豪门看不起寒门,但又少不得要拉拢。我猜,他和吴敬应该是双双被邀请去某个世家的聚会,金貂大衣也许是不是比方,是实实在在由人送的礼物。”

    “两个人从这时候开始打得火热,难怪后面都情书开始什么思君这种甜腻腻的字眼。不过可惜,他们很快出现分歧——看这意思,有人安贫乐道,吴敬却纸醉金迷,被迷昏了头,前者选择了分手。”李非摆出一副通达人情的样子,“是什么样的诱惑,离间了苦尽甘来的恋人。是什么样的分歧,要杀害曾经相爱、志同道合的同僚。”

    殷莫愁摊手:“也许答案很简单,一时冲动而已。”

    李非摇头:“我才不信,说看看,你对吴敬了解吗?”

    “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就能知道凶手肯定站在他的反方向。”

    “那你真的就要去兵部。”

    殷莫愁摇头笑道:“说实话,我很少去兵部。去问程远吧,他是兵部尚书,也是在兵部呆的时间最久的人,没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他也像一个家长,关心着手下每一个人。”

    “原来你这么依赖程远?”李非讶异地问。

    “殷家与程家可是世交。你忘了,我得叫他一声程叔叔。”殷莫愁这次回答言简意赅。

    李非却心里一顿,挑眉,高低眉地看向殷莫愁,样子滑稽。

    殷莫愁现在对他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了解,抬了抬下巴:“李非,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李非:“不对劲。”

    殷莫愁:“嗯?燕王殿下。”

    有屁就放。

    李非眨眨眼:“以殷大帅用人标准,不该讲关系。评价部下怎么样,不是德就是能,就像你要用黎原,昭阳的未来夫婿是其次,最大原因也是黎原自己聪明能干。为什么你对程远,却是念人情。”

    先是在兵部刻意为程远出头,又亲自为其筹药,很少去兵部,等于是将兵部一切都交付程远。现在让李非找程远帮忙,等于是将吴敬案进展与之毫无保留地告知。

    殷莫愁白了他一眼:“我在你眼里是块木头吗,孤家寡人六亲不认的那种?”

    李非:“那倒也没那么严重。”

    “我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陛下登基那年,是我过得最糟糕的一年。爹不在了,娘跟我也不亲,那时从北境凯旋回来,打了大胜仗,但也死了不少兄弟。”

    殷莫愁勉强笑了下。

    “新朝不宜用兵,史耶哈算准了陛下心思,岁贡跟我们讨价还价。我这边刚刚接过父帅的权力,拜访叔伯、笼络世家、天天进宫见新帝,样样马虎不得。是程远领着他夫人来我家,他也是朝廷大员,和我爹同辈的人,放下身份,亲自给我爹操办丧事,还让程夫人照顾我娘,无微不至。我们族里也不是个个都支持我,有些叔伯辈的觉得我年轻,难当大任,是程远,带着兵部上下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加上我自己在北境带出一些武将,场面才镇住了。”

    上有皇帝撑腰,下有程远支持,外有被殷氏三代磨砺了几十年的铁军军权,年轻少帅的脚步一深一浅地慢慢在京城站稳了。再到平了齐王叛乱,殷莫愁居功至伟,从此再也没人能撼动。

    殷莫愁的神色渐渐柔和:“程远永远是站在我这边的。这点毋庸置疑。”

    李非:“行,我去问程远,还有,和吴敬同一批进兵部的都有谁?”

    “秦广,游仁昊和程先。”殷莫愁给出三个名字。

    “还好就三个嫌疑人。”李非语带兴奋,“我速速去查,希望能快一点有进展。”

    ——才有脸去找你,后半句,李非忍着没说。

    “看你的咯。”殷莫愁被李非热情感染,也带笑说。

    这时,春梅过来,附耳说老夫人那边歇的差不多,说完,迟疑地看了下李非。

    “怎么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燕王殿下立马察觉出春梅有话要说。

    “主子,燕王殿下,”春梅朝李非行了礼,转而对殷莫愁道,“老夫人说她在车上瞧见燕王,碍着有其他人在,不好招呼。但老夫人说了,请燕王有空就来慈云山坐坐。”

    老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李非的表情又亮起来。

    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李非:怕娘,爱吃酸,还烦小孩……知道这些以后,在我眼里,女神更接近人间一分啊,喜欢也恰恰好的多一分。

    小剧场2

    今日李非的情敌小黑账记录:

    1程远。

    2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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