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群臣惶惶山呼万岁，天子堂堂怒从天降
韩淳阳想不明白，自己父亲沙场百战，怎么会输给一群文弱书生，自己甚至不禁笑了一声。
韩淳阳一向不喜欢长夜，只能用睡觉打发时间，但今夜他一直没睡，就斜坐在龙椅上想了一夜。
抬眼一看，不觉天光大明。
凌霄怕出什么岔子，与百官放了三日假期，但昨夜郭怀义带兵挨家挨户告知上朝的消息，群臣不敢怠慢，天一亮，就赶忙往宫里赶来。
百官小心翼翼地排着队，低着头，小步趨着上殿，一句话都不敢说。
韩淳阳冷淡地看着移动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敬畏的神色，他们毕恭毕敬，一瞬间，韩淳阳更觉江山可恋。
韩淳阳站起来，恢复了严肃的神色，身上的帝王气度吓退了一夜的疲惫，站在龙椅前，紧紧盯着上朝的群臣。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韩淳阳不禁低声吟道这句诗，这是许清文第一次上朝时写下的，在那之前，他从未见过如此宏伟之景象，但在那之前，他也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自己会变成挑战王权的人。
排在前面的几个大臣刚进殿上，看到气度非凡的年轻男子站于殿上，不觉大惊，但仍不敢停，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跟在后面的也都万分惊讶，直到群臣都到位站定了，都没缓过来。
韩淳阳中气十足地说道：“诸君识我否？”
群臣皆不敢答话，唯有翰林学士陈轻牧走上前去，也未持节，也没鞠躬，抬着头低着眼看着韩淳阳，高声说道：“大将军凌霄何在？”
韩淳阳听罢，冷笑一声，旋即大喝道：“这天下是凌霄的天下？”
九霄龙吟，掷地有声。
群臣皆惧，陈轻牧亦有惧色，但毕竟年轻气盛，又尚不知眼前为何人，正欲开口，忽瞥到排在队首的左丞相陈到已有汗颜，使着眼色示意自己噤声。
陈轻牧年纪轻轻，但能做到三品官员自通察言观色，心下或已了然七八分，顿时收了盛气。
毕恭毕敬将身子弯成九十度，持节而语：“往日皆是凌将军摄政，今日不见，忽觉疑惑，一时失言，冒犯殿下。”
韩淳阳怒目而视，说道：“究竟是失言，又或是早有异心？凌霄谋反，已被我斩于宫门，你也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此话一出，吓得陈轻牧慌忙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只是磕头。
韩淳阳不再理会他，又一次高声道：“诸君可识我否？”
声似雷霆穿云天，气似千军攘日月。
群臣颤栗，因实在不知眼前之人脾性，众人皆不敢言。
左丞相陈到虽早已认出，但此人向来谨言慎行，因此也不敢出头。
沉默良久，韩淳阳眯了眯眼，开始扫视群臣。
正在此时，礼部侍郎李典持节出列，鞠躬缓慢开口道：“殿下是吾皇之子，当今太子。”
语气如常，显得十分平静。
韩淳阳听罢，不禁笑了一声，群臣又是一个寒颤，实在猜不出这一笑有何意。
随即正色道：“今召集诸君，有要事相商。吾父亡故，凌霄秘不发丧，与陈秉忠合聚谋反，今凌霄已死，但陈秉忠未退，围困京城，危在旦夕，今召诸君，一为商议退敌之策，二为让诸君识我一面，乐朝皇帝韩龙胤之子，当今乐朝太子，韩淳阳。”
这一番话内容繁杂，众臣面面相觑，理不清缘头，说不出道理。
这时礼部尚书薛宗文上奏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先皇亡故，虽未有遗诏，但已立储君，依历朝之礼，当由太子殿下继承大统，退敌之事虽迫在眉睫，但理应先立一国之君，再做商议，还望殿下早做打算，为臣可安排诸多事仪。”
眼见有人出头，众臣也拿不定主意，纷纷附和道：“尚书所言极是，还望殿下早做定夺。”
韩淳阳微微一笑，似是早有预料，慢慢开口道：“敌寇一日不尽，我朝一日无君。”
众臣忽然群情激愤，争着吵着上奏，无非都是一些催促韩淳阳早日继承皇位的说辞。
韩淳阳听得厌烦，似有不悦之情。
一直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左丞相陈到忽然站了出来，百官见陈到似有话要说，都安静了下来。
陈到于朝中颇有威望，一方面他是朝中年纪最大的官员，另一方面他开课讲学，治研典籍，天下诸士称其为“君之朱子”，而且，他还是前朝旧臣。
历仕三朝，就连许清文在世时，也要敬他三分。
陈到小心翼翼地说道：“众臣皆劝殿下早日继位，此诚为国之心，殿下不肯，想必自有打算，还望陛下明言以示臣下，解群臣之惑，安众人之心。”
韩淳阳挺了挺身子，高声说道：“前朝末代皇帝，幼弱无能，群雄割据，乱贼猖獗，四方扰攘，以致天下纷争，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吾父乱战之中起兵，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以一己之力而安天下局势，使国家有御敌之兵，百姓能休养生息，因此万民倾心，四方仰德，弱主法尧禅舜，吾父得以继承大统，成天子之位，加九五至尊，此应天合人，不可不为。”
群臣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淳阳，听到此处，纷纷点头称是。
韩淳阳旋即又说道：“吾今年二十有余，吾父二十之时早已军功赫赫，威名远扬，惜吾生不逢时，至今未立寸功，又不会治读经典，论文论武，实无继位之能，就此继位不合天意人心。此次敌军围困京城，正是我立功之际，赢得此役，以成我继位基石，祭告上天，安服众心，日后亲政方能一马平川。”
群臣思索再三，有觉得有理的，也有觉得不妥的。
这时，薛宗文站出来说道：“殿下贵为皇子，皇室贵胄，皇家血脉，此即天意人心。”
韩淳阳冷笑道：“此即天意人心？那为何吾妹做不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