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宫门之上天子号三军,重赏之下武夫追穷寇
韩淳阳一边把度一春递给韩停月,一边笑道:“幸得吾妹相助,方能除此佞臣。”
韩停月却全无韩淳阳那般欣喜,脸上有些晦暗不明。
看韩停月此番景象,韩淳阳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意义不明地说了句:“为人君者最忌讳犹豫纠结,父皇若能杀伐果断,便不会逼得我们亲手操戈。”
韩停月听得出来此话意有所指,自己若说无意杀凌霄,那是断不可能的,但自己亲眼看到凌霄身死,却也有难以言喻的伤感之情,究竟是感激于父女之情,还是自己过于多愁善感了。
韩停月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揉造作了,便接口道:“皇兄说得不错,决定的事情就要去做,做完之后就不要后悔。”韩停月好似在宽慰自己。
韩淳阳没说什么,登上车驾,号令三军:“三军速去城门驰援,朕将亲往城楼督战,待除尽逆贼之时,朕祭告天地,受九五之仪,承真龙气运,继天子之位,待朕礼成,汝等皆算作护驾勤王之功,若在此役再立军功者,一并行赏,为卒者拜将,为将者封侯,为侯者列公。还望诸君能效死力,阵前斩敌一人取其首级作十人首级而赏,高官厚禄,黄金万两,皆在今日来取。”
说罢,脱下外服,露出里面甲胄,将车驾前面的马解了,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三军听得分明,无不气血高涨,战意蓬勃。
秦槐安刚杀了一人,未觉尽兴,此刻正杀意正浓,又听得如此重赏,未等韩淳阳出宫门,便领着五百虎步抢奔出去。
郭怀义毕竟沉稳老将,并不急于此时,见秦槐安过来,连忙吩咐手下避让。
但手下将士却饥渴难耐,见五百虎步走得甚急,军心更是焦躁,手下进言道:“将军何不下令快快发兵,这天大的功名全让秦槐安和他手下的兵士抢去了,我们兄弟岂能忍耐的住。”
郭怀义笑道:“天子之言胜军中战鼓十倍有余啊,三军听令,驰援城门。”话音刚落,手下兵士皆战意大发,可叹战马无辜,莫名挨了数鞭,吃了痛嘶鸣着飞驰而去,步卒皆狠不能一步跨十步路,一时间行军声如雷声震天。
韩停月不会带兵,将兵士一并交予郭怀义。顷刻间,刚才人满为患的宫门前就只剩韩停月一个人了,还有死在车驾上的凌霄。
韩停月看着远去的兵士,不觉感叹不过是一点名利,就能让这些血肉之躯瞬间忘记死亡,忘记刀剑斧钺劈砍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忘记自己手脚可能被砍断,忘记自己的血是如何一点点流尽。
她或许想得明白这些兵士是为了家中妻子父母的生计,为了自己子孙后代的福荫,但她出生就是皇室之女,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韩停月走到车旁,不忍凌霄曝尸此地,叫人来将尸身收殓了,停棺于凌霄家。凌霄妻子看到凌霄尸体送进家来,没有多大波澜。午后吃饭时,突然想起昨夜凌霄用手慢慢抚摸自己的后背,忽悲伤到不能自已,嚎啕大哭,几欲昏厥。
韩淳阳先拔头筹,登上城楼,观望下去,陈秉忠一万余大军将城门围的水泄不通,对城墙进攻猛烈,而因人数悬殊,城内守军不敢出门迎敌,只能在城墙之上应付着攀登上来的敌军,箭矢,投石,甚至开水,无所不用其极,郭怀义之子郭常正在奋力守御城门。
自古攻城为下,再者陈秉忠因为此次进军是轻装简从,没法带大型攻城器械,纵使手下悍不畏死,但守军亦是拼死抵抗,陈秉忠用尽浑身解数也难撼动城墙半分。这倒也在韩淳阳意料之中,京城绝不是轻易能攻下的。
此刻恰逢天子登楼,守军军心振奋,反击愈加猛烈。陈秉忠正在城下督战,手下已经久战疲惫,但却忽然发现敌军势头更盛,抬头一看,见韩淳阳正站在城楼之上,眉锋如剑,挑着眉看着陈秉忠,嘴角有得意之色,此刻潜龙飞天,再不受他人桎梏,正意气风发时,
陈秉忠见韩淳阳气场凌盛,心中大惊,“凌将军已死?”。陈秉忠心中立刻有了盘算,“本来猛烈进军只是为凌将军分散兵力,但凌将军已死,再打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白白增添伤亡,不如采取围困之计”。
于是赶忙下令撤军。
守军见敌军已撤,皆累到在地,纵天子在前也难掩疲惫之色,昏昏欲睡。
韩淳阳面色却暗了下来,韩淳阳心里明白,不怕对方打,就怕对方熬。
此时秦槐安刚刚赶到,见敌军正欲撤退,杀意正酣,连忙打开城门,纵马追了敌军数里,敌军正忙着撤退,无暇顾及后面来人,再者秦槐安本就武艺超群,虎步之军更是所向披靡,秦槐安斩了不下百人,方觉尽兴,才肯回军。
京城屯粮之所落入敌手,附近粮道又被截断,陈秉忠却后援充沛,大军围困京城,缓而耗之,如此下去,不过二三月,京城自会粮尽人亡,不攻自破。
韩淳阳想到此处,不禁担忧起来,但面色依然冷峻。
郭怀义姗姗来迟,看到敌军已退,也面露难色。登上城楼,看见韩淳阳仍站在楼上,风吹的他的黄袍飒飒作响,郭怀义只默默站在后面,什么也没说。
韩淳阳察觉到郭怀义的到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今天诸将疲惫,暂且歇息,明早再召群臣上朝,进殿参政议事。”。
郭怀义有些疑惑,此时势态紧急,再晚一天就是多吃一天粮,慌忙跪下,开口道:“陛下,此事甚急,宜早做决断,不可拖延。”
韩淳阳明显不悦,冷声道:“急则急矣,事须缓办,我自有打算,何须多言。”
说罢,径直走过郭怀义,回宫去了。
郭怀义见此情况,也只能自顾自回府。
韩淳阳刚进宫门,发现韩停月还站在殿前,凌霄的尸身已经不见了。
便开口问道:“凌霄呢?”
韩停月调皮道:“诈尸了。”
韩淳阳一听,真有惊恐之色,但转瞬即逝,尴尬地点了点头,“好,诈尸好啊。”
韩停月看到韩淳阳吓了一跳,差点笑了出来,好在及时憋了回去,又听韩淳阳语无伦次,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韩淳阳刚才心绪烦乱,发现自己被妹妹戏耍了,赶忙收了收心神,心下已知道凌霄尸身应该已经被妹妹收殓了。
但妹妹既在此等自己,便还是有事相求,实则心下已猜了八九,但还是故作糊涂地问道:“那你在此侯我,所为何事啊。”
韩停月收了笑,说道:“许行风还关在大牢里呢,还烦请皇兄先下道旨意,将其特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