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艳阳当天难挡人间白月,阵前立威劝降城中之虎
韩淳阳看着鲜血慢慢染红了自己的手掌,浸透了自己的衣袖,微微有些愣神,脸上浮现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掀开车帘,阳光刺得韩淳阳眯了眯眼睛。
秦槐安在外看得凌霄鲜血直涌,直挺挺倒了下去,想起凌霄对自己实在不薄,而今身死名灭,不免有些伤神。
阳光刺得秦槐安也睁不开眼,朦胧间看见韩淳阳像一团白色的影子一样走了出来,霎时间听得霹雳雷惊,秦槐安慌忙转头一看,皇宫中竟然冲出来大批带甲兵士,更让秦槐安惊讶的是,领头的竟是韩停月。
只见韩停月仍是着寻常衣物,白衣白裙,未穿甲胄,但就在此时,虽艳阳当天,却如皓月一般皎洁夺人。韩停月看到韩淳阳满身鲜血,不觉面露悲伤之色。
秦槐安不禁苦笑,“早有防范矣。”
几乎同时,皇宫大门也应声而破,郭怀义一马当先冲将进来,见韩淳阳站在车上,又扫视一圈见周遭兵士皆未敢轻动,慌得下马,正欲上前,被韩淳阳一声喝住,“如此无礼,坏我天子之门。”惊的郭怀义愣在原地,只敢远处观望着韩淳阳。
韩淳阳始终盯着郭怀义,眼神颇有不悦,郭怀义也是沙场百炼之人,自不怯懦,但却被韩淳阳盯得发毛,郭怀义愣了许久,突然好像恍然大悟一样,颤颤巍巍跪下了。
秦槐安将一切尽收眼中,不禁感叹韩淳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龙威。
韩淳阳回过头,面向秦槐安,秦槐安紧紧盯着韩淳阳,即使他迎着阳光。
不只秦槐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韩淳阳,韩停月,郭怀义,三军将士,全都看着韩淳阳,期待似地望着他。
如此多的人,只要稍稍一动就是雷霆之声,而此刻却鸦雀无声。
“余者不咎。”韩淳阳中气十足地说出这句话。
还是寂静。
“我乐朝养士四十载,满朝文武当是忠贞之士,而今不得已谋反,实是将命难违,现凌霄老,凌霄老将军已死,尔等莫要执迷不悟,即刻投降,入我天子麾下,既往不咎,敢有不降者。”
韩淳阳顿了顿,眼神变得阴冷起来,“即刻处死,曝尸东门,夷灭三族。”
韩淳阳一番话说罢,五百虎步仍是没有动静,像泥塑一样,也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天子他们可以视若无睹,他们只等着秦槐安的命令。
秦槐安说降,他们可以立马倒戈卸甲,秦槐安说战,他们哪怕背着三族的性命也要拼死一战。
韩淳阳看着眼前不动如山的军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开始紧紧盯着秦槐安,仿佛要透过眼睛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秦槐安低下头,好像有意躲避韩淳阳的目光。
秦槐安想起凌霄临行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我死之后,你要尽心辅佐吾儿,多行善事,莫要再行屠城之事,妄造杀孽。”
秦槐安听得不真切,但他记住了要辅佐凌干雨。
“自古忠臣不侍二主,我从未将天子放在眼里,若在此屈膝而降,岂不失节,留与后人耻笑,再者,这五百虎步也都有以死明志之心,若是降了,怕会军心动摇,恐生哗变。”
秦槐安又转念一想:“凌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最终的遗愿我绝不能相负,此次本就是兴不义之师,于情于理,皆不可为,天子尚不追究,为图将军之志,我只有一降。”
这件事在秦槐安看来并没有多难选,他对两种后果都不是很看重。
凌霄就曾评价他“思虑谨慎,但行事率性。”
秦槐安叹了一声:“罢了。”
而后屈膝下跪,高声道:“我秦槐安愿率五百虎步归降天子。”
韩淳阳听罢,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没来得及答话,忽听见秦槐安身后一人大骂。
“秦槐安你竟如此懦弱,身无硬骨,无耻匹夫,将凌将军之恩情弃之不顾,我等正欲死战,懦夫何敢言降。”说罢,举剑上前,对着秦槐安正要劈下。
秦槐安头都没回,侧着身子一滚,躲了过去,顺势抽出腰间佩剑,那人转头又欲劈,秦槐安身姿半跪,不好借力,但就凭手腕之力,将佩剑掷出,正中那人咽喉。
一时间鲜血喷涌,气绝身亡,犹在大骂:“懦夫,懦夫。”
秦槐安从那人喉咙中拔出佩剑,眼神有些冷峻扫了一眼周遭众人,而后举剑高呼:“我等愿降。”
血顺着剑流到秦槐安脸上,秦槐安也不在意,众人看着反添了几分雄姿英发。
五百虎步看罢,跪地高呼:“愿降天子。”
这一幕看得众人惊了半晌,郭怀义忍俊不禁道:“投降都投的这么有气势,不愧是凌将军麾下。”
韩淳阳点了点头,下了车,转头望向韩停月,眼神里流露出感激之色。
韩停月却傲娇地把头转过去,怒了努嘴,颇有得意之色。
原来韩停月自那晚韩龙胤托孤之后,就来到太子东宫。
要说韩淳阳和韩停月的兄妹关系,实在是难说出个名堂,他俩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颇有一种若即若离之感。
韩淳阳天生不近女色,哪怕是自己的亲戚,甚至是骨肉至亲,他都似乎有意无意地疏远。韩停月从小就察觉到这一点,她觉得哥哥是瞧不起女生。
这不是空穴来风,韩淳阳在接触女性时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俯视感,许清文说那是帝王之气,对人自有威仪,但韩停月却明显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怜悯。
二人接触并不多,他俩少时同为许清文的学生,几天还是能见上一面,但韩停月搬出宫之后,几乎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两人也不相互过问,只有每逢佳节之时,才会相聚片刻。
二人的关系,也就比普通人亲一点,说是朋友,可能都算不上。
但韩停月并不讨厌韩淳阳,韩淳阳虽然从不主动关心她,但他也从不拒绝韩停月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