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五重之上

    凌云等人保护着歌姬绿语，她沉浸在歌唱里，空灵的歌声完全没有收到影响。歌曲变调，歌声里多了份喜悦、感动和被尊重的满足。众人将歌曲听到耳朵里，脑海里却仿佛看见真切一幕：

    君子偶尔登上船女的小舟，河水清，姑娘的笑容清，君子的气质清。船女不知君子身份，只道他是普通好逑少年。目光烧红了少女的脸，船女于是啐骂少年登徒子，少年君子并未生气。

    船女啐骂是因为她看出少年身份不凡，自然就息了求得名分之心，只是少女依旧喜欢少年那份清澈，那份坦然。

    赵氏小小的天井上空但见祥云四合，天空湛然如洗。

    李休羽哂笑，场中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歌声确实上达天阙，也确实有祥瑞天降，那又如何，不过是一重祥瑞而已。

    周嘉退回，人群中有叹息声。

    歌姬绿语歌声尚在余音袅袅，湛然如洗的碧空上有金风掠过，祥云被吹成龙鳞片片，有云朵如天柱立起。

    “哎呦，没有完，快看，有四根天柱生成，如果生成六根就是三重祥瑞……”

    “看，看，看出现八根天柱，还是金色天柱，哎呦，那天柱像真的一样，上面还有白鹤、鹿、青鸟……”

    李休羽呼吸粗重，双目凸出，他是见过祥瑞的，这哪里是什么三重祥瑞，什么祥瑞能幻化出几近真实的金柱灵禽和灵兽？

    钟秀和周嘉不敢造次，姑且不论破坏祥瑞会有什么奇祸降下，就是大夏王朝也不会放过破坏三重以上祥瑞的恶人，而且现场如此多宾客已经陷入狂热，他若敢杀人自己先就要成为齑粉。

    “五重祥瑞！”李休羽苦涩叹息，他沐浴过三重祥瑞天恩，也听说过前朝名士得到过五重天恩，在他看来，五重已经是极致了。

    天柱幻化持续时间很长，整整一炷香时间过去，天柱才完全幻化出来，此时高天上已经矗立六十四根天柱，八金、八青、八橙、八黑、八白、八绿、八紫、八剔透。巨大天柱上还有物，只是隐藏在彩云中看不到。

    一阙歌曲唱毕，绿语变调唱出中阙，虽是同样歌词，听者眼前出现的又是别样风情。

    依旧是清河，清水一样的女孩，气质清雅的男孩。女孩划着船，小脸上有着欢喜和促狭。男孩心头欢喜又苦涩。

    他知道女孩喜欢自己，可他必须正襟危坐，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如果他表现出丝毫破绽来，带给女孩及其家人的就是灾难。

    众人心头郁郁，歌声令人感同身受，地位悬殊的人之间有生殖隔离，有情感隔离，即使仙人也无可奈何。没有人能想出比男孩更好的解决方法，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比船女更加爱得无畏又克制。

    此时天空中的祥瑞终于有了变化，彩云翻滚，雷电横空，撕裂苍穹的雷电照亮云层最深处，那里有宫阙森森。

    宫阙慢慢显化，那是无数重殿宇，殿宇之上有金光照耀，更高处有青鸟白鹤翱翔，殿宇间的苑囿里有白鹿悠悠徜徉。

    李休羽又是兴奋又是哀伤，他落寞长叹：“此断断不是五重天阙祥瑞，想不到我终究是见识到了五重之上的祥瑞。”

    众人喝彩，彩声惊醒沉浸其中的绿语，女孩望向凌云。

    凌云温和鼓励：“你做得非常完美，继续享受歌唱吧！”

    绿语颔首，第三阙歌声响起，那歌声令人笑泪齐涌，众人脑海里是男生将要下船的场景。

    男孩已经转过身，踏船板上岸时，手中多了一只手，那手掌粗糙，掌指处有茧，指肚干瘪坚硬。少女轻声叮嘱：“仔细脚下，君子珍重！”

    男孩依旧面无表情，手心却汗出如浆。

    我知你心，你知我意。悬殊身份能隔绝婚姻，能隔绝情欲，也能隔绝财富，却隔绝不了爱。

    爱使君子的心平等，他终于视船女为同类，可谓心灵伴侣。爱使船女的心平等，她终于视高高在上的王子为同类，可以大方地爱，且不需要得到除爱之外的什么！

    歌声到此，一曲终了。天上祥瑞也如一幅巨画绘制完成凝固了下来。

    众人回味，各人心里暗想终究要结束之时，天空中千千万万条瑞彩如雨丝降下，大地回春，枯杨生枝，万花齐放。

    祠堂内地面放光，涌起朵朵莲座，那莲座簇拥凌云，有平等功德莲、无畏功德莲、智慧功德莲、仁义功德莲、信义功德莲。

    此时凌云已经注意不到外界，他的神魂已经沉入自在天。外人眼里此处地涌金莲，而凌云的神魂感知到的却是功德冲刷着自己的神魂。《太乙金章》有记载，灵魂无增无减，无垢无净，那乾坤宇宙的系统又怎会在他神魂上种下气运诅咒，而先前的祥瑞又怎么给予他气运？

    先前不知，如今他明悟了，灵魂携带先天一气灌注人体天心，轻清上升，重浊下降于是人有了魂和魄，魄有欲望，欲望催人奋进同时也生诸般罪恶。因此圣人言：魂善魄恶。也因此有修士炼尽阴性的魄，只保留阳性的魂，修炼成太上忘情之真人。

    功德不同于先天一气，不同于灵气，而是壮大魄的天恩之气。魄是灵魂的寄宿之所，凡人魄体弱，灵魂要依赖肉身保护，修士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神魂稳固后能脱离肉体，就是依靠强健的魄。

    气运诅咒自然是作用在魄体上，诅咒不断削减魄力，使人神魂脆弱且得不到保护，天地间的邪祟就能趁虚而入。凌云一离开天牢区域就霉运缠身就是因为魄力严重受损而导致，若他魄力长久受损，魄体损害，那修炼也就到头了。

    此刻有此五朵金莲提供功德补充大量魄力，他就有了些许对抗气运诅咒的资本，虽然依旧危机重重，情况却好了许多。

    最大的好处却是修行感悟。他效法宇宙来修炼自在天缺的就是名师，现在天道降下祥瑞，整个过程清晰明了，就好像明师手把手教导他。许多凌云先前不明白之处，如今豁然开朗，比如祥瑞是什么？如何降下，赐予生灵有什么用？

    比如功德是什么？宇宙天道是怎么生成功德的？又怎么赐予生活在自己躯体内生灵的？赐予身内宇宙生灵功德对天道又有什么好处？这些先前苦思不得门道的未知之谜，如今全都对凌云敞开了知识大门。

    他的修炼方向更加明晰，这是天道专为他开的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