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人都是阿Q

    程毛毛自然不会告诉彭浩铁真实的原因，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训练，他已经基本进入了状态，而且程毛毛发现相比于过去的自己，现在他学习的自主性更强了，做题、写作业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训练自己的脑补能力，遇到很多重复无聊的题目都会选择忽略。至于写字那确实是因为未来的他一直在打字，失去了一笔一划写字的耐心，字迹确实比过去潦草了许多。

    纵然在工作中经常被人diss，但彭浩铁这样的无理取闹和人身攻击还是让程毛毛难免觉得有点烦躁。

    “算了算了，最近躲着点他，忍忍就过去了。”程毛毛开始做着心理建设，并且意识到即便他已经拥有了较为成熟的心智，也无法解决青少年时期遇到的所有问题。程毛毛觉得自己非常窝囊，他想起了曾经学过的文章《阿q先生》，突然感觉自己就和阿q一样。但转念一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q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普通人形象，每个人都渴望当英雄，都希望可以投身轰轰烈烈的事业或者感情，可现实中即便是成功人士，他们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也注定平淡，更遑论在面对他人的不解、误会、轻视敌意甚至伤害时，很多时候根本无力抗争、无法改变，精神胜利法虽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但至少能让自己自洽。

    “人人皆笑阿q，人人皆是阿q。”想通了这一点，程毛毛终于摆脱了内耗。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两周时间过去，这期间程毛毛经历了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果不其然地下滑了许多，从过去班里前5名掉到第19。不过程毛毛对此并不感到焦虑，从通过司法考试之后他已经有10多年没有系统学习，现在还有2个月时间，他明白自己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江涛则是去诗城参加一个体育教练的短期集训，已经两周没有和程毛毛见过面了，他们偶尔会在电话中联系。目前来看，程毛毛的战利品对他的用处并不大，上面只存了自己的父母、家中座机、江波父子、班主任和吴天鑫的电话，平常没什么事也很少联系，加上学校不允许正课时间使用手机，而且程毛毛也不想总是被人借来借去，偶尔使用时也十分低调。

    可能是因为嫌弃程毛毛学习成绩退步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彭浩铁没有再找程毛毛要过作业抄，也没有让他给自己写，转而去欺负其他学习好性格老实的同学。而且彭浩铁在学校大多数时间都在趴着睡觉，倒是没有怎么招惹过程毛毛。

    不过该交的保护费还是得交，这次程毛毛留了心眼，因为座位离得比较近，每次看见有同学上交保护费时他都会悄悄进行录音。精通法律知识的程毛毛明白，收保护费这事一般触犯敲诈勒索罪，严重点可能涉及抢劫罪，最不济也是个寻衅滋事罪。只是因为实施主体是未成年人，加上金额不大，暴力程度也比较可控，在这个时代一般都会不了了之，他并不指望这些录音可以拿彭浩铁怎么样，但觉得留一些证据总归是好的。

    周五这天，放假准备回家的程毛毛没有看到自己母亲，打开手机这才看到母亲和江波父子给自己发的消息，不一会江波的车停在了校门口，江涛从车上下来快步跑到程毛毛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笑道：“有没有想你哥啊？”

    “哎呀，你轻点，疼！”程毛毛无奈叫苦。

    晚饭时，江涛兴奋地和程毛毛聊起了自己的现状，上次合作做局之后没几天，他便在江波的运作下去到诗城一个重点高中的体育教练那里集训，虽然他的篮球技术比较粗糙，但因身体条件优异，江涛还是深受教练的赏识。

    “诶，你晓得吗，我还去测了骨龄，医生说我骨骺线还没有闭合，以后还能长个，你有空也去测一下。”江涛炫耀道。

    “噗！”听到这话，程毛毛感到自己心里又被扎了一刀，怪疼的，只不过嘴上依然不愿意承认，回怼道：“咿，我才不稀罕，你还长个，那不成电线杆子了嘛。”

    “哈哈哈哈，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江涛放声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又认真说道，“不过教练说我文化太差，现在插班进那个学校怕是很难，让我干脆直接从这边出来专心训练，把特长再拔高一点，期间再好好复习文化，到时按体育特长生考进去重新上高一。”

    “这不是好事嘛。”程毛毛道。

    “唉，但这不是要多读一年嘛，而且我害怕万一到时候那边也考不上怎么搞？”江涛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带担忧。

    听完江涛的描述，程毛毛思考了起来，以他成年人的心智来看，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纠结的，可是作为一个刚从年少懵懂走出来不久的社畜来说，他也很能理解江涛现在的担心。

    程毛毛记得自己当年高考发挥得就不理想，成绩不上不下，但一想到复读还要再面对一次高强度的复习，未来的成绩也并不一定会更好于是选择了放弃，最后去到了一个普通一本理工院校的法学专业，进去后才发现自己的专业在学校并不受待见，找工作时也完全不如一些二本的政法类学校吃香。最重要的是，那所学校的男女比例十分失调，达到了令人发指的5:1，过去他和同学们总是自嘲学校是一对情侣两对基。

    高考的遗憾也就这样一直跟着程毛毛走了10多年，直到后来程毛毛才明白过来，复读或者考上一个更好的大学并不一定会更好，人生的选择很多时候其实也没有绝对的好坏对错，自己遗憾的也不是某个过去可能的结果，而是在内心真的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选择了逃避。所谓美好的青春回忆也并不一定都是功利层面上好的东西，而是独属于年轻人的那种极致的情绪感受，而想获得这些感受就需要去做一些勇敢甚至疯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