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我
“哟，猪儿虫回来了，诶，你这手上脚上的是啥子，该不是你结的茧吧，你是不是马上要破茧成蝶了？”一个尖锐的男声传来，瞬间引得周围同学的一阵哄笑。
猪儿虫是当地方言，也常被称为菜青虫、豆虫或者毛毛虫。听着周围同学的哄笑，这个男生越发兴奋，继续说道：“哈哈，猪儿虫只会变成菜粉蝶，是害虫，大家趁他还没孵出来打死他……”
程毛毛转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声影，瞬间便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黄亚欧，他也是从周边乡镇过来的学生，平日里喜欢用言语攻击班上一些老实木讷的同学，以此来表现自己的聪明和幽默，过去程毛毛没少被他洗脑壳，因为嘴笨口拙不自信也只能默默受着。黄亚欧除了嘴贱倒也没其他问题，但过去依然给程毛毛带来了很多精神压力。
“这该死的回忆，居然突然跳出来攻击我。”瞬间记起不美好的事，程毛毛感觉自己的精神一下紧张了起来，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因为名字的原因，程毛毛从小没少被人起外号，早就习惯了，而且作为一个30多岁的社畜，他对这种小孩子吵架的事情也没有兴趣，瞟了黄亚欧一眼就没再搭理。
喜欢取笑他人的人享受的一般是对方的窘迫和紧张，并且喜欢怂恿观众起哄，在真的面对对方愤怒时则会说：“都是开玩笑的，别这么小气嘛。”看见平时很好拿捏的程毛毛此刻居然无视自己，黄亚欧一时有些尴尬地说道：“嘿，老子给你说话，你啥子态度，有没有教养，有爹生没爹管的东西，怪不得只能当个猪儿虫。”
“卧槽！”听到对方问候自己父母，程毛毛瞬间来了脾气，他知道这种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决定不再忍了，回怼道：“懂不懂啥子叫说人不说ma，文明你我他，你的素质呢，你的家教呢？对我是猪儿虫，你晓得你是啥子东西吗？”
“嘿，我是啥子嘛？反正比你强。”看见平时老实的程毛毛突然反击自己，黄亚欧饶有兴趣地说道。
“亚欧，亚欧……”程毛毛故意用方言说得很快，然后逐渐嘴瓢后面变成了鸭儿，继续道，“所以你就是个鸭儿，还是根黄鸭儿，居然还会说话，谁裤子没拉好把你放出来的？”
“哈哈哈哈……”鸭儿这个词在当地方言语境下杀伤力很强，周围瞬间爆发出一片哄笑，黄亚欧面红耳赤地喊道：“mmp你说啥子，你这个垃圾虫子！”
“啊，对对对我是虫子，不过你就是鸭儿，哪位大哥把他放出来的，麻烦收回去下。”程毛毛挑衅道。吵架的诀窍并不是声音大用词脏，而是不能被他人带了节奏，反正不管别人说啥，只要自己不生气再去引诱他人生气，就能立稳不败之地，说白了就是比谁脸皮厚，作为个服务行业从业人员，程毛毛脸皮自然早就训练出来了。
黄亚欧继续气急败坏地骂着，但不管他说什么程毛毛就一直附和：“啊对对对，鸭哥说得对。”
黄亚欧很快便怒火攻心，伸手作出要打人的动作：“mmp，你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哟哟哟，不会生气了吧，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小气的吗，不会吧、不会吧？”程毛毛贱嗖嗖的反问瞬间又引起一阵哄笑。
被人用自己的惯用套路偷袭得手，黄亚欧瞬间哑火。看见他窘迫的样子，程毛毛心里有种奇怪的快感，他知道经过自己这么一下，黄亚欧以后多半不敢再随便取笑自己了，应该说其他人也不敢再轻易取笑自己了，至于黄亚欧背后说自己坏话，孤立自己什么的，完全不重要。
“哈哈哈，有意思，以后你就是鸭儿哥了。”这时突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教室里瞬间安静，就连平日里能说会道的黄亚欧都不敢反驳什么。程毛毛往后望去，当见到男生的脸时顿觉头皮发麻，早已尘封的记忆再次苏醒——说话的正是班里的扛把子彭浩铁。
相比于黄亚欧这种碎嘴子，彭浩铁要恶劣和严重得多，他从入学起就开始向全班男生收保护费，每人每月20，虽然看起来不多，但彼时物价也很低，比如学校里食堂管中午、下午两顿饭，统一配送到班里，两荤两素一个汤，米饭管饱每月只收160。除了收保护费，彭浩铁其他事自然也是没少干，程毛毛过去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就是被他欺凌到转学，所以他一直很怕彭浩铁，每个月都会从自己可怜的生活费里挤出来20块按时上交，有时还要帮彭浩铁写作业什么的。
“算了，惹不起躲不起嘛，到时手续办完了就回家复习。”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好，程毛毛赶紧做着调整。上课铃声响起，彭浩铁埋下脑袋继续开始睡觉，程毛毛则稳定心神开始听讲。
几天下来，程毛毛全面进入了复习状态，因为活动不方便，除了不得不上厕所和回宿舍休息之外他基本不会离开自己的书桌，每天就是认认真真地上课、看书、自习、刷题。年轻就是好，一坐一天腰不酸腿不疼，很快就到了周五放学，程毛毛缓缓走到学校门口，看见自己母亲已经骑着三轮摩托来接自己了，车斗中还坐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江涛。
“妈！”程毛毛和自己母亲打着招呼，转头看向江涛，“涛哥你怎么来了？”
“我问我爸要的你家电话，打过去知道阿姨今天要来接你，我就一起来了噻。走，周末到我家去住。”江涛开心地说着。
“啊？”程毛毛只想快点回家复习，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道，“可是我要跟我妈回家，没法。”
“没事，江涛都和我说了。刚好这两天我在县城卖柑子，在你表舅家里住，不回去。”毛玉珍说着，很明显没有get到自己儿子的意图。
毛玉珍说的表舅是她的堂哥，为人还算耿直，只是他的媳妇十分势利，家中还有个7岁的小儿子特别闹腾，因此程毛毛不太喜欢在那里住。虽然县城离家里并不远，让母亲送自己一趟再回县城最多也就花一小时，可是母亲已经答应了江涛，程毛毛知道自己拒绝的余地已经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