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为了家人，卷
在过去的时间线里，大学毕业那年，程毛毛原本以为自己一本毕业，一次性通过司法考试的履历十分优秀，想去某一著名律所申请实习，结果发现其他的竞争者都是名校本科、海外名校研究生甚至博士，有些还过了漂亮国的司法考试，稍微次点的也是国内顶尖名校的研究生，自己根本卷不过。后来律所的人又告诉他如果实在想来实习也不是不行，只是实习期间当牛做马一毛钱不发不说，还要倒交10万培训费。
至于留学的目的倒也十分单纯，就是去镀个金，虽然程毛毛知道未来国外留学的含金量下降得非常快，但至少10年之内海归的光环依然亮眼，尤其在泡妞方面更是有很大帮助。
从电器城出来，一家人又在街上给毛玉珍和家中老人买了几套春季的新衣，完事程毛毛又来到书店，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著名的“5+3”系列教辅。
“哎呀，想茬劈了，五三还没出来的嘛”程毛毛拍了下脑袋，懊恼道。他又认真地翻看了许久，终于挑出来一套有知识点汇总，典型题型训练，并且所有习题均有详细解答过程的教辅，又买了一些英文磁带。做完这一切，一家人回到医院将轮椅交还后打了辆车就往家里赶去。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缓缓停在了自家的田间小道旁，一条体型中等的黑色土狗摇着尾巴就扑了过来。
“哈哈小黑，好久不见啊。”看着这条自己小时候从臭水沟里捡回来养大的黑狗，程毛毛只觉心中一股热流翻涌，小黑今年5岁了，按照正常的路线发展，高一那年寒假它就会被偷狗贼给毒死。当时程毛毛的父亲没在家，母亲和奶奶都去国道上摆摊卖柑子了，只有他在家里写作业，小黑中针后在门口惨叫了一阵，16岁的程毛毛冲出去就看到了小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但他被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和明晃晃的棍棒砍刀给吓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小黑的尸体抢走。
“奶奶，我回来了。”被搀扶着走进院内，程毛毛和正在做饭的奶奶杨桂香打起了招呼。
“乖孙你可回来了，你这次把我黑惨了你晓得不，快让奶奶看看，哎呀怎么伤得这么重？”听见程毛毛的声音，杨桂香连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快步从厨房出来开始查看情况。
看见对面这位眼含泪花的慈祥老人，程毛毛的眼神也瞬间模糊成了朦朦的一片，杨桂香从小对他十分宠爱，祖孙俩的感情特别好，可是在杨桂香73岁那年得了一场原本很常见的细菌感染。因为初期的症状和感冒类似大家都没有在意，后面眼看着身体愈发难受，先是在镇上看，后面又去县里，最后到了诗城检查才发现已经演变成了严重的心脏内膜炎。
老人最后在省城大医院的icu里痛苦离世，而程毛毛当时正在跟着所里的一位老律师出差，匆匆赶回来时奶奶已经躺在了殡仪馆中。
“奶奶我没事，害你担心了对不起。”程毛毛把头埋在杨桂香的肩头小声说着，生怕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院子里吃起了饭，听着自己父母和奶奶的欢声笑语，摸着蹲在一旁等着零嘴的小黑，程毛毛感觉自己幸福极了。
“要不这次就别卷了，呆在老家吧，做点普普通通的小生意，娶个邻村的姑娘生个娃，陪在家人身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程毛毛不禁这样想着，只是转念一想，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小黑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而奶奶杨桂香今年也已经65了，也就是说还有不到8年的寿命。
程毛毛明白自己面对偷狗贼时的惧怕也好，奶奶和父母刚开始面对疾病时的漠然也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字，穷！因为穷，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也因为穷，所以只能再挺一挺。而就算现在的自己拥有了未来的记忆可以避开这两件事，可是谁又能保证未来还有没有其他新的情况。
“不行，哪怕为了我的家人，这次也必须卷起来。”念及此处，程毛毛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程俊贵的假期还有几天，一家人商量了下决定周天再让程毛毛回学校，刚好父子二人可以一起走。
后面几天程毛毛除了思考未来的发展规划以外，主要就做三件事，第一个是复习功课，第二是练习如何拄着拐走路，第三则是每天晚上看新闻，验证这个时代是否和自己的记忆一致。
最近家里的小果园中没什么需要干的活，房屋在过年前刚刚修缮过，这个季节村里的青壮年也基本都出去打工了，程俊贵难得清闲，每天喂喂鸡，打扫打扫卫生，和母亲妻子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程毛毛每次练习走路时他也都会在一旁小心搀扶着，生怕自己儿子一不小心又给摔一跤，父子二人的关系也在这短暂的相聚中亲近了不少。
周五这天下午，程毛毛在院里散着步，看着一旁的父亲心情不错，趁机开始询问起他的打工生活，问道：“爸，我前面看了部电视剧叫《民工》，你看过没有呢？”
“当然看过啊，前几年电视上天天播的，咋了？”程俊贵奇怪道。
“我就是好奇，你们的工作生活环境真和电视上演得一样吗？”程毛毛问道。
程俊贵说：“差不多吧，好坏也差不到哪里去，你问这个搞爪子？”
程毛毛故意说道：“唉，我之前有想过咱们家情况不是不好嘛，我这样一直读书啥时候是个头啊，不如早点去打工赚钱算求了，但看了以后又有点犹豫。”
听到这话的程俊贵一下急了，怒道：“你给老子赶紧爬，你娃干过啥子活路，你去试试在40度的太阳底下扎一天钢筋，去试试一天扛几百袋水泥，去试试用一根绳子挂在百米高的架子上。我们工地上去年一个小伙不小心手遭砸得稀巴烂，工头只给他拿了1万块钱就把人家打发回老家切老，那个小伙比你也大不了几岁。老子是没得文化只能干这个赚钱，我这样为哪个？你敢不读书老子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