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主动破冰
继岳昭道出自己同为重生之人的身份后,沈喻的心境历经了前所未有的震荡与冲击,久久未能恢复平静。她下意识地吩咐贴身丫鬟惜春不必准备晚膳,心中纷乱如麻,无法有任何食欲。随后,她遣散了所有丫头们,偌大的屋子里只留下她孤身一人,静静地坐在窗户前的坐榻上,凝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岳昭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仿佛一直萦绕在耳畔,回荡不息。
原本在沈喻心中,岳太傅一家为了自身家族的利益考量,选择与沈家和苏家划清界限,这在她看来只是政治立场的变化和自我保护的表现。然而,岳昭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却揭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岳太傅一家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搜集三皇子的不法罪证,并且计划在祁司年从外地返京之时,借机一举揭露祁司衡的丑恶行径,以图彻底将其拉下马。这一秘密的揭露,不仅彻底改变了沈喻对岳家的看法,也使得她对当前的朝局走向有了更为深刻且复杂的认识。
毕竟那个时候能够废帝的只有摄政王一人,祁司衡登基之时,李公公在文武百官面前将先帝的秘旨宣读出来时,祁司年也早就收到了另一份同样的秘旨,所以即便杀了李公公,也无济于事。
之所以选在他登基之日宣读,想来应是先帝特意嘱托,为了稳定朝中其他的忠臣大将。
如此看来先帝对于祁司衡的狼子野心已经明了了,可是他将皇位传给祁司衡又是何原因?
沈喻寻思着,难道先帝已经被控制,被迫之下才写下了传位的圣旨,又寻了机会秘密写了密旨将李公公藏了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先帝的死便很蹊跷了。
岳昭在临终之际,若真的目睹了祁司年将祁司衡踩在脚下的那一刻,那是否象征着罪证已顺利传递至祁司年之手?难道祁司年真的颠覆了皇权?
沈喻思绪万千,却才反应过来,今日祁司年临走前说的话,自己还未好好解释解释,她回想起祁司年那双深邃而冷静的眼睛,以及他话语中透露出的决绝与无奈。
或许这种事就是难两全吧,可这一世她本就为复仇而来,又怎么做得到一碗水端平?她轻叹一声,起身走到窗前,正欲关上,又恐祁司年会过来,于是只将窗户虚掩着,可一夜过去沈喻虽刻意睡的浅了些,也未等到祁司年。
祁司年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沈喻心中五味杂陈,仔细想来对于祁司年自己是亏欠的,每每若不是他出手,只怕自己重生个一百次,也是徒劳…
若她再聪慧一些、自强一些就好了,然而这一世她已竭力提升自我,可惜天生就非智谋过人、聪颖伶俐之辈。
接下来数日,沈喻除却陪伴苏皖安胎,就是在铺子间来回奔波,祁司年也未曾露面,她只当是其近来公事缠身,无暇前来。
可接连半月,他都杳无音讯,这不禁让沈喻浮想联翩起来。苏皖见她魂不守舍,便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屏退了丫鬟们。
她端详着沈喻,道:“你近日可是与王爷起了争执?”
沈喻惊愕地抬头,赶忙摇头:“我与王爷并无龃龉,母亲何出此言?”
苏皖轻轻摇头,笑道:“你近日每每过来,总是心不在焉,若不是与王爷有所不快,怎会如此。”
沈喻被苏皖一言点醒,心中愈发烦闷。她前世对祁司衡敬若神明,全心全意倾注所有,换来的却是血的代价,或许是身心下意识的自我防御,才让她在感情中变得如此被动。
“或许是他在生我的气,”沈喻低头,语调消沉:“王爷觉得我永远将他置于次要。”
苏皖拉起沈喻的手,轻柔地拍了两下,和声细语道:“我曾经跟你父亲说过,绝对不会同意你俩在一起,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哪一次不是他及时出现,排忧解难。他地位尊崇,却愿意为你放下身段,在众人面前说是你委身于他,是他先纠缠你。皇家之中,最重颜面,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
她轻轻拂去沈喻耳边的碎发,和蔼可亲地说:“你关心家人固然重要,但是一味地只顾我们,而忽略了他,时间一长,他就算再怎么心胸宽广,也难免会心里不平衡。”
“如今在他看来,你就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他不过是在等你主动一次。”
这些话沈喻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仗着祁司年对自己的爱有恃无恐罢了,心中的愧疚之情又增添了几分。
“女儿明白了……”
从苏皖那里出来后,沈喻并没有回梨园,而是带着念夏,去了北英王府。
将军府和北英王府相邻,没过多久便到了,沈喻不禁感叹,两人住得这么近,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过,若是有心,又怎会如此。
那王府侍卫已将沈喻的模样深深印在了脑海里,毕竟是未来王府的女主人,自然看重,见到沈喻,他立刻迎上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沈小姐安好。”
沈喻微微颔首,随即问道:“王爷可在府上?”
侍卫点点头:“在的,王爷下朝后就没出去过。沈小姐请随我来。”
他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领着沈喻走进了王府。
一路上,沈喻都在心中反复排练,思索着待会见到祁司年时,该如何解释自己对他的冷落。然而,当他见到远远坐在窗边,神色清冷的祁司年后,所有事先想好的言辞,都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今日的祁司年,乌发仅用发带随意束起一半,看上去不再像平日那般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反而增添了几丝温柔和煦的气息。而且,他今日还破例穿了一身白衣,宛如画中仙人般,令人望尘莫及。
看到沈喻走进来,祁司年先是微微一愣,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