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水真相
第二日
沈老夫人春华院中
如今的沈老夫人年氏便是沈老爷子的继室，此刻的她正坐在殿中，怀里抱着沈齐云四姨娘李氏之子沈琦，满脸慈爱，殿内尽显奢华，云顶檀木作梁，理石铺垫在地，檀香氤氲流转，金顶重檐，雕梁画栋，就连正厅的门楣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二丫头还没过来？”她没有抬头，拿起手中的布老虎在沈琦面前晃了晃。
“哼，不就是落了个水？越发没规矩了！”说话的是沈齐云，因着不喜欢沈致远的缘故，连同沈喻也不待见，背地里更是不放在眼里。
说到底不过是嫉妒沈致远不仅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更是还娶了个丞相嫡女，而他却只能仰仗着他，混了个五品官职，正妻罗氏的父亲是个还算过得去的员外郎，其余几房妾室更不用说了，凭什么沈致远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沈老夫人见沈齐云这般模样，笑意褪去，放下手中的布老虎，皱皱巴巴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悦，见状李姨娘上前抱走了沈琦，乖顺的退到一旁。
“哼！她没规矩是因为她有个能干的爹！”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哼道“若你有本事，也不至于抬个平妻都要看别人脸色。”
沈齐云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低下头握紧了拳头，见他这副模样，沈母继续说道“她爹娘不在，我就不信，一个丫头片子，能反了天了？今天必须给她点苦头，否则她都不知道这个沈府谁才是天。”
“祖母，您别怪父亲，都是瑶儿的错。”沈念瑶眼里含着泪，可怜巴巴的看向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道“都怪瑶儿贪玩，非拉着二姐姐赏莲，姐姐才会不小心失足落水，定是姐姐对瑶儿心生怨气，这才不肯过来向祖母请安…”
她话明面上是在怪自己，实际上却坐实了沈喻目中无人，连给老夫人请安的事都敢怠慢。
果然，听完沈念瑶的话让沈母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她怒喝道“若不是她自己缺心眼又怎会掉下去？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小心，怨不得旁人！我看谁敢怪你！”
而一早就站在门口的沈喻闻言不免失笑，这沈老夫人一向偏袒，却总是装出一副明事理的样子，若不是为了一会儿的好戏，她才懒得过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沈喻便在念夏的搀扶下，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走了进去。
“喻儿来迟了，请祖母责罚…咳咳…”她看上去角色还有些苍白，再咳上几声更显得整个人病怏怏的。
正说着话的几人纷纷看向门口的沈喻，沈老夫人更是毫不遮掩对这沈喻的不满，道“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沈二小姐还记得我这个祖母啊。”
沈喻并未接话，行了一礼，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沈老夫人眼看自己还没发话呢，她竟自己坐下了，这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压着一腔怒火，尽量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道：“我让你坐下了吗？长辈一句话还没说，就自己坐下了，到底谁教你的规矩？”
沈喻将手帕置于嘴前，说话的声音柔弱无力道：“回祖母，喻儿身体不适，想来祖母是不会跟喻儿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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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陆姨娘弯起嘴角，语气温和的道：“老夫人息怒，二丫头到底还小，不懂礼数，平日里先生们也总跟我说二丫头没规矩，各方面都不如念瑶，可妾身倒觉得，二丫头是骄纵任性了些，但骨子里却是个好孩子，若是好好教导，将来也不会太差。”
若换做前世的自己，一定会认为陆姨娘这是在帮自己说话，然后被她的这番话感动，那么明显的招数，曾经的自己却那么坚信对方真心待自己，甚至觉得陆姨娘比自己的娘亲更好。
可重来一世，她早已看清她们的嘴脸，陆姨娘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在说，她沈喻就是个坏孩子，各方面不如沈念瑶，哪怕好好教导也难堪大用。
“是呀，祖母，二姐姐对念瑶很好，只不过落水一事对念瑶有所误解，心存怨恨罢了。”沈念瑶走上前拉起沈喻的手，撒娇般的晃了晃，道“二姐姐最疼念瑶了，定然不会将落水的事怪到念瑶身上，对吗？”
沈喻含着笑抽出了被沈念瑶握住的手，笑道：“妹妹怎知我不会怪你？”
沈念瑶一怔，没有料到沈喻竟会这么说，以前的沈喻是一个什么都听她的，即便有什么地方让沈喻不开心了，只需要撒个娇，便就过去了。
曾经的沈喻是个任何心事都直接写在脸上的蠢货，可是如今的沈喻，她却看不透了，即便对方在笑，也觉得笑容透着一股寒意，沈念瑶尴尬的站在原地。
沈喻看穿了沈念瑶心中所想，嘴角笑意不减，缓缓开口道“妹妹，你为何要将我绊入水中？”
沈念瑶心中一惊，不由得后退几步，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妹妹不知姐姐什么意思…”沈念瑶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一旁的陆姨娘也是一惊，见状连忙走过去打圆场，笑道“二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看向沈喻“许是你受了惊吓，才会胡思乱想，念瑶跟你如同亲姐妹一般，又怎会害你？我看啊这事就是个误会，不提也罢，你好生修养，身子骨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沈喻瞥见看向门外的念夏点了点头，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是吗？误会？”
她转头看向沈念瑶问“妹妹，你说昨日是我自己贪玩不失足掉入湖里，我怎么记得当时是你说你的手镯不见了，让我跟你一同寻找，是你将我从亭子一路引到湖边，对我指着一石缝说帮你看看是不是在那，谁知我刚弯下腰，就感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往后拉的手也被推开了，所以我才掉入湖中。”
她朝沈念瑶走了几步，开口道“你要知道当时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块平地，我又怎会被绊倒？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沈喻不紧不慢的说出昨日发生的事，观察着沈念瑶的反应。
只见她咬了咬唇，湿漉漉的双眼微微泛红，这眼神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祖母，都怪念瑶，那镯子是念瑶去年生辰祖母所赠，念瑶很是喜欢，每日都带着，就好像祖母无时无刻陪在念瑶身边一样，可昨日偏偏不见了，才让二姐姐帮念瑶一起找找。”
接着又看向沈喻“但是念瑶并没有绊住姐姐，若姐姐非说是念瑶的错，那就当是念瑶的错吧！都是念瑶害了姐姐，姐姐怀疑念瑶是应该的，只希望祖母不要怪罪姐姐…”
说完她看向沈喻，一副害怕的样子，又看向沈母，重重的跪在地上，道“念瑶甘愿受罚，让姐姐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这样的沈念瑶，沈老夫人自然是心疼极了，连忙让陆姨娘将沈念瑶拉了起来，安慰道“你这丫头，就是太善良了，难为你记着祖母，不像有些个没心肝的，自己蠢，还拉上旁人。”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沈喻，决定今天非要给她一个教训，苍老的脸上布满阴霾，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二丫头，你跪下。”
沈喻在心中冷笑，面上却可怜巴巴的道：“喻儿没错，为何要跪。”
看她一脸受伤的样子，让一旁的沈念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祖母若是不信，我身边的念夏可以作证！孙女说的句句属实！三妹妹假意让我替她寻找手镯，趁孙女不备绊倒孙女，才致孙女落水！”
沈喻故意提高音量，声音带着颤抖。
可此时的众人一心只想替沈念瑶出气，没人注意到有一丝的不对劲，唯独一直沉默的沈芯不安的看了一眼殿外，总觉得安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