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浮生茶馆只等待有缘人
“因果报应，自有定数。”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听琳琅讲述往事，元辞清心底跟着沉重。
只是，好端端的纪氏怎么就遭雷劈了？
想必其中另有隐情。
“纪氏的死是他做的？”元辞清问。
“是。是他杀的。”琳琅眼神飘离。
纪氏离奇身亡，小狐狸却安然无恙，甚至回到琳琅身边。
欢喜之际，琳琅愈发觉得事情蹊跷。
纪氏遭天谴后，府上乱作一团。
喧杂的噪音和慌忙的灯火扰乱府上的安宁。
琳琅从塌上转醒，昨夜的泪痕已经干透，她不禁揉了揉酸痛的双眼，手肘突然碰到毛茸茸的东西。
琳琅坐起，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一瞧，小狐狸正窝躺在她身侧，乖顺如常。
少女一展多日不见的笑容，满心欢喜。她温柔的把狐狸抱入怀里，轻轻抚摸它。
“回来便好。”少女不住呜咽。她望着窗台出神。
昨日倾盆大雨，今日阳光明媚，将院子照得亮堂干净。
死在今日，甚好。
琳琅握紧双拳，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得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纪氏身边的内婢带了几个在府内处事已久的婆子就闯了进来了。
“小蹄子，就是你害死了夫人!”纪氏内婢嚣张道。
“什么？”
莫非今晚的喧闹便是因为纪氏死了？
“那个妖畜生往你这里躲，可见就是你做的!还在这里装，夫人昨日突然被一道雷给劈死去了，你怎会不知？”那内婢口出不逊，又呵斥旁边的婆子:“看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这小蹄子押下？!”
“大胆贱婢，休得对小姐口出狂言！”
如今谢雪已死，纪氏也亡。谢氏只剩谢琳琅一个血脉。深受纪氏母女欺压的婆子们再也不忍了，动手将内婢扇晕过去，真晕假晕倒不得而知，总归是清净了下来。
“小姐，奴婢们知错了。”为首的婆子带着众人跪在琳琅面前，将昨晚的事全部告诉了琳琅，包括谢雪被剜心的事。
听完婆子们的消息，琳琅并未表现得极惊讶。
琳琅知道狐狸的不凡。
当年在裂墙缝洞之中里发现狐狸的时候，它长着九条尾巴。
她听过九尾妖狐的坊间奇谈——传说中，九尾妖狐有魅惑人心的本事，魅惑之后，再将人心取之食之，可增长功力，以补修行。
可再可怕的妖怪也比不上一个心肠歹毒的人。
琳琅不再纠结九尾狐的传闻，反正她的心怎样无人关注，无人在意。
琳琅毅然将受伤的狐狸藏匿于她居住的冷院之中。
在琳琅悉心照料下，九尾狐的九尾隐没了八条，只剩下一条护体。
九尾狐的九尾现身本是为了保护狐身，如今尾巴收敛了，倒成了一头与平常雪狐无般的普通狐狸。
琳琅与九尾狐相依相伴，那狐更是温顺乖巧，时常伴随于琳琅左右。琳琅也就逐渐忘了九尾妖狐的传说。
待婆子们退下，琳琅心忧他事。
婆子的话让她不安，纪雪被剜心，纪氏疯怔被雷劈，这绝对不是巧合。
此刻琳琅心里已有底。
只是纪氏贵为二品卿臣之女，而谢雪为二品卿臣之孙，两人惨遭横祸，他们定会不罢不休地寻查始作俑者。
万一爹爹若真查出什么，将狐狸杀了，那与杀她何异？
断然不能！
琳琅当即将狐狸掩于怀中，四下无人之际，来到当初的墙洞。
拨开洞前茂密的枯草丛。
琳琅顾不得踌躇，将它放在洞中便狠心离去了。
败落府邸。
那九尾妖狐渡劫顺利，法力在破结界时已经耗费虚多。
为了不损伤刚修得的人形，九尾妖狐只得现回原形逃命。
当它熟门熟路藏回谢府时，京墨已经在门庭等候多时。
妖狐自知打不过京墨，转身要逃。京墨稍动指头，妖狐便被狠狠摔在墙面，逼出了人形。可见京墨下手丝毫不轻。
“怎么，你要杀我？”九尾妖狐用拇指刮去嘴角渗出的血液。
“杀你？”京墨一步步走上前，冷漠俯视。
“你也配？”他深邃似潭的眸眼盯得妖狐心里发慌。
“被赋予众望的儿子因留恋人间女子而差点命丧净化阵，狐尊若得知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京墨冷眼逼视他。
“你说呢？九域殿下。”
眼前人寥寥数语，震慑得九域心发寒颤。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的？一眼着透，非庸族。
“你也是为了那物什而来吧？”九域哧咧着牙，试探道。
京墨无暇与他废话，言简意赅道:“跟我回茶馆。”
九域扶墙起身，道:“若我不从？”
京墨不耐烦地微阖双眼，嗜血道:“死。”
“若你死，你尽心护住的那凡人也活不长久。”句句钳制，不容置喙。
眼前的人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温文尔雅。
“你，你勿伤她!”语落之间，九域却不动声色在背后默默凝灵，仿佛在操纵着什么。
“期许他人手下留情，不如赌上一切去守护。”京墨那双深邃双眸在月色照耀下愈加深不可测。
“你可知，这府中有什么？”
九域话音刚落，适逢阴风习习，簇叶骚动，谢府深处仿佛有什么在呼唤。
京墨随着阴风逸去的方向侧头。
上次潜入府中，便有一股浓郁的邪煞气吸引着他。
突然，几缕妖灵从墙背猛冲过来，想从京墨的背后偷袭他。
“小心！”
“找死。”
九域和京墨的声音一同响起。
京墨反手就擒住为首的妖灵，指节一紧，妖灵迸碎，凄厉嘶喊随妖灵消散。
“谢府里布有招妖阵，以生血引祭，这下便麻烦了。”九域杀死几个妖灵背身答道。
招妖阵，以人血为引，怨念为阵，束以符咒，招妖聚魂修炼妖术。
自藏于谢琳琅的梦墟之内，九域便摄以灵力封印，才将招妖阵的妖灵压制。
九域遭遇天劫修炼人形，削弱了封印的力量。在梦墟里他来不及再次封印，就被京墨带回了茶馆。如今招妖阵的妖力大涨，若再不压制，不仅会吞噬祭奠的主人，还会为整个沅陵城造成恐慌。
如今妖灵从招妖阵之中冲出来作乱，势不可挡。
而身后的妖灵源源不断的攻击着他们！
京墨捻动指诀，二指抵住额间，半句咒语后，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京墨身后逸开——京墨将凝结的黑气直击天穹。
瞬时之间，来自京墨二指之间的深厚灵力飞出朱雀神鸟，朱雀一出，黑气灵力如惊水涟漪，迅速晕开，灵圈波及处妖灵俱灭。
朱雀嘶鸣俯冲，猛地没入谢府深处。
簇叶停晃，妖风止了。
谢府府邸的浓郁妖气瞬间淡薄了不少。
九域见状，哑然沉默，摄魂眸底掩藏着猜忌。
他到底是谁？为何拥有如此深厚的灵力？
“阁下竟能召唤出朱雀。想必招妖阵妖灵已被压制住。”九域抿唇思忖，狐眸渗透着探究之色。
“不解谢琳琅的怨结，招妖阵欲破则必见血。”
京墨知其心已经动摇，淡然转身。
只留下一句飘渺便没入夜色之中——
“浮生茶馆只等待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