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这一幕，留不住
盛开的心，像被手术刀划开了一样，一下子破防了。
他不想接受！不想面对！更不想杀了妈妈！
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什么不哭的誓言，什么暗物质幽灵，什么黄昏烛明……
他通通不想知道，通通不在乎！
他只想像现在这样，被妈妈抱着，
听她说话，听她唱宝贝。
妈妈真的唱了起来……
还是那么动听，还是那么温暖，宛若天籁。
可他却怎么都止不住眼泪，像是一只坏掉的龙头，怎么都修不好。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妈妈唱这首歌了。他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可妈妈却唱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唱着……
唱啊唱，摇啊摇，
像一张永远不会坏掉的唱片，
用自己的生命去播放，
不停地给他勇气，
让他相信，
生命的力量！
……
盛开终于不哭了。
他相信了。
他的目光，第一次像妈妈一样平静。
那是一种直面命运的平静。
直面选择的平静。
在一片废墟中
依然发起绝地反击的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妈妈，
他笑了。
笑得很浅，
却透着无穷的力量……
妈妈也笑了……
她高举着双臂，把他举得高高的，轻轻向上一抛。
盛开只觉一个失重，向下跌落，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有点害怕，就被妈妈稳稳地接在怀里。
心脏忽悠一下，又刺激又好玩，本能地咯咯笑出声来……
盛一凌又抛了几次，还耍了几个帅帅的花活。
娘儿俩开心得哈哈大笑，小盛开兴奋得手舞足蹈，“啊啊啊”地叫着。
盛开笑着大喊：
‘太高啦太高啦！’
“要落地啦！”
“妈！”
“快接！”
‘救命啊——’
盛一凌怕小盛开没玩够，还特意挑战了一些高难度动作。
盛开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垃圾站里捡回来的。
……
很久很久以后，盛一凌累得呼哧带喘，平躺在大桌子上，把小盛开摆在身边，喘喘气。
盛开立马爬了上来，小脑袋枕在她肚子上，伴着她的呼吸起伏，跟坐船似的，舒服极了。
盛一凌歇了过来，轻出一口气，仰望天空，嘴角挂着笑，平静地说：
“你头上这撮白毛，是我种进去的。它会一步一步引导你，来到暗院，走进古墓，最终激活现在这段记忆。”
“它还会阻止你自杀的念头，不过疼了一点，嘿嘿……总比死掉强。”
盛开心说何止是疼一点！都疼昏过去了，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盛一凌帅帅地一勾嘴角，说：“不过，只要你激活记忆，就彻底解脱了。”
“白毛会变成普通的头发，不再阻止你做任何事，也不再指引你做任何事。”
“也就是说，你彻底自由了，再也不用担心妈管着你啦。以后的每一步路，该怎么走，都由你自己来决定。”
“你长大了，妈也该放手了……”
看向天空的目光中，透着无限的期许，无限的向往。
盛开听的心里一紧，听出了妈妈语气中无限的留恋。
不！妈，你管我吧，我就想有人管着我！
小盛开“啊啊啊”地叫着。
盛一凌听到叫声，坐了起来，把小盛开平放在大腿上。
两手轻柔地码着他身子往下捋，一直捋到小脚。
一下，又一下，
轻声说着：
“长啊，长啊……”
“长大喽……”
“长高喽……”
“长帅喽……”
“像我喽……”
小盛开被按得舒服极了，都快睡着了。
……
做完了日常的按摩，盛一凌双手捏着他两只小手，一边玩逗逗飞，一边说：“有两个人，你是可以绝对信任的。”
“一个是唐落西，四大世家唐家的准继承人，也是你干妈。”
“另一个是文北忘，四大世家文家的家主。”
“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不到30就当了家主，你就说他得多有手段吧。绝对的老狐狸。”
“我们仨是同学，又一起创立烛明，她俩是绝对不会变的。”
又轻出一口气，“妈这辈子，就栽在你爸手里头这一次，不会再错了……放心好啦。”
盛开心中暗骂，宋炭你个老混蛋，搞得我妈都不敢相信人啦，老子早晚有一天让你栽一把大的，血债血偿！
盛一凌刮了下他的小鼻子，说：“另外，布娃娃阿胜知道逆转试剂的配方，还有13支试剂的事。”
“你薅一根头上的白毛，当作毛笔，在阿胜的左眼上写“阿”，右眼上写“胜”，就能激活程序，阿胜会告诉你一切的。”
“我把你托付给了吴奶奶，她是你姥姥的发小，也可以绝对信任，但别把她卷进跟祂的争斗里。”
“如果你没激活这段记忆，跟吴奶奶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盛一凌回身拿起可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哈——”的打了个长长的气嗝，微微眯起眼睛，小小陶醉了一下……
看向盛开，平静的目光中还是透出了一丝不舍。
“妈该走了。”
小盛开的眼睛，刷的一下，就湿了。
盛一凌弯下身子来，对着他的小脸蛋就是一顿亲。
额头、眉眼、小鼻子、小脸蛋，逮那儿就亲哪儿……
最后还在小嘴上啄了一下，念叨着：
“初吻也给你抢了，嘿嘿……”
吻掉他的泪水，亲湿他的嘴，最后亲了亲，她的小鬼。
……
盛开意识开始涣散……
他拼了命地想留下来！留住眼前这一切……
耳畔传来了妈妈最后的低语：
“记住，妈妈爱你……”
“永远爱你……”
他拼尽全力地嘶喊着：
盛一凌！！！
我也爱你！！！
永远！！！
直到永远！！！
……
可无论他有多努力，
终究留不住早在17年前
就该消散的这一幕。
他还有好些话没有说，
还有好多心事没有讲，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也不知道永远是多远，
他只是好不甘心……
如果这就他的命，
他不认。
妈妈也从来没认过，
这也不该是她的命。
他们娘儿俩，
不认这个命！
……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