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故人归
除夕将至，官府取消了宵禁。
家家灯火通明，夜夜礼花满天。
夜色已深，漆黑的天策府内，杨无双的暗荣堂却同那万家灯火般明亮。
暗荣堂主掌谍报，随便翻出一条都够大虞抖三抖的杨堂主，此时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他想着白天时候相国大人的话，很是担心。
“出了正月，我亲自前往边境接手金城。程昱率万名虎奔堂甲士奇袭中州，无双负责情报给予，以及让程昱的万人大军消失于眼前。”
中州位于巫蛮国北方，是巫蛮的边境要塞之地。
暗荣堂有一支队伍叫做土行军，由百人组成。
其成员虽只是武夫修为，可却擅长翻土挖坑。早年间是民间的盗墓组织，是被白相从死牢里一个一个捡出来的。
顾名思义，他们基本很少接触太阳，每天只在地下活动。
而正是这土行军，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挖了一条地下暗道，启于半月，止于中州。
白相十年布局，竟打算为了一个傅东溪而暴露。
值吗？很明显不值。奇袭容易，守城难。就算打下中州又如何，上有北境虎视眈眈，大虞皇帝不可能出兵守城。
杨无双想问却不敢问，只得遵守。
虽说计划在一个月后，可部署却是要从现在开始。程昱那边已经安排虎奔堂成员化作商人，分批前往了。
杨无双问了白相出兵的理由是什么，白相回答的理由很简单。
“这还不简单？无双你安排暗子，杀了某位被当做质子的皇子。”
这话是白相私底下和杨无双说的，确实，这样一来，皇帝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这样一来，大虞颜面尽失。
人家都骑在脖子上拉屎了，要是还不敢打，那可真是凉了满朝文武的心了。
虽说陛下乃是大虞第一人，可某些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既然白相已经决定，杨无双只有服从。
他连夜写信，写了好些封。
十几只鸽子在这深夜里，连番从天策府飞出。
……
二十八那天，天策府来了名不速之客。
此人头戴斗笠，浑身漆黑，手里提了一堆神像图画。
说是要见相国大人，要给白相送福神的。
送福送到天策府，这怕是此部门成立以来头一遭。
不过马上新年了，人们的戾气也散了许多。
上门送喜的，而且还是头一份敢送到天策府的，守卫人员吃惊之余竟选择了放行。
本来如此闲杂人等白相是不会见的，谁知相国大人今儿个抽了什么风，竟让那送福的人上了高楼。
屋内有很多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大家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眼神之中充满了警戒，似乎这人稍微表露出一丝敌意，瞬间便会身首异处。
“新年新气象，大虞步步高。财神福神对你笑，生活顺利处处好。”
斗笠人哑着嗓子说出了这段话，大家一笑过之。
白相想必是今天心情不错，于是开口问询：“不是要给我送福神吗？神在何处？”
斗笠人翻出了随便在小商贩手中购买的神像图画，抽出几张分给了众人，好听话说了一大推。
白相觉得有些好笑：“大家都有了，为什么唯独没有我的呢？”
斗笠下的人笑着开口：“相国大人身份尊贵，而那神像也是不可落于旁人之目的。”
白相疑惑的哦了一声，斗笠人继续道：“还请相国大人屏退左右，这神要单独送。”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喜庆瞬间化作肃杀之气，十几道冰冷的杀机锁定斗笠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有的甚至都把手按在了腰间武器之上。
白相的仇人不少，想暗杀他的更是一抓一大把。可敢来人家老巢行刺的，却是史无前例。
白相眼神露出些许笑意，挥了挥手让一干人等退去。
“大人……”
众人开口劝阻，可白相却依旧挥手让他们出去。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走出房门，守在门口随时支援。
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黑白二人，白相突然觉得这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都给我滚远点，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白相朝着门外喊道，在门外围成一圈的众人只得退去。
没人知道相国大人功夫到底如何，似乎也没人见过白相亲自出手。
可大家都猜测白相修为定是深不可测，毕竟作为当年军中的一号人物，修为不够可是难以服众的。
白相笑吟吟的看着斗篷男，只觉得这身影越发的熟悉，与某人竟不谋而合。
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身型像的人千千万万，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但冲着这相似的身影，白相决定给他一个开口或者行刺的机会。
白相注视着全身在阴影之中的斗篷男，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见到人群散去，“扑通一声”斗笠人猛的跪倒在地。
“感谢相国大人为我做的所有，同样感谢大人为傅家所做的一切，请受我一拜。”
斗篷人的声音不在沙哑，语气中充满了感动。
白相一听这声音，面色大变。由惊转喜，又由喜转惊。
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一时间竟变得丰富异常。
白相走到书架旁，转动了最下端的瓷瓶。
“咯吱”一声，书架朝着一边挪去，后面是一扇门。
“随我来。”白相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疑惑，有些不可置信。
二人进了屋子后，那书架又恢复了原本的位置。
“摘下你的斗笠。”
……
“你？你竟……”向来喜怒不言于色的白相望着那张年轻的俊俏脸孔，一时竟有些语塞。
……
这天，大姐傅冰柔带着家人前来祭拜弟弟，看着墓前的土地，大姐抽起了眉头。
“谁这么过分，人都没了还要前来羞辱一番？”
傅水欣看着坟土上那一道剑痕，很是生气。
这痕迹很明显，是有人把剑插了下去后又拔了出来的。
母亲没说话，只是捧起了周围的土，填满了剑痕。
墓前香炉内插满了香，不知是谁上的。墓周围也很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