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闻之久矣
“夏大雨！”
一个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大雨回头——
看见一个留着寸头的女孩在他身后。
如果不看脸——那脸生得白净——定会认为她就是个男孩子。
女孩笑吟吟地看着他，见他回头，调皮地眨了眨眼。
夏大雨认出她来了，正是那个一起测字的姑娘。
“你是……宋瑶吧？”
“你怎么猜出来的？”
“凭感觉吧。”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你是我到晚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往后请多关照！”宋瑶拱了拱手，像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侠客。
夏大雨点点头，与她一起进电梯，上到了五楼。
已有几个人在办公室办理入职手续：查验证件，交复印件和标准照；然后，登记信息，签订合同，制作工牌，饭卡充值，开工资卡……
办公室有五个人——
主任田洛是个和气的中年人，戴茶色眼镜，喜欢抽烟，说话不紧不慢，年纪大概五十出头；
副主任江艳艳，二十五六，穿一身黑色小西装，显得很干练，办起事来有板有眼，标准的职场小白领；
另外三人都是小年轻，端茶倒水，接听电话，收发传真，复印资料，整理档案，忙前忙后的。
不多会儿，入职手续就办完了。
田洛让副主任江艳艳带着大家去参观大楼，熟悉办公环境，十一点到会议室集中。
那江艳艳见到夏大雨，并无什么异样。既不特别亲近，也不刻意疏远。该说说，该笑笑。
跟对待其他新人一样。仿佛也是初次见面。
这样也好。
夏大雨松了一口气。
回忆起他们之间那些过往，竟恍然如梦，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内心深处隐藏的想法，恐怕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江艳艳边走边介绍——
闲城晚报创办于1996年3月，隶属于闲城报业集团，是一家年轻的都市类报纸，发行量去年突破了十万份，广告、经营收入每年2600万上下。
“本报虽然创办的时间不长，但影响力正不断扩大，近期发展目标是发行量翻一番，营收实现一个亿。”江艳艳说。
“哇！一个亿！”有人惊叫起来。
“那我们会有多少工资呀？”有人询问。
这是一个普遍关心的问题。
“试用期是三个月，转正后按现行事业单位标准计发。”江艳艳说。
“那试用期有没有工资？”
“试用期是正工资的80，也有五险一金。”
“具体多少嘛，姐姐！”
“一般新入职的，工资这一项大概六百零；电话费、市内交通补贴根据岗位确定，记者岗要多一些。”
众人觉得这收入挺不错的，眼里、脸上都挂着欣喜之色。
“此外，稿费是一项主要的收入。这就看你写多写少了，多写多得。有的比工资还高呢。具体向财务室咨询，谢谢！”
江艳艳继续介绍——
本报大楼一共十层，一层是接待大厅，后勤管理中心，厨房和餐厅，健身房；二三层是职工宿舍。
五层是办公室、行政管理中心，会客室和大会议室、会客室；六层是采访中心、编辑中心和照排中心。
七层是社领导办公室和小会议室。
其他各层对外出租。
印务中心在副楼。
众人又问了她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江艳艳一一作了解答。
十一点到了，大家来到七层小会议室。
社党委书记、社长余闻之主持召开见面会。其他班子成员出席。
社长首先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余闻之，大家知道是什么意思，出自哪里吗？”
大家面面相觑。
夏大雨举手。
余闻之做个手势，示意他站起来回答。
夏大雨大声说：“‘余’是第一人称代词，‘我’的意思；‘闻’是听说、听闻之义。‘余闻之’就是‘我听说’。”
其实，这是简单的古汉语知识。在座都是大学本科毕业，怎么会不懂呢。
只是不明白社领导用意，都不敢造次行事。
余闻之微微颔首：“说说具体出处。”
“‘余闻之’在古汉语中较为常见。比如，北宋王安石的《伤仲永》里有‘余闻之也久’；曾巩的《赠黎安二生序》里有‘余闻之，自顾而笑’；‘余闻之，固已恻然’则是明代归有光的句子。”
余闻之听完，高兴地大声说：“不错不错！余闻之，甚喜。夏大雨，在这批新录用的人里，你的学历并不算高，大学牌子也不够硬，但你知道你为何会被录用吗？”
夏大雨想了一下，说：“谢谢社长指点！对于社长您，我也是‘闻之久矣’。我知道，我的能力和水平比较低。但我愿意学习！愿意吃苦！”
“说得好！”余闻之大声说。
随着他的一声“好”，下面掌声一片。
接下来，余闻之又介绍了其他班子成员及工作分工，谈了本报办报宗旨、理念、思路和举措。
夏大雨拿笔在本子上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最后，余闻之寄予新同事三点希望：一是加强学习，不断提升思想素质和业务能力；二是敢拼敢打，在行业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三是严于律己，牢牢守住底线，不碰红线。
讲话完毕，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余闻之顾左右问问其他班子成员有没有要说的，然后宣布：“散会！”
见面会不多不少，用了一个小时。
本报中层以上干部也参加了见面会。
见面会结束，江艳艳告诉大家，本报食堂周一至周五每日供应早午晚三餐，周末、节假日、夜间也会安排加班餐，都是自助。
于是，大家下楼到食堂“考察伙食质量”。
刷卡，取餐盘，排队取餐。
夏大雨看到刷卡机显示，消费了两元。
一个老同志小声告诉他，早点是一块五，正餐和宵夜是两元。
“怎么这么便宜呀！”夏大雨说了。
老同志说：“社里安排了专门的经费。也算是职工福利吧。吃饱了，吃好了，就会好好干活。”
有荤有素有冷有热有汤。荤是各类肉食，包括火腿香肠腊肉、牛羊鸡鸭鱼虾。素是各种时令蔬菜，还有餐后水果和酸奶。
大家的鉴定结果是：本报伙食99分，扣了一分是怕食堂大妈太骄傲。
乐观情绪一直保持到午后。
下午两点半上班，办公室通知大家到各自部室报到——
宋瑶、王鹏、何丽芬分别到时政、文化、民生采访部；段庆祖到摄影部；肖华、黎晖、章晓秋分别到要闻、社会、副刊编辑部。
宣布完了，却没有听到夏大雨的名字。
他不解地问：“我到哪个部？”
江艳艳看了他一眼，说：“校对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