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觉醒（6）
微弱的光线一闪一闪，一个身着长袍的人影在一个精致的法阵中矗立。
而法阵的中央一个密封的金属瓶泛着点点银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关在了里面。人影站在原地好像在思索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有了动作。
只听那个人影口中缓缓念起了复杂的咒令，瓶子开始剧烈地晃动，魔法阵内的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银光像是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吸力一般，被吸入了那突然打开的瓶子之中。
忽明忽暗的灯泡以炸裂的方式退场，紧随其后的是黑暗，不能被任何光照亮的真真正正的黑暗降临了。
似乎是早有准备，在电灯熄灭的第一时间，装入了霉精的魔法灯亮起微弱的光线，而人影身边的法阵也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
比起刚刚忽明忽暗的电灯这些由魔力点亮的光芒倒是有在好好工作。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在持续了几秒后魔法灯中的霉精似乎也被这股气氛给吓到了，悄无声息的缩小了自己的身躯，让房间中的光芒稍稍黯淡了一些……
几个之前就隐藏在房间四周昏暗角落里的人，在魔法灯的光亮中显现出了身影。他们是站在法阵中那个身影的助手，此时此刻他们口中正默念着咒令以支持魔法阵的正常运作。
“你还是把我放出来了啊，人类。”法阵中央的黑暗中传出的声音直抵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然后，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房间里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奇怪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导致了这一切的是那团黑暗率先发出的疯狂至极的大笑：“你居然有胆量把我放出来了！说吧你遇到什么依靠你的那些废物奴隶无法摆平的破事了。让我猜猜是你的内衣被偷了？还是世界要毁灭了？”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们来进行交易吧。”琴放下了兜帽，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精致的面容。
如同阳光一般的淡金色长发没有过多整理肆意地披在肩上，一双灵动的淡蓝色眼睛紧紧盯着面前黑暗，当然与她的美丽相比真正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她那无与伦比的才华。
“我要你歼灭躲在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与帝国为敌的人。”
“不过是几只下水道里老鼠而已。”黑暗中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并且丝毫不隐藏危险。“你的愿望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吗？如果付出足够的代价我甚至可以帮你摧毁一个国家哦。”
黑暗的存在化作一个带着面具的英伦绅士，但四周开启了[认知滤网]的魔法师依旧可以看清它的本体，扭曲的怪物无论外表变成什么样子它的本质也是不会改变的。
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愿望不会改变，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非常的简单，敌人数量双倍的献祭或者一条诅咒。”邪魅的笑声传了出来，虽然看不见脸，但是不难猜出他面具下的笑脸是多么地扭曲。
尽管这笑声让人胆战心惊，不过当下的局面已经由不得她再犹豫了，琴抬起了手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条诅咒，一个星期内扫除那些躲在角落里的鼠辈。”
“交易成立！欢迎下次光临，女士。”他摘下头上的帽子微微欠身行礼“在下定会好好利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
琴缓缓念起了咒语，无形的枷锁从魔法阵中央的男子身上脱落，与此同时另外的枷锁也缓缓套了上去，不过他依旧给人一种越来越危险的感觉。在无形的威压下，一个助手承受不住这恐怖的气势不禁后退一步，黑色的触手瞬间伸向他。
几乎同时一个白色的保护罩生成挡下了这一击，仪式的主人似乎早就知道黑暗会出手一样提前就做了准备。
琴脸色不悦地说道：“根据咒令我命令你去履行你的义务。”
黑影见到没有得手也没有觉得太可惜，大笑着沉入了地板之中消失不见。
见到黑影消失，之前被袭击的那个惊魂未定的助手连忙走了过来，感谢琴临危不乱施法救了他。
在场其他人也被琴的临危不乱所折服，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琴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伦敦的清晨总是隐藏在无穷无尽的雾气之中，比起黑暗的夜晚这个时候还要更加的压抑。
明明四周已经亮了起来可是依旧看不清，明明黑暗已经褪去，可是那些在黑暗中行动的家伙却没有离开。
“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吧，用不了多久雾气就消散，我要退回据点了。”穿着与一般公司职员无异服装的男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另一边坐着的是刚刚被他摇醒的流浪汉。
只见流浪汉从怀中掏出一封用防水袋装好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递到男人手中：“小心点，最近伦敦的戒严加强了，不要死在这里了。”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小心被抓到伦敦塔里成了夜警那些豺狼的饲料。”男人对流浪汉的提醒毫不在意，在确认了防水袋里的东西无误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哎，现在的人真不懂礼貌。”流浪汉叹了口气起身也准备离开。
突然一只手破开流浪汉身前的雾霾一把抓住了流浪汉的脖子。戴着礼帽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用另一只手微微抬了抬礼帽示意：“早上好啊。”
在被抓住的瞬间流浪汉立刻尝试挣脱，他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抓住男人的手同时出拳打在男人腋下。
作为组织在帝国安插的供货员，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且因这几年的生活而经验丰富，他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样的突发情况。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纹丝不动，刚刚他犀利的攻击好似打在了钢铁上：“什么”
“垂死挣扎是蝼蚁的权利，但你如果认为这样的攻击可以伤到我是否太小瞧我了人类？”尘袍之王淡淡的说道。
看到男人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流浪汉想起来了还在组织里时学过的东西：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体，而且看起来自己撞到的这个很明显是怪物中的怪物。
流浪汉随即放弃了挣扎相反双手紧紧抓住了尘袍之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随后他大声地喊道：“不要太小瞧人类了，怪物！”
下一刻流浪汉整个人就鼓了起来，他的皮肤透出了红色的液体。空气中火元素快速向他汇集，他向尘袍之王露出了笑容，张开嘴发出了一个拟声词：“嘣!”
轰的一声，一团火球从流浪汉体内炸开，热浪席卷向先前一只手掐着他脖子的尘袍之王，这场自爆的威力已经接近炮弹了。
待尘埃落定之时，这场看似威力强大的爆炸却被轻松挡了下来。
当然这并没有太怎么出乎意料，流浪汉也是知道面对这样的怪物是不可能有活路的，所以才选择自爆来为自己换一个尊严的死法。
尘袍之王撤去随手布置的屏障，里面流浪汉的灰烬落下。
这场看似可怕的爆炸对四周没有造成一点点伤害，甚至就连他死前拼死的喊声都没有传出去。
它在做完这一切后重新没入了雾气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面有离开英国去西班牙的船票和时钟塔底下那个秘密的调查报告，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向你的国家交代了。赶紧带着你的女儿离开这里吧，我有预感最近的伦敦将会成为我们这些老鼠炼狱。”职员在离开了交易地点后趁着雾气还没有消散飞快地前往了一处公寓，在这里他见了一个年轻的妇人。
几天前他收到上司委托的任务，让他帮助面前的人完成任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助他国的间谍，但职员依旧完成了上面的任务并且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调查有关她的信息。
“看起来有点像是来自西班牙的。”与此同时尘袍之王站在屋顶目光透过面具看向下方鬼鬼祟祟的人，“这似乎和她给的情报不一样啊？不过都一样不过是一些杂鱼罢了。”
在转交结束后，职员离开了先前两人碰面的地方，乘着雾气还没有消散，飞快地赶向他先前提到的据点。
“终于要到了，不过总感觉这一次未免有点太轻松了。”职员走在去公司的路上，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暗暗嘀咕着：“是不是太顺利了，那些警探一个都没有出现。”
他时刻小心着周围的一切，直到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尾巴跟在身后。
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无法安心，因为多年的知觉让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
而事实证明他当间谍的这些年所养成的直觉没有出错，不过他的眼睛欺骗了他。
尘袍之王就走在职员的身旁，不过周围的所有人即使是那些和他擦身而过的人都没有发现他。
他如同鬼魅一般地游荡在大街之上，就好像它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不过还是有些地方可以确定它的存在，例如感觉到了它的恐怖而远远躲开的其他灵体。
它丝毫不知收敛地释放着自身那恐怖的气场，掩盖全身的灰雾在遮挡它外貌的同时遮挡了那些胆大的监视者的目光，以至于原本应该时时刻刻掌握它行动的魔法师们现在甚至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
职员就这样一路战战兢兢来到了他的目的地：他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一走进大门，职员就看见了即将闭合的电梯门，他快步走入了电梯摁下了十八层的按钮。
而跟着他走了一路的尘袍之王却停在了电梯门口并没有进去，只见它的身形一模糊，下一秒出现的时候手上已经捏着刚刚还躲在电梯角落里的妖精。
“还有哨兵吗，果然选择跟着他没有错，越来越有趣了真的希望可以这样一直有趣下去。”
妖精被突如其来的入侵者搞得分不清头尾，不过它能感觉到这个入侵者的可怕。
实际上在这个入侵者进入这栋建筑前，其他的哨兵就感觉到了，纷纷远离这个可怕的家伙，不过它因为咒令的束缚只能呆在电梯里。
它刚刚看到尘袍之王没有跟随职员进入电梯，还为自己没有引起它的兴趣而窃喜。
尘袍之王随手捏爆了妖精形体，吞噬了它的灵髓，下一刻它抬起了头看向了一个方向，视线瞬间穿过了层层墙壁看到了其他几个躲起来的哨兵：“今天看起来真是让人愉快的一天。”
“我回来了。”职员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对守卫在门口的同事报了平安，从刚刚进入电梯开始他终于感觉到了那个跟了自己一路的目光瞥向了别处。
在报完平安后职员快步走向里面的办公室去汇报工作。
就在职员进入上司办公室的同时，料理完了所有哨兵的尘袍之王也来到了这家公司所在的楼层。
灰影缓缓凝聚，所有灯泡全都不约而同地闪烁起来，令人疯狂低语声与脚步声在大厅里回荡，所有的一切无不在这个世间宣布它已经来了。
更加诡异的一幕是，公司里所有人依然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手头上的事，如同这地狱般的场景不存在一样。
但是只要细细观察一下他们，就可以发现他们木讷的神态和麻木的动作是那么的变扭。而门口那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抗魔者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了。
这一切已经进入办公室的职员自然看不到，不过他有感觉那个目光已经又重新盯上了自己。
“还有您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些东西已经都交到她手上了。”职员毕恭毕敬地向面前的上司报告着最近的事。
上司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完了他的报告，然后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见此职员也没有多话默默退了出去。
伴随职员的离开，黑色的办公室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一股诡异而神秘的气息从门后弥漫开来隔绝了一切的探查，无论是从外向里还是从里向外。
职员不知道那间办公室根本就不存在，里面的一切不过是通过法阵而具现的幻像罢了。
自始至终他们的那个上司就没有来到过这里，相反他正躲在遥远本国的秘密办公室里，通过法阵传送的信息掌握着这处据点。
尘袍之王正是在来的瞬间就看透了这一点，才不慌不忙地清扫着整个据点。
于它而言既然敌人无法逃走，那么一个一个猎杀才符合它那扭曲的乐趣，它很喜欢品尝那些和它一样来自异世界的灵体，特别是当它们见到它时绝望的情感会使它们的灵髓更加地美味。
还不知道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的职员回到了办公区的自己的座位上，他不安地扭了扭脖子，总感觉周围的一切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抬头四处观望一番，所有人都安静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整个办公区只有手指敲打键盘与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但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害怕。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呆了十几分钟后，连经常与死亡打交道的职员都按捺不住，对身边起身去送资料的同事说道：“安妮回来帮我倒一杯咖啡，谢谢了。”
他以往从来不会拜托同事干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他迫切地希望可以听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声音哪怕是被责骂也好。
被称作安妮的女职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张开口发出了声音：“知道了。”
说完后她也没有多话直接转身离开，看到了同事的举动昂里斯稍微安心了下来。
安妮她平时一直忙于工作，偶尔让她帮忙时也是那种不会与其他人多说什么的人。
看起来今天是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也许是因为最近夜警的戒严导致接头压力增大，自己有点太敏感了，草木皆兵了。
“昂里斯，你的咖啡。”在胡乱地想了想几分钟后先前离开的安妮端着一杯咖啡缓缓走了回来。
昂里斯立刻转身略带感激地说道：“谢谢。”
他从她手里接过咖啡抿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头，这咖啡似乎味道有点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就回头继续工作了。
“不用谢。”安妮转过身露出了一个胆颤的笑容。
在昂里斯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它满脸微笑地打量着身前的人。
伴随着一声甚至来不及求救的尖叫后，迷雾包裹了这层公司。
几天后后的一个上午，琴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最近的国安事务。
突然灰色的雾气出现在了办公室的角落，一个带着面具绅士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我为您带来了清静，女士，伦敦所以与帝国为敌的老鼠都已经消失了。”
距离琴召唤尘袍之王仅过去几天后，他就完成了琴交代的任务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它悄无声息地出现，让等候在琴身边秘书如临大敌大气不敢喘一口。
尽管这一次尘袍之王没有再发动恶趣味地袭击，但是仅仅是它存在在那里就让人反胃不安。
“嗯。”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但手已经在袖口摸索以备不时之需的魔法道具“汇报这次的结果吧。”
“这次为您带来麻烦的是阿拉贡的子嗣们，不过还有一些是来自那个泥土之国的人。”尘袍之王没有直接说出那些敌人，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恶趣味打了哑谜。
“西班牙和捷克对吧。”琴没有精力陪它闲聊直接说出了那两个国家的名字，尽管她之前就大抵知道了那些敌人来自何处不过还是再确认一下让人安心。
“正如您所言，您一向聪慧过人。”黑影裂开嘴角愉悦地笑了出来“对了如果您想要他们尸体的话可以去城郊的垃圾回收站找，当然我想应该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把发现那些尸体的报告送到您手上的。”
“我明白了。”琴点了点头，随即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秘书退下。
她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她将独自一人面对面前这个恐怖的家伙的诅咒。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它扩散到这个房间之外的地方。
秘书静静离开房间后，关上了房门，琴立刻发动了高阶咒令[隐秘结界]，一处独立于世界的领域悄然完成，尽管有许多漏洞，但仓促地准备下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琴，我发现你好像建立了领域。”黑影在秘书关上门的那一刻就感到了不对劲，此时的它卸下了面具向面前的人展示了它的本性“你是想违背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原本仅仅一人高的黑影突然高大了起来，它的身体如同炸裂一般不断扩大，大有要填满整个房间的架势。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场充斥着这番天地，厚重同岩石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中炸开：“你应该没有忘记你的老师是怎么死的吧？”
尘袍之王是远超一般的灵体的存在，自己老师更是称其失格之神，它那让人无法理解的力量可以让它像捏死蚂蚁一样杀死任何人。
“我愿意履行我们的交易，请赶紧继续吧。”琴的冷汗顺着后背滑下，尽管此时的她受到领域的各项加成但依旧难以面对尘袍之王，更不要提对抗它了。
“这种事您下次请早点说，不然我这般失态会让您见笑的。”眨眼间黑影又恢复了先前一人高的样子，那尊敬的语调好像刚刚释放力量的不是它一样“那么我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予你一条诅咒。”
尘袍之王说到这里停顿了，幻化为人形笑嘻嘻的看相琴：“你说封闭情感怎么样，以往你的那些前任们被我施加了这项诅咒后都神情变得相当好玩。那种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的扭曲神情真的太让人愉悦了。”
听到了尘袍之王的话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老师，她在一场召唤仪式后突然不拘言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琴摇了摇头，停止了追忆，随即下定了决心对着化为阴影的尘袍之王说道：“行，快点开始仪式吧，我还要处理接下来的残局。”
“如您所愿，女士。”怪物再一次扭曲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