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李不凡入魔
“唉”他轻叹一声，走向少女。
少女明知占理，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她眼神躲闪，不去看洛凡。
伸手解下挂在腰间的黑色荷包，绕过少女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拎着荷包底部倒过来上下提拉。
顿时响起一连串清脆叮当声，少女耳朵一动，她转身看去，顿时瞪大双眸，张着小嘴，一副很震惊的模样。
就连抱头蹲在地上的汉子也是闻声而动，他踮着脚尖仰起脑袋平视过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洛凡却是皱眉看着眼前桌子上一小堆没见过的新鲜玩意，此物温润如玉，中间镂空，倒更像是用绿宝石雕琢成铜币的模样。
但其上绿光莹莹，有浓郁精气萦绕，绝非一般宝石可以拥有。
他摸了摸鼻子，抬眼看着少女，有些忐忑道：“用这个陪……你看行不？。”
少女半晌回过神来她眼冒金星忙不迭点头，洛凡顿时如释重负，长舒口气，他道：“你看多少才够，你自己拿。”
“啊？”
少女惊愕出声。
“咳，一枚够不够？”洛凡有些没耐心耗下去，直截了当脱口而出。
不等少女开口，地上的汉子蹭地一下站起身，两步跨至洛凡身边，满是胡子的脸上挂着浓浓谄媚他忙不迭点头，笑呵呵道：“够够够！。”
洛凡点点头，“行。”
打开荷包重新把这些东西收回去，只留下一枚，果断起身过去拉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少女，也不走楼梯，直接从破洞处一跃而下。
街上围观行人还在议论这谁家倒霉孩子被打成这样，就见头顶有人影闪过，所有人下意识四散逃开。
落地后洛凡站在昏死过去的齐少云身旁，他低头看了一眼，索幸没伤及命脉，不过看样子这武道修为是被废了大半，不断有气息自灵俯外泄。
两人对齐刷刷投向自己的目光视若无睹，更多惊艳的目光是看着少女。
“松开。”
冷不丁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他头也不回下意识松开少女手腕，任凭小腿隐隐作痛，俯身一把拎着齐少云脖领子。
“你走吧，去那什么隐剑山，你要找的人不是我”他不由轻笑一声：“哼哼，我就说嘛，你爷爷怎么可能认识我。”
他就这么拖着齐少云往城主府走去，路上人群纷纷让开，目光各异，窃窃私语，多是由看热闹转为讨论这貌若天仙的少女。
长裙少女愣愣出神，她紧咬唇瓣，最终踱步静静跟在少年身后。
城主府可以说是玄城最为惹眼的建筑，朱漆红木大门古朴奢华，左右门上贴着不知名的彩绘门神，两边一人高的石狮威严庄重。
宽敞的街道上，远远的洛凡就看见府邸大门，隐约还见一道眼熟的身影站在大门前，遥望着自己。
走近之后，看清楚这人，洛凡只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可眼神却是淡漠无比。
“本王亲自迎接，怎么样，够面子吧？”陈渊依旧是一袭大红蟒纹官袍，只是少了腰间的玉带。
洛凡摇摇头：“你不仅是玄城之主，也是一朝藩王，我可受不起。”
陈渊爽朗一笑：“哈哈，洛公子说笑了，先前是本王眼拙……”
洛凡摆摆手，直接拖着齐少云与他擦肩而过，他是一点也不想和这家伙多说一句话，不为别的，就为那铁匠铺的十余口无辜冤魂。
他把齐少云扔在陈渊脚下：“认识这家伙吗？。”
陈渊低头瞥了一眼，赶忙点头：“认识，认识，这位乃是上阳府齐公子，是我九圣王朝本土势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洛凡愣了愣，没想到这家伙名头不小，可惜今天遇到硬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一拳打得半死不活。
“刚才酒肆里发生的你都看见了，这家伙正义感很强……应该是多管闲事，人你自己救吧。”
言罢，洛凡直接跨上石梯，几步走入大门。
陈渊僵在原地，脸色有些难堪，不过见紧随其后的少女，他又拱手强颜笑道：“呃，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张婧林更是眼皮都不搭一下，脚步袅娜向右移动绕过躺在地上的齐少云，就这么直接走了过去。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少女直接无视这位城主大人的拱手礼……好像没区别，她本来就没把这家伙放在眼里。
若不是他唯唯诺诺，接下那袋子灵钱，当晚铁匠铺又何须遭此一劫。
入了城主府，洛凡一路询问着找到了李不凡住处。
一座毗邻院落内，那位正值壮年的汉子如今一夜白头，眼神涣散，神神叨叨坐在院子一块巨石上。
“没了……”
“都死了……”
“都死了……”
院门被推开，洛凡迈步而入。
他抬眼看着巨石上那道略显佝偻不复往日神气的背影，心里酸涩难言。
轻轻走到汉子身后，他轻声开口：“李，大哥。”
“都死了，什么都没了……”
洛凡低下头，哽咽出声：“我是洛凡。”
“洛凡……”汉子缓缓扭头，空洞的眸子望着少年。
他嘴唇打颤，颤声说道：“走吧。”
洛凡捏紧拳头，蓦然抬头，眼角泪珠掉落，他咬牙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
汉子猛然起身他怒喝道：“让你滚听不懂吗！没人怪你！别一副哭丧脸，老子最烦别人哭哭啼啼，尤其是男人！。”
他又颓然瘫坐下去，叹气道：“以前和大师兄二师兄一起跟随师尊行走江湖，磨练心性的时候，师尊说过，生死皆有命。
该你死的时候哪怕你是道祖神仙也得暴毙而死，不该你死的时候，哪怕你魂入地府，阎罗那个老王八蛋也不敢留你，也得客客气气给你送回人间。”
他努力控制情绪，冲少年颤声道：“洛凡，是你让我们师兄弟跨过那道门槛。听说那些山上的铸剑师，都拥有一座铸剑炉，房子那么大。
每铸剑一柄，都会引来天地奇观，无数修士观摩，那叫一个威风八面。
我们曾经立誓，要一起成为山上仙人，一起打造剑炉，铸出一柄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剑……”
汉子蓦然掩面而泣，他最终是没能压制住心里的悲伤。
成为自己口中最烦的人。他抽泣着说道：“也许是我们师兄弟没那个命！。”
洛凡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眶：“你不想看他们最后一眼吗？。”
汉子缓缓仰头：“城主不让我离开，说只能在这等着师尊回来，师兄他们都在后院。洛凡，你能帮我把他们安葬吗？。”
洛凡点了点头，正要让肩头的青衣小童把尸身拿出来，突然才想起那家伙被自己抵押给了绸缎庄老板。
咻！
“洛凡！你大爷，这就是你说的马上去赎老子！”
一声咒骂由远及近，青衣小童身形破空而来，洛凡眼前黑影一闪，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脑袋就猛然往后仰去。
待他站直身形，额头上赫然出现一只通红小巧的掌印。
洛凡只是揉了揉脑门，歉意地看了飘在眼前，环抱双手气鼓鼓的青衣小童一眼，道：“快把尸体搬出来。”
青衣小童撒完气也察觉气氛不对，他先是看了一眼静静站在院门口的长裙少女，又转身看着那巨石上的汉子。
旋即撇着嘴一挥衣袖，十几具血淋淋的凄惨尸体赫然整齐摆放在巨石前。
汉子从巨石上砰砰滚落，他呜咽着爬起身，又颓然瘫跪下去，浑身颤抖着跪走近一具具冰凉尸体，满脸的眼泪鼻涕，头颅重重磕入地面他嚎啕痛哭。
洛凡瞳孔骤然通红，闷哼一声重重捂着心口仰头栽倒，张婧林眼疾手快身形一闪从身后一把扶住顺势蹲下身让少年靠在自己腿上。
噗！
喉咙滚动一口嫣红喷出，染尽身下白裙，整个人顿时萎靡不振。
少女小脸震惊，她愕然出声：“怒火攻心，你这家伙真能忍，居然一直面不改色，连我都没看出来。”
洛凡摇头惨笑：“你知道吗，在酒肆看见他们那会我多想一拳打爆他们脑袋！可是心剑说它只能威慑住几人，要是真动起手他只能拖住其中一个。”
“因为那两个人都是悟红尘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是红尘之境，连那个什么少主都是劫运中期……”
张婧林轻叹一声，语带愠怒：“一点骨气没有。”
洛凡一翻白眼，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他揶揄道：“你不是恨这些魂天教的人吗，那你怎么不打。”
少女哑言，她哼哼道：“我，我死了，谁去救我爷爷。”
青衣小童啧啧摇头，他再挥衣袖把尸体都收起来，生怕等会死人。
李不凡双拳捶地，他突然止住哭声抬起脑袋，眼中有缕缕血气溢散。
张婧林皱眉看去，心头一惊，一把推开怀中洛凡手中出现一把匕首不由分说朝着汉子命门戳去。
洛凡和青衣小童同时惊呼：“张婧林你干嘛！。”
砰！
千钧一发，洛凡迅疾起身施展神虚步，刹那掠至两人中间，一把攥住少女纤细手腕，他怒目圆睁轻喝道：“你疯了！”
张婧林神色急切，“滚开！他要入魔了。”
洛凡一怔，他回头看去，但见此时的李不凡头发疯长，须发皆白，瞳孔暗红，磅礴血气自体内倾泄而出。
洛凡脸色瞬间煞白，青衣小童看热闹不嫌事大，他飞上巨石，站在上面，眼神晦暗不明。
洛凡甩开少女手臂，转身看着跪坐地面，气息紊乱的汉子，问道：“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死？。”
张婧林撇过头。
青衣小童悠然出声：“死不了，只是等他彻底入魔，可能会丧失理智，可能会大肆杀戮，也可能会疯疯癫癫。”
汉子骤然起身开口，嗓音极为沙哑骇人：“洛凡，好好安葬我的师兄和几位师弟。”
轰！
言罢他整个人轰然拔地而起，带着一股浓郁血气冲天而去，震的地面皲裂开十数丈，一直蔓延至洛凡两人脚下，裂缝间肉眼可见有缕缕黑气蒸腾而起。
洛凡仰头看着汉子离去，怔怔出神。
青衣小童啧啧出声：“活了几百年，没见过入魔的生灵，据说很恐怖，发癫起来人畜不分，可惜了。
最后一丝理智让他觉着继续留下可能会殃及池鱼，也不知道会跑哪去，唉，没眼福咯。”
洛凡瞪了他一眼。
又低头摸了摸腰间荷包，喃言道：“本来想着原封不动交给他，可是在酒肆只能破财消灾，想着以后再还给他……”
“把你卖了都不够零头，你拿什么还？”张婧林满脸鄙夷，“你知道一枚灵钱折算成民间货币是多少钱吗？。”
洛凡摇摇头，抬头朝少女投去好奇的目光，等她接下来的话。
张婧林冷哼一声：“哼，黄金十万两，白银百万两。”
洛凡顿时瞪大双眸，一脸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