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抢剑
陈渊也是侧头看去，见是个半生不熟的老人，常年混迹这玄城内外，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尽干些个龌龊勾当，好在没闹出过人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说知根知底，也算了解对方大概修为道行，他便稍稍定心。
不过周遭不少暗中的目光让他深知事情不能再拖，以免横生枝节，陈渊当即朝那飞剑开口。
他略微思索，沉声道：“本王允你些许一朝气运凝聚肉身，以你剑玄境的剑意，届时你一出世，便是陆地剑仙！。”
一侧老人当即不乐意了，他忙摇头摆手，咂着嘴，扯着嗓子沙哑喊道：“啧啧，一朝气运，多么让人眼馋。”
他眯眼看向陈渊，浑浊目光挑衅意味十足：“可惜，这心剑老夫势在必得，城主大人，今儿个可就得罪了。”
言罢，只见其伸手从布衣袖口内拿出一张道符，陈渊目光一沉，看得出此符并非凡物，想来是一种借势囚困有灵之物的道符。
也就是说，不管这心剑选择谁，对方依旧能以此符强取，不过仔细看这道符，其上密布金色纹路，符纸泛黄。
明显是一张符道一脉位居第五的黄符，可谓是大手笔，他很快就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黄符虽强，但还不足以抗衡一柄剑玄境剑修的心剑。
而除了这二人，铺子外的亭台楼阁，阴暗廊道，皆在方才有不少隐晦目光投向这城南最尾端的铁匠铺子。
只是碍于那位城主大人，和那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老人捷足先登，所有人都抱着暂且旁观，且看鹬蚌相争的心思。
陈渊微眯眼缝，不知作何想。
此时的洛凡阴沉着脸，夹在这两位强者中间，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将这似乎是至宝的心剑拱手让人？。
他给身旁的青衣小童使了个眼色，寄希望于这小东西能有点办法，青衣小童却是习惯性缩了缩脖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显然是在说：你可别指望我。
嗡！
忽然，那始终悬停半空的心剑短小剑身轻轻一颤，伴随一声剑鸣咻地一声自半空掠下，而后停滞于洛凡身前，浮浮沉沉。
与此同时一道残影以比此符还快几分的速度嗖地一声从洛凡肩头窜逃出去。
洛凡瞪大了眼睛，丝毫不知预感不妙的青衣小童已经不见踪影，他黑着的脸瞬间惊喜交加，两位站在屋脊上的强者不约而同皱眉，有些愕然这心剑的选择。
老人讶然呢喃：“连一朝气运都打动不了，选择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残废少年？。”
抉择只一念之间，老人便直接出手，双指夹住道符有缕缕气息灌入符中，他厉喝一声：“给老夫拿来！。”
咻！
泛黄道符瞬间脱手而出，化作一抹金光刹那掠至洛凡头顶，道符光芒大盛，整座城南上空有隆隆阵响，有能量被强行汲取，融入符内，顿时一股令人窒息的囚困之力笼罩而下。
这是要连同洛凡一起带走，身后屋顶传来青衣小童惊呼：“洛凡！还不快逃，被这玩意吸进去你渣都不剩！。”
洛凡哪是不逃，分明是动弹不得，在老人出手之际他便已经运转灵俯，奈何没有青衣小童那等速度，还未来得及抬脚，就已经被头顶道符困住。
陈渊心头悚然，顾不上骂这无知老人，大手当即探出，虚空朝那道符抓去，强大的威压瞬间覆盖连同洛凡在内的道符。
两股互相抗衡的威压轰然坠落，少年只觉肩膀沉重无比，双膝微弯，他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
目光陡然扫过屋脊两人，杀意凛然。
“陈渊！老夫劝你收手，否则抽干你护城大阵！”老人气急怒喝。
陈渊脸色阴沉，他面朝少年，最为清晰的察觉到了少年眼神中的杀意。
预感不妙，他看傻子般瞥了一眼这老人，怒骂出声：“老不要脸的东西，你这是在作死，立刻收回道符，否则本王宰了你！。”
老人显然没听懂陈渊话中深意，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将心剑抢到手，他枯槁手掌迅疾结印，随后往下一压，厉声怒喝。
“收！”
洛凡头顶道符威压转瞬消散转而化作一股巨大吸扯之力，他身体不听使唤失去重心，缓缓悬浮离地，连同那柄心剑也缓缓朝头顶道符飞去。
越是接近道符，洛凡越发感觉肉身传来撕裂般的刺痛，仿佛下一刻肉身就要皲裂崩碎。
“老东西！给老子住手啊！淦你娘啊！”他面色狰狞，放声怒骂。
老人毫不顾忌少年生死，他狞笑着再度加重道符汲取护城大阵的能量。
就在洛凡即将被道符扯入之际，那袖珍小剑缓缓调转剑身，道符的牵扯之力似乎对其毫无影响，剑尖直指那屋脊上的老人。
见此一幕的陈渊眉头蓦然舒展，他顿时收回抵抗道符的力量，似笑非笑遥望老人。
而没了陈渊的抗衡，道符再无阻碍，老人心想算你姓陈的识相，眼见得逞，他不由仰头大笑，似乎已经想象到手持剑玄心剑纵横南荒大陆。
轰隆！
可下一刻，耳边一声震天炸响，那不可一世的道符顷刻间被一股凌厉剑意贯穿烟灭。
“嗯？”
老人笑声戛然而止，他轻疑着低头一看，一抹白芒迎着目光在其瞳孔无限放大，一股子死亡临近的彻骨寒意瞬间将他笼罩。
嗤！
袖珍小剑毫无悬念直接贯穿其眉心，带起一抹嫣红自后脑勺掠出，老人双眼呆滞，逐渐失去神采。
他不甘呢喃：“为什么，困不住……”
陈渊仰头嗤笑，抬手食指凌空点着不知所谓的老人：“老东西，区区一张黄符就妄想困住一位剑玄境剑修的心剑，当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人身躯摇曳不定，最终眼神彻底失去光彩，自屋顶砰砰滚落，掀起片片青瓦，而后砰然砸入院内，扬起一阵烟尘。
心剑悬停陈渊头顶，凌厉锋芒毫不掩饰杀伐之气，吓得这见过大世面的一朝藩王额头冷汗直冒，瞪大双眸祈求之意溢于言表。
好在心剑只是停留片刻，便笔直掠下。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陈渊心里急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失去道符吸扯之力，洛凡踉跄落回地面，惊魂未定，喘着气看着那柄拖着白虹飞回身前的心剑。
他忐忑着说道：“你……同意了？。”
心剑轻颤晶莹剑身回应少年。
“哈哈！好”少年顿时憨笑出声，他神采奕奕，忍不住仔细打量这心剑。
寸许长的剑身温润如羊脂玉精心雕琢，悠悠散发着寒霜般的剑意，洛凡是越看越喜欢，可见它曾经的主人在其身上耗费莫大心思。
“唉。”
一声轻叹传来，洛凡方才从惊喜中回过神，差点忘了还有个玄城城主在。
他依依不舍将目光从心剑上移开，仰头看向那背负双手的官袍男人。
陈渊眼缝微眯，不敢再有丝毫觊觎神情，心剑已生灵智，有自主意识，且强大异常，地面那具尸体便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他目带艳羡，酸溜溜朝少年说道：“出了这城，有的是心怀叵测的修道大能觊觎，得了此剑又如何，你保得住？。”
洛凡突然咧嘴一笑，他灿烂道：“反正现在这心剑是我的。”
转而又收敛笑容，面露苦涩：“喔！对了，我会去一趟城主府，我得去看看，李……大哥。”
陈渊言笑回道：“我知道你和铁匠铺这些人只是半面之交，不是你所说的家人，那个少女也是，不过祸事因你而起，这因果……”
男人突然咧嘴一笑，且笑意渐浓。
其实自始至终陈渊都没有对心剑有势在必得的想法，一是他知道选择跟谁只有心剑自己说了算。
二是因为他知道眼前少年的身后还存在一位不知深浅的剑修，以他自身修为的眼力，足以判断那位剑修最低都是第五境，剑灵。
这两者后顾之忧也让他捡回来一条命，原本这柄心剑可以直接破开道符，凭着自身强大剑意劝退他和那个老人。
可自这少年用满腹杀意的眼神扫过他二人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今日必然见血，而自己非但没有威胁到少年，反出手阻拦老人，让心剑勉强饶了自己一命。
洛凡却是一板一眼道：“我不相信什么因果，的确是因为我大家才会遭此劫难，但事情已经发生，我愧疚与否都已经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斩钉截铁，一字一句道：“我要做的，就是替他们报仇，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不！应该是百倍千倍！。”
男人目光深邃，明明只是一个观心境的少年，他却越发看不透，仿佛被一层迷雾遮蔽双眼，不让他看透这少年的喜怒哀乐。
“你叫什么名字？”陈渊冷不丁问道。
洛凡却是摇了摇头，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一时语塞，旋即释然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