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药铺
而此时也正有一形似药师的半百老人端坐桌案后，他两鬓斑白，眸若鹰隼，盯着自己。
洛凡自然是进门就看见这老头了，他三步并作一步来到老人面前，从袖口掏出三张药方，轻轻拍在桌案上。
若无其事，淡然道：“麻烦前辈给我抓几副药。”
老人浑浊目光死死盯着洛凡，药房内鸦雀无声，气氛尤为沉重，良久这老药师才沉声开口：“打了我店里的伙计，还若无其事进来让我给你拿药，看你面生，想来是不知道我药铺的名头……”
洛凡摊了摊手，直接掐断话头：“他阻拦我在先，并且出言不逊，我出手教训他，那是理所当然，您要觉得是我的错。那您门口四字匾额可以拆了。”
啪！
老人猛然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但沉默片刻，思忖着的确是他手下的人有错在先，况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缓缓收起怒容，坐下身去。
自知理亏，他收敛怒容，冷然道：“哼！悬壶济世，本就是我辈医者意志，不该另眼看人，区分贫富贵贱，倒是老夫教导无方。”
“赶明儿就让这狗眼看人低的小子滚蛋，老夫这就给你拿药。”
老人朝不远处一药童打扮的男孩招了招手：“娃儿，给这位小兄弟抓药。”
小药童应声过来，恭恭敬敬拿起桌案上的三副药方，屁颠屁颠就去抓药了。
洛凡咧嘴一笑，双手环抱，悠然自得站在一旁等待起来。
老人给身旁一打杂模样的中年男人眼神示意，这人点头哈腰跑出门外，给那晕死的青年抬了进来。
闲暇之余，洛凡不由打量起这药房来，光老人身后药柜就不下六排。
“怪不得一路过来只看见看病开方的医馆，这整个南城药行估摸着是被这《悬济药铺》商号垄断了”
自顾自想着，便听见小药童招呼自己结账，在老人杀人般的眼神下结完账，洛凡拎着鼓鼓囊囊三大包油纸包裹住的药材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冷笑一声：“乞丐就不配买药治病？还是我没付银两？”
话罢，他头也不回，径直离去，只留这老药师一脸愤然，路过那晕死伙计身前时，不忘又踢了一脚。
回到铁匠铺，少女还未醒来，老人手把手嘱咐完洛凡熬药便离开了后院。
后院池塘边上，洛凡肩头挂着粗布，一手里拿着扇子，一手支撑在大腿上捂着肿胀的脸，盯着眼前烧开的三炉子药罐，有些愁眉不展。
自己最初的计划是来铁匠铺，突破自己即将领悟的剑意，然后再铸柄趁手的剑，就去太玄福地历练一番，以提升自己武道修为。
可如今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打乱了自己的节奏，所有事情都会推迟。
他与这少女素未谋面，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这少女为何是来找自己的，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如今提升修为迫在眉睫。
而且当初陈度天说过，自己一旦离开边陲，便会引来无尽追杀，虽然老头子没告诉他原因，但他隐约能猜到是因为当年师尊给自己的《原始剑谱》。
直到烧开沸腾的红黑药汤溅射到身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忙扔掉扇子取下肩头粗布将三个药罐分别抱下来。
刚抱下第三个药罐，一团黑影拖着一连串水花突然从他眼前一晃而过，洛凡被下了一个趔趄，扭头就见是那只一直待在池塘里的墨龟。
“小墨！”
洛凡下意识喊了一声，抬脚就要追，哪成想刚抬起脚，这龟崽子四肢挥动迅猛无比，都挥出残影来了，好似被什么恐怖东西追着跑，一溜烟就消失在大门外。
……
“呦嘿！”
“什么玩意嗖地一声窜出去了！”
“好像是只王八！”
貌似萧鼎的声音讶然道：“小三你糊涂了，哪有王八能跑这么快的，都跑出残影了，肯定是只成了气候的黄皮子！”
“王八！”
“黄皮子！”
………
但听前院锻打声戛然而止，转而是萧鼎、陆旬李不凡三人的惊呼声。
“完了！跑了，道长也没说这家伙会跑啊，否则就该防着点”洛凡目瞪口呆，直愣愣站在原地。
手足无措看了一眼手里的粗布，有些没缓过神来，嘀咕道：“不都说乌龟跑得很慢？这玩意怕是悟红尘的老头子都追不上它……”
唰！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
就在此时，一声破空伴随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自身后响起，洛凡只感觉后心窝子猛然传来刺骨寒意，顿时让处于愣神中的他心神俱震，忙转身看去，但见一道倩影转瞬而至，一柄寒芒逼人的匕首猝不及防直接刺入心脏。
哧！
刹那间滚烫鲜血翻涌而出，洛凡瞪大了眼看着紧凑自己身上的少女，她双目含泪，面目狰狞，银牙紧咬，纤细惨白的五指死死攥着匕首。
“为什么啊！”
少女尤不死心，低吼着紧贴洛凡一直撞到院墙，这才停下。
洛凡：……
“呃”嘴角溢血，一股无名火陡然自心头窜起，他双手紧紧攥住少女握住匕首的手，以防她再次补刀。
这才嘶吼出声：“大姐！什么为什么啊！不就被摸了一下！你至于这么拼命啊，我又不是有意为之！”
对于眼前少年的嘶吼，少女丝毫不予理会，眼中戾气只增不减。
见状，洛凡忍着巨疼抓住少女的手骤然用力推出胸膛匕首随后以迅雷不及之势转过身，来到少女身后，少女正欲反抗转手将匕首刺向身后。
洛凡眼疾手快一掌拍在少女肩头，少女吃痛闷哼一声匕首应声脱手掉落，洛凡同时抬脚一脚踢开匕首。
匕首咻地一声插入不远处的树干上，洛凡这才死死捏住少女雪白脖颈，任凭她如何挣扎，将她高高推在墙上，目眦欲裂。
“为什么……”
少女挣扎着双手不停抓挠洛凡手臂，双眸含泪看着洛凡，嘴里念叨着。
控制住这疯女人，洛凡这才低头看了一眼不断流血的心口，暗骂“倒霉”他抬头目光如炬，盯着少女双眸。
沉声开口：“淦你娘！你倒是说什么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呜呜。”
洛凡一怔，嘴角一抽抽，脑子一片空白。
少女则呜咽抽泣着继续呢喃：“爷爷让我来找你，说你能救他，说你会保护我，说你会带着我去找他……”
“可你为什么这么弱……”
“为什么啊！”
洛凡突然松开少女脖颈，她顺势滑下，无力瘫坐下去，靠在墙角。
又抬头看着眼前破落少年，素未谋面，可以说这辈子理应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如今却是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洛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此时的少女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
无助、恐惧不舍甚至失望，这种眼神，少年化成灰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