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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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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别人问陆从月这个问题,  陆从月大概会说不可怜。

    若说前头一次被父母逼迫或者因为其他原因嫁给谢明宇尚且说她可怜做不得自己的主,可经历了这几年仍旧不肯醒悟,仍旧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娘家,  觉得娘家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

    那么第二次嫁人的时候呢?

    她真的没有能力反抗吗?

    现在这社会别管是不是真的做到了男女平等,  但起码在旗号上打的响亮,也的确有一部分人在为妇女做事情。

    比如现在的妇联,也的的确确的为了女人去工作,  可真的寻求到妇联帮助的又能有几个。

    尤其于丽娟本身就是做妇联工作的,以前难道没想过改变贺然然的想法吗?大概是贺家人洗脑的水平太厉害,  贺然然真的就忘记自己是个人了。

    贺然然已经跑出了视线,但于丽娟仍旧被贺然然那张脸刺痛了。

    在谢家的时候不管大家关系如何,至少表面过的去,  吃的穿的没有不好的,  贺然然也被养的白嫩。

    可刚才哪怕只是一打眼,  也看得出贺然然过的有多么不好。身上衣衫破旧,  面色苍白比以前看着老了好多岁。想想她跟谢明宇离婚也不过一年时间,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光景。

    于丽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陆从月忍不住说,“妈,  您在妇联应该见过不少这样的女人吧?”

    闻言于丽娟一愣,接着苦笑说,“的确,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城市,这样的女人都不在少数。比她可怜的人大有人在,她明明有选择过更好的生活,可她不愿意,这也怪不得别人了。”

    说完于丽娟也明白陆从月大概不愿意听这样的话随即也不说了,  转而又带着陆从月去买其他的东西了。

    陆从月的确不愿意听,比起同情贺然然,她更想祝福周子瑜,起码周子瑜一直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奋斗。

    两人在这边买完,那边谢明朗也拿着脸盆和暖瓶过来了,“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

    于丽娟说,“买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还得从月给子瑜做两身衣裳,另外他们结婚的衣服也得麻烦你了。”

    陆从月笑了起来,“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别说只是做两身衣裳,就是做四身她也乐意的。

    他们夫妻俩进京城后要不是谢明宇帮忙,他们可拿不到那么些好的布料,更别说做衣服赚钱了。

    谢明宇帮了他们的大忙,买房子的时候还借了钱,于情于理他们都得帮忙。

    回去后谁也没提贺然然的事儿,晚上睡觉的时候陆从月对谢明朗说了,“你觉得贺然然和咱那时候的女人像不像?”

    谢明朗想了想说,“有像的地方也有不像的地方。咱那时候女人虽然觉得娘家重要,但嫁人后却以婆家为主,娘家有难搭把手,或者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忙,但要说搭上夫家也要救婆家那是不可能的。”

    陆从月忍不住叹气说,“在咱华国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贺然然,我甚至都怀疑她现在想通没有。”

    “管那么多干嘛。”谢明朗说着把被子蒙到头上整个人亲了上去,“想贺然然还不如想想你夫君我呢。”

    贺然然的事儿在他们这儿是过去了,可在贺然然那里却过不去了。甚至还直接找到了纺织厂。

    当初谢明宇和贺然然的事情闹的很大,后来以谢明宇娶了贺然然,贺然然她妈被调到其他厂里作为了结局。如今贺然然再次找上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尤其是在周子瑜也在等谢明宇的时候。

    等陆从月和谢明朗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天,要不是谢明朗看到谢明宇脸上的伤都不知道贺然然去找他的事儿。

    谢明宇郁闷的说,“还能什么事儿,看我要结婚了她自己过的又不如意就看不得我好。”

    陆从月和谢明朗一懵,“她难道还想一女侍二夫不成?”

    “什么呀。”谢明宇嗤笑,“她现在的男人对她不好,对她动辄打骂,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我要结婚了就来求我让我帮她离婚离开那个家,这叫什么事儿啊。”

    别说谢明宇觉得荒唐,就是陆从月也觉得荒唐。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初无赖谢明宇的人是她,后来又同意家里人嫁给现在的男人的也是她自己,到头来反而求前夫帮她离婚?

    就她做的那些事也想让谢家毫无芥蒂吗?

    而且谢家又是以什么身份去管这件事。

    谢明朗说,“所以她把你打了?”

    谢明宇说到这事儿就气的难受,“她要是打我就好了,她见我不答应就发了疯打子瑜,说都是因为子瑜我才不答应,我护着子瑜的时候被抓伤的。”

    “那你就该送她去公安局。”谢明朗对陆从月以外的女人毫无同情怜悯之心,说的话也冷酷无情,“这样的人你讲道理她听不懂,就该让警察叔叔教教她。”

    “没有。”谢明宇有些烦闷,“子瑜不让,就让她走了。”

    这眼瞅着还有两天就结婚了,结果脸上还有伤口,到时候要是好不了那该多丢脸。

    陆从月笑了笑说,“实在嫌难堪到那天我拿化妆品给你遮遮?”

    “能行?”谢明宇意外的说,“你会?”

    陆从月摊手,“没有咱不会的。”

    说着陆从月将谢明朗给她让人从南边带回来的化妆品拿出来,直接在谢明宇脸上操作起来,过了半晌说,“看看去。”

    谢明宇照了照镜子,虽然不那么完美,可也比之前好看多了。谢明宇说,“就这么定了。”

    谢明朗不高兴了,“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就该让他顶着这张脸去迎亲,好让周家人知道你这是为了什么负伤。”

    “你就别添乱了。”陆从月拿着口红趁着谢明朗不注意在他脸上划了一道,“你生怕周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送走谢明宇,陆从月又要继续做衣服了。

    不管是周子瑜的衣服还是谢明宇的衣服她做的都很板正,务必让新娘子和新郎官风风光光。甚至为了这俩人的衣服这几天什么都没做,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

    周子瑜结婚当天的衣服做的是厚厚的呢子大衣,在里面还加了里衬塞了一点棉花。做好后周子瑜过来试穿了,因为她本人很瘦,穿上这厚厚的衣服竟也能显出腰身来。

    周子瑜惊喜道,“谢谢你从月,这衣服可真好看。”

    陆从月笑着说,“二嫂喜欢就好。另外的单衣也做好了,你一块试试,合身的话就直接拿回去吧。”

    在尺寸的把控上陆从月向来拿捏的不错,周子瑜也在屋里试了,都很合适。

    至于谢明宇的,身材跟谢明朗差不多,连试穿也没试穿直接就让谢明朗给送了过去。

    转眼到了元旦这天,谢明宇和周子瑜的婚期也到了。

    因为家里小,所以婚礼是在谢大海那边举行,至于酒席却安排在了谢明朗这边。为了这场婚礼,谢明朗甚至讹着谢明宇出钱买了超大块的塑料薄膜回来,又买来竹竿在四合院上房搭建出了一个顶棚遮挡风。

    还别说,通透度虽然差了,可不管院子里还是屋里却显而易见的暖和了许多。

    谢明朗还喜滋滋的对陆从月说,“媳妇,这次咱赚了,咱只提供场地,就白赚了这顶棚。”

    陆从月已经不想吐槽谢明朗的行为了,她甚至觉得谢明朗如今已经跟俩儿子差不多了,越来越幼稚。

    酒席的大厨自然是谢明朗,但为了参加二哥的婚礼,谢明朗早早的就跟红旗饭店的罗师傅说好了,今天罗师傅带着学徒过来帮忙收拾菜色,所以罗师傅来了,谢明朗直接将一摊子事儿交接然后走人了。

    罗师傅见他走还念念不忘,“说好了,等忙完了教我俩菜。”

    谢明朗连忙应声,“没问题啊。”

    因为要参加婚礼,所以一家四口穿的都很喜庆,俩孩子穿着红彤彤的大棉袄连体裤,夫妻俩也穿了新衣服,进了大院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到了谢家所在的楼层那更是热闹,于家全家包括于姥姥也来了,一干亲戚说笑声源源不断。

    陆从月一家进了屋,屋里也是挤的满满当当,见他们来了于丽娟连忙道,“从月快来,你二哥的脸还得你给捯饬捯饬。”

    虽说两天过去谢明宇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还是不怎么作美,能看不出来当然是更好了。

    陆从月拿着化妆品来的,过去给谢明宇遮掩了伤口,外头就有人催促说时间不早谢明宇该去接新娘子了。

    按照道理,陆从月她们女人并不需要迎亲的,于是谢明朗一手抱一个儿子跟着谢明宇迎亲去了,陆从月则和于丽娟还有周秋雨在家招待家里的客人,忙碌也热闹。

    男方这边八点出门,回来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九点一到的时候外头就传来鞭炮声,迎接新娘子的人到了。

    陆从月听着鞭炮声有些恍惚。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因为革命还没结束,所以连鞭炮都不能有,现在想来还是有鞭炮声比较热闹。

    “新娘子来了,快看新娘子去。”

    客厅里有人喊了一声,众人呼啦啦的出了谢家,就站在过道上朝下面看去。

    迎亲用的是自行车,谢明宇在前头骑车载着新娘子绕着大院转了一圈这才停在楼下,接着两人便在迎亲人的簇拥下上了楼。

    如今数字帮倒台,婚礼也比以前热闹不少,等新娘子进门起哄的声音,恭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夫妻先是对着主席头像宣誓,然后又给父母鞠躬拜了天地,众人这才准备从这边撤了往谢明朗他们家去了。

    因为距离不是很远,所以除了于姥姥等几个年纪大的被几个小年轻用板车拉着,其他人有自行车的骑车,没自行车的就步行过去。

    浩浩荡荡的人群到了胡同里,来观礼的亲戚们这才惊呆了,“谢明朗这小子就住在这儿?地方可真好啊。”

    于家的几个舅妈也是啧啧称奇,对于丽娟说,“他姑,三小子可以啊,居然可以在这里买院子,不便宜吧。”

    于丽娟今天作为婆婆忙碌的很,这边招待了那边招待,对自家嫂子的话听过也就糊弄过去。

    可等众人到了谢明朗家的院子时这股子羡慕才更加浓郁,好几个亲戚甚至都后悔没早点把自家闺女介绍给谢明朗。但当他们目光碰上笑眯眯的陆从月时又歇了心思,人家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显然就是个眼光高的,哪会看上他们的孩子啊。

    再看一眼厨房里摆着的猜测,众亲戚又是震惊,太多了!而且一盆子一盆子的肉跟不要钱是的,哪怕大家都是工人也没有谁家娶媳妇敢这么花钱的啊。

    尤其是等厨房里的香味一阵阵飘出来的时候,坐席的客人们都有些等不及了。

    但婚礼举行完到现在也才十点,离着开席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谢家人上了瓜子和花生,边聊着天儿边说些吉祥话。

    过了没一会儿外头传来汽车的声音,陈红军和周叔过来了,于大舅妈侧耳对于丽娟说,“这该不会就是老三媳妇的外公吧?”

    “对,就是他了。”于丽娟说着,和谢大海站起来迎了出去,谢家的亲朋好友连同谢大海的同事领导的也都看到了一身气势的陈红军进来了。

    虽然政府部门和军队不是一个系统,但上位者的威严却让谢大海的几个领导不容小觑,心里也暗暗称道。

    再看看旁边桌上坐着的几人,穿着讲究,说话文雅,据说都是清大和附近大学的教授,谢家真是厉害啊。

    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酒菜如流水一般的上来,五菜一汤,三荤三素,这豪横简直惊呆了一众人的眼睛。

    即便大家都是京市人,可能碰上这样规格的喜宴那也是不多见的,一桌上十几个人,上一盆子米饭一筐子馒头,很快就将这份量超足的六个菜一扫而空。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酒席散去留下一地狼藉,趁着俩孩子睡觉的功夫陆从月忙出来跟着一起收拾,而作为新娘子和新郎官的小夫妻则被于丽娟撵着回家休息去了。

    于丽娟满脸的喜色说,“这娶媳妇还真累人。”

    孙丽萍就笑,“累心里也舒坦。”

    “那倒是。”于丽娟将盘子全都摞在一起说,“对亏老三有这院子,不然我都不知道这大冷天的往哪摆酒席去,可惜现在只有国营饭店,要是和以前一样有接待喜宴的饭店就好了。”

    谢明朗送了罗师傅他们回来正好听见这话,然后说,“现在日子越来越好,有私营饭店的时候也就不远了。最近街上不就多了一些偷偷卖东西的人?”

    于丽娟笑着摇头,“那也是偷偷的卖,不敢大张旗鼓的卖。”

    若非谢明朗这等知道后世发展的人和陆从月这等一知半解的人,其他人经历了过去十年浩劫,让他们相信以后的日子会不一样其实是非常难的。甚至在他们看来,数字帮倒台高考恢复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其他的根本想都不敢想。

    谢明朗也没再这件事上跟于丽娟争辩,只说,“那咱就往前看,有变化也就几年的事,快的很。”

    但经过这件事儿谢明朗心里又暗搓搓的开始规划起以后的事情来,考大学的确是改变生活的重要手段,但他和陆从月都是有手艺的人,上大学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毕了业后极大可能还是从事相关的行业。

    比如他做饭的手艺好,也想在这上头发展下去,等过两年允许私营企业开办了,他兴许要自己开酒楼做老板。而陆从月自始至终都把大学设定为提升服装设计的跳板,哪怕毕业后她估计还是会做衣服,只不过形式有些变化罢了。

    谢明朗猛然发现,不管是开酒楼还是开裁缝铺他们都离不开钱。

    而如今他们能怎么赚钱?他的手艺和陆从月的手艺。

    离着过年还有一个来月,而过年后大概率就要开学了,能赚钱的也就这一个多月的功夫。

    等晚上大家都走了,劳累了一天的夫妻终于可以搂着胖儿子睡觉了。

    谢明朗拉着陆从月说,“从月,我打算重操旧业做吃的去卖了,咱得攒钱。”

    “嗯。”陆从月累坏了,听他说也没觉得奇怪,“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最近几天是有孙丽萍几个帮忙带孩子她好歹有功夫做衣服去卖,对做饭她一窍不通,的确帮不上谢明朗什么。

    谢明朗点头,“以后慢慢的学校周边会有商铺什么的卖,我打算好好攒钱到时候多买几家铺面。”

    陆从月打个哈欠说,“明天再说吧。”

    谢明朗却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就去供销社买材料准备动手做吃的去黑市卖。

    不管到哪个年月肉类都是贵重又稀罕的东西,但平时大家扣扣搜搜的不舍得吃,到了过年的时候却备受欢迎,条件再差的人家也会买上几斤肉包饺子炒菜。

    谢明朗当然不会炒菜去卖,而是买来猪肉,把猪肉剁碎,连同李小红给寄过来的干蘑菇混合在一起再放上辣椒做成香辣肉酱。为此谢明朗还特意去找罐头厂买了一几百个罐头瓶子回来,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孙丽萍看着这么多瓶子惊讶道,“这些都能卖出去?”

    谢明朗喜滋滋的说,“我还担心这些不够用呢。”于是谢明朗给孙丽萍解释了一番,孙丽萍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有钱没钱都得过年,过年的时候离不开肉,这肉酱虽然不便宜,但是耐吃也能放的住,早上上班下个面条舀上一勺子都非常不错了。”

    “等以后名声打出去了再弄些牛肉酱鸡肉酱,一样好吃。”要不是没那么多肉票,谢明朗恨不得直接买一头猪回来,但这年月肉票稀缺,所以他不得不跑了一次城郊让大舅给偷偷寻摸买头猪回来,不然凭着他淘换来的肉票根本不够用。

    当然肉酱只是一种,其他的谢明朗索性烤面包烤糕点,价格便宜味道好吃,薄利多销。

    谢明朗忙碌起来了,陆从月也不闲着,趁着功夫把教授们的衣服都给做好了,而后才成批量的做冬款衣服准备趁着过年好好赚一笔。

    也得亏孙丽萍等人是轮流往学校去,不然孩子还真是没人带的。

    到了阳历1月中旬的时候孙丽萍等人终于都放假了,陆从月这才彻底从带孩子的磨难中解脱出来。每天裴演和孙教授几个男人带着俩孩子玩,孙丽萍和文教授就给陆从月打下手帮忙,有了俩帮手陆从月做衣服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效率得到提高。

    批量做的衣服到底不比单独设计的衣服,一个款式分了大码和小码至少都要做上几十件,毕竟黄三那一条业务链面向整个京市,哪怕穿到同款的也不怕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这年头,要是有人穿了一样的衣服还挺高兴的,这说明衣服好啊。

    陆从月做衣服心无旁骛,今年更是多了几款呢子大衣的,大衣也不是薄薄的只有呢子,而是和周子瑜那件一般加了薄薄的棉花,这样在京市最寒冷的时候也能穿在身上了。

    孙丽萍当时还笑着说,“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不自己留一件?”

    陆从月摇头说,“我连门都不出留那么多衣服干啥,我到时候就做一件单的,等开学的时候也能穿了就挺好。”

    “那得多做两件亮眼的。”孙丽萍说,“上了大学认识的人多了,少不得会问你是哪里做的,到时候你就偷偷说上几句,这订单不就来了?”

    陆从月眼前一亮顿时点头,“您说的没错,按照您说的,学艺术的一般更重视打扮,而且我要学的还是服装设计专业,正好合适。”

    但孙丽萍却笑着摇头,“京市美术学院现在还没有服装设计专业,如今能报考美术学院的学生很少,能选择的专业也很少,所以你去了之后恐怕学的也是美术相关,却非服装设计专业。”

    孙丽萍本身就是京市美术学院的教授,对学校的状况自然了解,她遗憾道,“早在十几年前大家就推崇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肯下苦功夫学美术的人少之又少,那时候大学就没几个专业,如今哪怕恢复了高考,学校的学生恐怕也多不了。”

    陆从月对大学的构造根本就不清楚,她以为报考京市美术学院就一定能学服装设计专业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没有专门的服装设计专业,她顿时郁闷了,“突然就不想上大学了。”

    “不能这样想。”孙丽萍说,“上大学重要的是开阔眼界,另外服装设计中重要的一环就是色彩搭配考验一个设计者对色彩的敏感,除此之外还要设计画的漂亮出彩,这些对设计者来说至关重要,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陆从月心情难免低落勉强被说服,“现在考都考了也只能这样了。”

    “别担心,要是真没用我们就不让你考了。”孙丽萍了解她的心情,但她相信等她进了大学的校园就知道上大学的必要性。

    不过这事儿带来的影响也就这么大了,除了对录取通知书没了多少期待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每天都是起床喂孩子然后吃饭做衣服,一天下来忙的像陀螺,但看着衣服一堆堆的做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炕上她的心又被塞的满满当当,对未来也是充满了希望。

    进了腊月天气更冷,京市却开始热闹起来,往日没有什么人的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谢明朗早上从黑市回来收拾好东西又在火炉旁烤了烤身上的寒气脱了衣服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而且还不是自然醒的,是被俩小子抠眼珠子抠嘴巴硬生生弄醒的。

    谢明朗睁眼的时候俩小子觉得很高兴,拍着手掌啊啊啊的叫着,裴旭阳甚至嘴里还“巴巴巴巴”的叫着,谢明朗觉得这是在喊爸爸。

    “你俩小坏蛋。”谢明朗拎过一个摁在腿上轻轻的打了下屁股,另一个见势不好赶紧爬走,可炕就这么大能爬到哪去,很快就被抓回来也摁着打了几下。

    陆从月从外头进来的时候笑了,“被抓醒了?”

    谢明朗懒洋洋的看着她说,“媳妇辛苦了。”

    “嗯。”陆从月应了一声伸手,“交账。”

    谢明朗俯身亲了她手心一下,然后拿过裤子掏出一个纸包过来,“这次卖的价钱比以前贵了些,而且肉酱的钱也一并结给我了。”

    陆从月没说话捏着厚厚的纸包有些兴奋,等打开纸包看到一叠的大团结的时候陆从月高兴坏了,捧着谢明朗的脸就亲了一口,“夫君,你可真厉害啊。”

    被亲了一口谢明朗心里美的很,眉毛都扬了起来,“这算什么,等过几天价格还能贵,咱趁着年前怎么也能大赚一笔了。”

    陆从月点头,“这样等大哥来了咱还了钱也能攒下一些了。”

    谢明朗认真的说,“媳妇,谢谢你。”

    陆从月见他认真了,整个人也认真起来,摇头说,“不辛苦,做衣服是我的爱好。”

    “嗯。”谢明朗却更加心疼。陆从月喜欢做衣服不假,但享受的是从画图样到裁剪再做出来,而不是一件衣服机械的做上几十件,只为了赚钱。

    “慢慢会好的,等咱名声打出去咱就开个私人裁缝铺,就不用这样了。”谢明朗说着把爬到炕沿上的谢旭安拽回来,就看见裴旭阳已经扶着陆从月站起来开始扒拉陆从月的衣服找奶吃了。

    谢明朗酸的不行,“他们这么大了是不是该断奶了?”

    陆从月低头看到已经得逞的儿子哭笑不得,“这一岁都不到断什么断。”

    她嗔怪的看了谢明朗一眼,旋即又说,“不过也是该断了,过了年开学了他们想喝也喝不到几口了。”

    想到这事儿陆从月就忍不住打退堂鼓,她烦躁的说,“到时候再说。”

    谢明朗也不睡觉了,起来准备了晚上要做肉酱和糕点的东西,傍晚的时候这才叫上下了班的谢大海一起往京郊于家去了。

    现阶段私人买卖仍然不允许,乡下农户倒是可以在自家养猪,可养了猪也只能卖给公社的收购站,价格由收购站才定,哪比得上私下里自己卖掉来的钱多。

    所以谢明朗需要大量猪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舅,然后找了大舅帮忙,果然这件事很容易就找到卖家,这不到了约定的时间谢明朗就想着赶紧弄回来了,干啥都不能耽误他赚钱不是。

    到了于家的时候于家还没吃晚饭,知道谢明朗要来特意等他过来一起吃了,等吃了饭于大舅才带着他们爷俩儿去卖猪的那户人家,然后说,“这时候杀猪的不多,你们打算怎么杀掉?在村里可是不行的。”

    谢明朗说,“大舅别担心,等抓猪的时候把猪嘴给绑了,到了半路的时候我跟我爸就能把猪杀了。”

    “杀猪?”谢大海一听还得让他参与杀猪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我不会杀猪啊。”

    谢明朗啧了一声,“没杀过猪总见过吧,你到时候给我打下手就成了。”

    看他说的简单谢大海忍不住嘴角抽动,但来都来了也不能再说不行也就闭了嘴。

    到了农户家,几个男人拿着绳子进了猪圈抓猪,谢明朗等猪被抓住的时候利落的将猪的嘴巴给绑住了,而后四肢也被捆住,那农户笑道,“老于你外甥力气可真大。”

    别说其他人惊讶了,于大舅也很惊讶。不过这猪是论头卖的,所以连称都没过直接趁着夜色就抬上了板车,谢明朗把钱给了农户,爷俩直接连于家也没去直接往京市去了。

    从于家村到京市是有一大段荒郊野外的。下午来时还没觉得,这晚上往回走的时候谢大海心里都有些打鼓。

    四处静悄悄的,因为大冷的天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再加上阴沉沉的天气,谢大海后背上陡然就升起一股的寒意。

    谢明朗拉着板车倒是没注意谢大海的反应,到了路程一半的时候谢明朗突然停住了,“就在这儿吧。”

    “什么?”谢大海一懵没反应过来。

    谢明朗把板车拉到路边上,从板车上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杀猪刀和瓷盆,说,“您说呢?”

    路上的积雪都没化完,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路上也没那么黑,谢大海在月色下看着谢明朗手中的刀心都提了起来。

    谢明朗眨眨眼,“您过来帮忙啊。”

    这时候被绑着的猪挣扎了一下这才把谢大海的心神给叫回来,“奥,好。”

    等谢大海到了跟前,谢明朗看清他爸脸上的苍白顿时笑了起来,“您该不会觉得我会对您动刀子吧?”

    谢大海有些尴尬,“没有。”

    “您放心,您现在正值壮年还有用,我不会对您动手的。”谢明朗开着玩笑把谢大海气的不轻,见他爸还想骂他赶紧说,“行了,赶紧摁着猪头,我要下刀子了。”

    只是杀猪这件事儿,不管是谢大海还是谢明朗都没有经验。甚至谢明朗有些自大到都忘了问于大舅怎么动手了,只知道下完刀子后得把盆子放好等着接猪血,剩下的就真的不懂了。

    俩杀猪菜鸟父子看着大黑猪先愣了一下,谢明朗咬牙说,“摁住了!”

    谢大海忙伸手去摁住黑猪,黑猪大概知道命不久矣,拼命的挣扎,谢明朗拿着刀子一脚踩在黑猪的脑袋上,黑猪的脑袋顿时动弹不得。

    “我还杀不了你了。”谢明朗提着刀子找准位置噗嗤一声就插了进去,被绑住嘴的黑猪痛苦挣扎,但血水却顺着刀子呼呼的流了出来直接流入瓷盆当中。

    谢大海声音颤抖的说,“这、死了没?”

    谢明朗看着黑猪说,“应该还没有。”

    过了许久,猪血都快把瓷盆子装满了,黑猪也渐渐停止了挣扎,谢明朗这才松开脚说,“死了。”

    谢大海忙站直了身体说,“杀猪真不是个容易的活。”

    其实挺容易的,谢明朗就下了那一刀子而已,只不过上辈子的经历让他杀猪都能准确找到合适的位置让黑猪血流而亡。

    谢明朗犹不放心直接用杀猪刀将猪头给切了下来才说,“走吧。”

    爷俩后半程的路程好歹没那么沉默了,谢大海一个劲的问关于杀猪的事儿,谢明朗哪知道这些,支支吾吾的糊弄俩问题之后没耐心了,“我咋知道,我这也是头一回杀猪好不好。”

    这下谢大海不问了,他发现了,他的三儿子挺厉害的,第一次杀猪都能那么厉害。

    到了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孙丽萍已经睡觉去了,裴演正在厨房里烧热水准备刮猪皮的东西。

    见他们回来了,裴演忙过来帮忙,一看他身上顿时吓了一跳,“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出事了?”

    说着紧张的打量谢明朗,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谢明朗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自己身上被溅了很多猪血,他不以为意的说,“路上杀猪的时候溅上的,等把猪皮收拾了我再洗洗。”

    说着他把门槛搬到一边儿去拉着板车进门然后锁了门。

    大晚上的天也冷的很,好在院子里用塑料薄膜做了顶棚遮挡了风雪,院子里倒没那么冷了。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谢大海父子好歹也有处理猪皮的经验了,即便家养的黑猪猪皮没野猪那么硬,他们弄完的时候也已经十二点多了。

    谢明朗伸了伸懒腰看着这猪说,“爸,先睡吧,我明天再收拾。”

    从下班就没闲着谢大海早就累的不行了,明天他还得上班摆摆手就去睡了。裴演笑道,“你爸看着你杀猪没害怕?”

    说到这个谢明朗就笑出声来,“他也不知道在那想了什么,看着我拿杀猪刀的时候脸都白了。”

    裴演无奈的笑了笑,“你爸他哪见过你这样。”

    说着俩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接着就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谢明朗早早的起来把一整头猪大卸八块,猪蹄子和猪头清理干净直接扔到大铁锅里放上大料炖着,猪下水也清洗干净放到盆子里,而猪肝则单独放到砂锅里煮着。

    谢大海起来的时候谢明朗已经弄的差不多了,看了他一眼才说,“没想到以前那么懒的小子现在这么能干了。”

    谢明朗嘚瑟,“那是,现在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能干行吗。”

    说着他又忙了起来,然后指着厨房里的锅说,“灶上有早饭,您吃了就上班去吧。”

    谢大海吃了早饭就上班去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陆从月起来的时候猪头和猪蹄都炖的差不多了,猪下水也扔进去一起炖着,院子里弥漫着猪肉的香味。

    陆从月抱着儿子嗅了嗅鼻子,“你爹肯定又弄好吃的了。”

    谢明朗把炖的稀烂的猪蹄子捞出来俩,然后端到屋里去,说,“吃早饭了。”

    这一顿早饭路从月吃的非常满足,看的俩小子馋的一直吧唧嘴。

    好在他们爹还是疼儿子的,将单独煮的猪肝做成了猪肝粉拿了过来,俩小子顿时高兴起来,张着手要谢明朗抱。

    谢明朗美滋滋的把俩孩子抱起来一人一边放在腿上,然后挖了一勺猪肝粉喂进去,俩小子顿时美的小腿乱蹬,眼睛都眯了起来。

    陆从月笑着说,“这俩长大了肯定是吃货。”

    “是吗?小吃货。”谢明朗笑着说,“像他们娘也得是吃货啊。”

    气的陆从月直接给了他一脚,“真不会说话。”

    吃过早饭孩子还是交给裴演和孙教授,陆从月照常去做衣服,谢明朗继续跟他的猪肉做斗争,按照谢明朗的计划,今天一天将这头猪给做出来,明天最好就能换来钱。

    但做肉酱不是那么容易的,猪肉有了他们又发现蘑菇不够了,辣椒也少了,谢明朗不得不放下一切东西又跑出去买材料去,等回来一上午又过去了好久。

    一整天下来谢明朗累的像陀螺,但也是有成果的,到了晚上的时候整整一大缸的肉酱就做出来了,等凉透了再装到罐头瓶子里这套工序也就完成了。

    闻着香味儿,谢明朗像看到了很多的钱,甚至晚上觉都不想睡了,直接开始装瓶子,等装完天也快亮了,又拉着这些东西去了黄三那里。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虽然疲惫,但是心情却好的很。

    陆从月才刚醒就看见谢明朗满脸笑的站在炕前面,“媳妇。”

    陆从月眨眨眼没说话,谢明朗直接掏出一个包扔到她面前说,“送你了。”

    陆从月眉头一挑拿起包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嚯,好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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