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神女祭(三):惟愿阿姐康乐
门前,两尊石狮子威武雄壮,仿佛在守护着寺庙的安宁。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既有莲花、祥云等吉祥之物,又有佛教经文和佛像,彰显着寺庙的庄重与神圣。
翟姝加快脚步,终于来到了寺庙前。她轻轻推开寺门,一阵悠扬的钟声在她耳旁回荡。踏入寺庙,只见庙内香火还算鼎盛,佛像庄严,佛像的面容慈祥而庄严,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苦难。
一位本来就坐在一旁的老和尚看到有人来,睁开了眼,声音肃穆:“两位来这是要进云州的吧,请移步偏殿焚香去秽洗尘,那里自有人会招待你们。”
讲完这话,他又盍上了眼,手中捻着佛珠,嘴上嗡嗡地念着翟姝不知道的经文。
“天地万物,自有其法。”
老和尚闭着眼,叹息了一句。
翟姝只觉得全身被奇怪的香气粉末包围,不多时,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焚香与松木香。
确实感觉全身神清气爽了不少。
翟姝先焚香净尘,她没有等还闭着眼在焚香的江琮之,自己径直走出了净山寺。
山下,金愿和柯涯早已完毕,百无聊赖地在等她。
“你们这么快?”翟姝有些意外。
金愿眼神不在翟姝身上,用手拍了拍她:“那、那当然了,是你太慢了!”
翟姝以为金愿是真的等得急了,也没有多想。
柯涯站在原地,牵着金愿手中的铁环,淡淡地说了句。
“那好,我们走吧。”
焚香萦绕室内,寺内宁静,偶尔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钟声。
江琮之两旁是被扣住的和尚,他们面带惊惧和愤怒,嘴被塞住,因为双手被身后的怪人扣住,无法动弹。
江琮之一脸虔诚,跪拜在肃穆庄重的佛像面前,双手合十。
“我李长琢不慈不孝,不忠不义,恶事做尽。”
“阿鼻地狱我自当领受。”
“但神佛有眼,惟愿阿姐康乐。”
他叩首于地,看起来虔诚至极。
下一秒,血溅于佛像,被扣住的僧侣纷纷倒地。
江琮之回头看了一眼悠久庄重的寺庙,像是可惜地叹了口气。
“净山寺遇山匪劫掠,全寺上下竟无一活口。”
他作势摸了一下下眼睑,可惜那里没有一滴泪,而后他又绽出一个笑容。
“嗬嗬……嗬嗬……”
他的后背被连带着不断起伏。
——
云州城内果然一派惨象。
三人面都覆上了厚厚的纱,尽量都选取树林和一些人少的地方行走,但一路上还是能够远远地看到不少身染疫病的人。
“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你救得了他们吗?”金愿用力扯了一下铁环,柯涯冷不丁地踉跄了一步。
“救得了,不救。”柯涯不以为意,语气却听得金愿想打人。
不想救是一回事,他就这样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你一定没有朋友。”
金愿噫了一声,悻悻地答道。
天色欲晚,飞鸟回巢。
翟姝抬头望向了天空,夕阳映出了血一般的赤红。
云州……这种情况,他们三人怎么能找到客栈……
要不就在这树林里轮值看守过一夜算了。
“金愿,你知道渊门里的‘……朱鹤’么?”翟姝拾起木柴枯树枝,打算生起火来,“祂好像是铜首第一。”
“‘朱鹤’?”
翟姝没想到金愿听到这个名字第一瞬间是笑出了声。
噗。
“还‘朱鹤’,我看叫‘猪头’还差不多!”
金愿打趣完了,正经了表情就向翟姝解释道。
“‘朱鹤’真名叫杨朱流,是铜首第一,不过我听说前几天他接了个单杀了一个银首,现在应该已经混到银首里了。”
金愿讲着才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你到云州是要找他?!”
翟姝瞧着金愿这一副和“朱鹤”很熟的样子不敢多透露别的信息,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杨朱流早就投靠了金风殿,他二姓家奴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小众的事了。”
虽然说着“二姓家奴”这样的话,但是金愿她话里话外都还在这个杨朱流辩驳。
“不过吗,我们渊门只要每个月接了三单就行,其他时间在哪都是不管的。”
翟姝若有所思,又从包袱里掏出三个烧饼。
“哝。”她递给金愿。
“烧饼,吃点。”她又把烧饼塞给柯涯手里。
十五将近,她们头顶的月正圆,月亮低低地挂在半空,照着宁静的树林。
同样一片树林,同一寸月光的照拂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那是一名大约十岁出头的少年,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泪痕,双眼红肿,透露出无尽的惊恐和绝望。他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多处被树枝和荆棘划破,露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少年的头发凌乱不堪,额前的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了一起,贴在苍白的脸上。他的双唇干裂,不停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每跑一步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虽然已经如此狼狈,他依然拼尽全力地向前奔跑着,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那双原本应该充满童真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而再次倒下。他无助地躺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与泥土混为一体。
“呜呜呜呜呜……”他双手抓地,五指嵌进了地里,低声呜咽,背蜷缩着,薄薄的布衣透出了少年的脊背。
夜已经深了,他没有家了。
远方似乎有脚步声窸窣而来,少年最先看见的是三双脚,离他最近的人穿了一身寻常葛布做的衣裳,而后少年慢慢抬头看见了翟姝的脸。
平平无奇的脸,没有什么表情,些许的月光照出了她优越的骨相。
少年以为是他看错了,伸出刚在泥里摸过的手手背揉了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