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得比我安全
“可……能……?”
“应……该吧。”
……
三人在柯涯背后就是一顿眼神输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柯涯终于站了起来,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在纸上写下寥寥十几个字,递给金愿。
“这、是药方,你、去不远处的、药房抓药,”柯涯把纸条递给了金愿,又看向躺在床上的邓无恙,“我……尽了我、所能,现在、这、个药方、只能吊、住他的……”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金愿脚步声重重,想要冲上来指着他说话,于是他提高了他的音量。
“不、不是、我、我治不好他!是他自己身体、本来就、就不行了!”
柯涯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挡在前面,上半身往后缩,听见金愿脚步停了才恢复了原状,只剩下憋红的脸,继续解释朝他们说道。
“这个躺在床上的人他的病情极为复杂,他应该中的是蛊毒,按常理来说,蛊毒毒发本来是没有这么快的,所以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
“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骨髓,与血液、经脉紧密相连。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因为他体内本身就有陈年的旧毒未解。想要解他体内的毒,必须先将新毒压制住,再慢慢清除旧毒。
“但是不巧,这两种毒都是剧毒,他之所以还能吊着一条命,都是因为他体内所剩不多的内力。要想真正完全解开他体内的毒,这其中的难度极大,稍有差池,便可能危及性命。”
柯涯阐述病情的时候口吃的毛病突然就好了。
……
谈话间,金愿已经买好药煎了回来。
她走到床边,扶起邓无恙,将药剂喂入他的口中。
邓无恙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南浔玉和翟姝两人都紧盯着他的脸色变化,心中暗暗希望这药真能暂时起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尽的煎熬。
柯涯却不担心邓无恙的病情,都说医者仁心,可他反倒做起甩手掌柜了起来,诊完了自己的病患吩咐了抓药方就自己挥挥袖洗漱换衣去了。
这一边,待金愿给邓无恙服完了药后,南浔玉近身去探他的鼻息。
“是稳了不少。”
金愿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才有些惊喜地松懈了下来。
但是在场的三人心里都知道,这药只是让他得到暂时的缓解,要想彻底解除邓无恙身上的毒素,还是要去渊门要解药。
“金愿,你别去,我们两个去,”翟姝看了眼病床上的邓无恙,“那个柯涯还在客栈,你就留在这里看着他吧。”
翟姝没说,他们两个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是要去渊门找给贺鸢的解药,所以此去一程,必定凶险。
金愿最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站在二楼客房里的柯涯已经换好了洗漱衣裳,外表看上去与几个月前没有什么不同,可那些疤痕却迟迟不能愈合。
翟姝……
他刚才听见了隔壁客房内翟姝南浔玉和金愿三人的对话,猜想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启程了,柯涯又侧耳倾听路上各式各样的声音,大抵就藏着南浔玉和翟姝两人的脚步声,他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义父为什么偏要她……”
匆匆奔往千畔湖的翟姝和南浔玉两人对柯涯的这一番话当然浑然不知,翟姝眯着眼看向了天上亮得刺眼,热得滚烫的太阳,伸出手挡了一下。
也是同一个太阳挂在千畔湖的上空,阳光直射在湖面上,湖水波光粼粼,仿佛被金线细细勾勒。
千畔湖地处偏僻至极,周遭还有沼泽出没,寻常人家根本不会来。
南浔玉和翟姝站在湖边,互相对视了一眼,已经做好了潜入湖底一探渊门的准备。
两人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纵身跳入湖中。湖水清澈见底,阳光穿透水面,照亮了他们的下潜之路。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昏暗,翟姝感觉到了自己脚踝处的刺痛,那是不久前他们伪装的渊门烙印,加上贺鸢的那块渊门令牌和一个复制令牌,但愿能蒙混过去。
水压越来越大,四周也越来越黑,南浔玉和翟姝二人运行起内力,攒足了劲不断向湖底前进。
湖底的机关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软刀刃扎在湖底随湖水飘摇,可活物一旦靠近便会显示出它的厉色。
暗管、巨石、断头匣、墨珠蚌藏匿其中。
二人边潜水边格挡住这些机关事物,费了点力气,他们这才终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前。石门上布满了复杂的符文,仿佛是一道道封印,上面镌刻着两个朱红的文字,渊门。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以剑先挑刺,发觉无诈,而后合力推开了石门。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立刻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前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宫殿并不奢伟华丽,只是一个用灰黑的石头拼出的建筑,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通道,宫殿正前面高高地放着一个小坛子。
神奇的是,当他们一进入石门,湖水立刻与宫殿隔绝。
墙上歪歪曲曲地刻着几个小字,南浔玉很快注意到了,凑近仔细地查看。
左 杀人
右 寻仇
这……
“这就对了,那天我们找到邓无恙时他也说过,这渊门就做两种买卖。”
“这其一么,给钱说名字,杀人,或者通过试炼,成为渊门杀手。其二想必就是寻仇了,寻仇的人也可以来这儿,找其他杀手接了任务杀了他们想杀的渊门杀手。”
“毕竟他们渊门杀手杀了这么多人,没个一两个寻仇的岂不是太不正常了。”
翟姝和南浔玉说着,小步跑上来前面的台阶,打开了小坛子,赫然就是一颗药丸。
南浔玉拿过了一颗药丸,放在了口袋里:“金愿说过,渊门杀手每月一次的解药就放在这里。”
……但是每月每天一处渊门驻点只有一颗。
今日看来是他们运气好,药丸还没被其他渊门杀手抢走。
他又犹豫地对翟姝说,边指了指两个洞:“左?还是右?”
南浔玉又指了指石门:“现在出去也行。”
他分明知道翟姝不会直接回去。
“……”
“左……?”
翟姝道:“如果可以先假装用钱雇杀手找出伤了贺鸢的人,再不济我们也可以假意想要加入渊门,探出到底是谁伤了贺鸢,那个人一定有解药。”
“好。”南浔玉朝她点点头,跨一大步向左边的洞走去,回头向她递了东西,“这个给你,你那个给我。”
“……一样的,没必要。”翟姝想跟他并排走,回道。
“……你得比我安全。”
南浔玉说这话说得很快,声音也很小,几乎转瞬即逝,一下子就把自己手中贺鸢的真令牌塞进了翟姝手里,自己扯下了伪造的假令牌。
翟姝轻轻地笑了,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这声笑在安静的洞穴里有些突兀地清晰。
南师傅主动话少沉默的样子还是很有趣的。
……
石洞路不长,尽头之外却别有洞天。
宫殿的建筑形式换成了楼,让人不禁好奇这样的设计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楼很高,一圈一圈地围延上去,翟姝直直抬头地往上望去,黑黝黝的一片,仿佛看不到尽头。
角落里坐着个男人,有一道很长的刀疤横贯整张脸,他看见两人来,抬起来头,出了声。
“新人还是老人。”他的声音低低的。
一瞬间南浔玉和翟姝都有些愣神,但还是保持着冷静,执行不久前讨论的计划。
“新人。接了个单子,来登记。”翟姝出了声,按照金愿之前和他们说的,她此刻神经高度紧绷,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认识贺鸢么,有人委托我们来杀了接了追杀她的人。”南浔玉跟在翟姝后面补充道。
那刀疤脸先是看看他们的样貌,平平无奇,但他应该是没见过,两张就算是他见过,也应该会忘掉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