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度出发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能将体内魔物完全压制之人，他看起来，比你大不了多少。”
“好厉害！那人是谁啊？”林雨微问道。
陆时楠摇了摇头，收回了落在顾知凡身上的视线：“不知。”
林雨微：“啊？”
陆时楠回忆道：“不过是偶然相逢，匆匆一遇，连话都没能多说几句。本想带他去见你太师尊，为他除魔，但他拒绝了，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立了重誓绝不伤人后就跑了，像是在逃亡。”
顾知凡垂下眼眸，拇指缓缓滑过食指上的玉戒，他听到林雨微问：“那师尊没有去找他吗？”不由自主的就屏住了呼吸等着陆时楠的答案。
“没有。”
淡淡的两个字让顾知凡眼神黯淡了下来，随即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暗骂自己无聊的期待。
刚想起身离开，就听陆时楠又说：“本想去找，但那不久之后你太师尊便陨落了，云都仙府不可长期无人驻守，此事便一直搁置着。”
顾知凡的动作僵在原地，随后缓缓放松了身体，歇了想走的心思，坐着继续喝茶。
“那他还活着吗？”
陆时楠垂下眼眸：“有时我也在想，当初为了守诺连师尊都没有告诉到底做的对不对，若是这个少年因此丧命，我也难脱罪责”
"嗤，老好人。"
陆时楠侧头看了过去，就见顾知凡倚靠着身后的树干，远望晴空:"本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何干？是生是死，是脱逃还是被捕，都是他自己的劫数，怨不得旁人。"
说着这话的顾知凡明明就在咫尺之间，但陆时楠心中隐约升起一种情绪，觉得他遥不可及，稍不留意，就会再次把人弄丢。
“那我们一起去找吧！师尊不也一直记挂着难以忘怀吗，把人找到也好安心啊！”林雨微有些兴奋，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开始寻找。
顾知凡想断了他这个念头：“人海茫茫，你……”
陆时楠抢过话，语速不紧不慢，带着笃定之感：“师尊曾说，‘山河路远，总有再见之期"。”
顾知凡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紧：“……我回去沐浴更衣。”
顾知凡知道自己走的匆忙，行为会有些奇怪，但若再不走，他怕自己难掩情绪。
说来好笑，大风大浪都经过，向来张扬不怕事的血修罗，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红了眼眶。
陆时楠目送顾知凡回了卧房，待房门紧闭看不到人后才回了头，对林雨微嘱咐道：“为师今日所言之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林雨微懵懂地点了点头：“为什么不能提啊”
陆时楠摸了摸林雨微的脑袋：“相遇时，那少年的情况不是很好，孤身一人藏于假山之内，满是警惕与防备，像一匹受伤的孤狼，在躲避敌人的追捕……追捕他的人是谁为何追他他又是如何被魔物附体的既然暗中有虎狼环伺，便不能大肆宣扬。”
“是，弟子明白了，一定守口如瓶。”
顾知凡出来时，陆时楠师徒二人已收起了茶具，盘膝坐在屋外长廊上吐纳天地灵气。
阳光温柔地笼罩在他们身上，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顾知凡想了想，也走了过去坐下，只是没有修炼，而是倚着栏柱撑着脑袋，盯着陆时楠发呆。
陆时楠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睫羽微颤，波光潋滟，分明没什么表情，回望的眼神却觉出几分暖意。
“怎么了”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顾知凡歪着头轻声一笑，“公子好相貌。”
林雨微悄悄睁开一只眼，看见向来沉稳的师尊耳尖渐渐裹上一层绯红，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静心凝神。”
眼锋一扫，林雨微立马端正了神色，继续闭眼修炼。
转过头面对顾知凡，又没了方才的威严:“你……什么时候动身”
“坐会就走。”
陆时楠点点头：“此一别，便是试炼大会再见了，你……”
“顾叔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林雨微急了，跪坐起来探头看着顾知凡。
陆时楠眉头一皱，站起身，化出一根戒尺：“跪好，伸手。”
十下戒尺实打实的落在林雨微手上，下手毫不留情，白嫩的小手瞬间泛起红肿。
“心不静，如何修炼轻则修为难以精进，重则走火入魔，为师所言你全抛诸脑后了吗”
这是陆时楠第一次对林雨微发怒，也是第一次对林雨微动手。
林雨微举着红肿的双手，眼中含泪，鼻头微红，水汪汪的大眼睛自下而上望向陆时楠显得可怜巴巴的。
“不服气”
林雨微摇摇头：“没有，是弟子的错，师尊打的对，弟子今后绝不再犯，不让师尊担心。”
“那哭什么”
林雨微小嘴一瘪：“……疼。”
被教训了没觉得难堪或委屈，知错就改，但还要可怜兮兮的叫疼，这让陆时楠没了脾气，刚想找找伤药，就见身后递来一盒药膏。
顾知凡走过来，揉了一把林雨微的头：“小兔崽子，还挺招人疼。”
林雨微眨巴眨巴眼：“那顾叔还走吗”
陆时楠为林雨微上药的手顿了顿。
“我……”
刚想说话，腰间一枚玉坠轻晃，闪烁着微光。
“是季安年。”
顾知凡抬手捏决，一道光符现于半空，传来一道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我的爷诶，您老到了吗，咋没消息呢？”
“没呢，还在凡间，千音宗辖地。”
符篆暗淡了片刻，随后突然像炸了一般亮了起来，随之传出一声大喊：“我的祖宗！你是去凡间周游列国了吗？！新弟子都到家了还没见过二当家的长啥样，您能不能靠谱些？！”
“季、安、年。”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老啥时候回来，总得正正经经开个会，让新弟子认认人不是？”季安年肉眼可见的怂了。
顾知凡轻哼了一声：“认什么人？认个白玉面具吗？”
“就算是白玉面具，不同的人戴上去也是不一样的啊。再说了家里还好多事呢”
“重点在这吧，季大当家。”顾知凡冷笑一声，“您不是才说要友好沟通吗？既然没有要动手的活儿，你就别管我什么时候回来了，我打算如你所愿，去周游一番，咱们试炼大会再见。”
说完，也不管季安年什么反应，直接掐断了传音，神清气爽地拍了拍林雨微的小脑袋：“我和你们一道走，去千音宗。”
“太好了！”林雨微高兴地蹦了起来，一脑门子扎进顾知凡的怀里，搂着顾知凡的腰蹭了蹭。
顾知凡还没说什么，陆时楠就先一步揪住林雨微的后领子，拎了出来：“注意礼节。”
“是，师尊。”林雨微看似乖顺的回到陆时楠身后，然后悄悄探出头吐了吐舌头。
从顾知凡眼中的笑意，陆时楠大约知道林雨微做了些什么，只是没有追究，他看着顾知凡，问道：“季大当家那边”
"管他呢。"顾知凡轻哼一声，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这分明是一副被骄纵出来的模样，陆时楠忍不住开口想问：“你和季大当家的关系好像特别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知凡眯眼一笑：“他欠我三十万灵石，要给我打一辈子工，当初建鎏金拍卖场时让他当大当家可不就是让他努力干活来的。”
陆时楠心里泛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想要继续追问，又不敢追问，干脆转头对着林雨微道：“继续修炼。”
真是无妄之灾。
林雨微苦着脸，老老实实地盘膝坐了下来，见顾知凡一副倚栏看戏的慵懒模样，忍不住问道：“顾叔，我咋从没见过你修炼呢？”
顾知凡开始忽悠小孩子：“修炼多累啊，很耗费精力的，自然要好生休息，等精神饱满了再开始啊。”
“师尊说修炼要持之以恒，不可有所懈怠的。”林雨微反驳道。
顾知凡伸出手指摇了摇：“修炼这事，勤奋很重要，但运气更重要，我和你说唔！”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陆时楠的掌心，顾知凡眨巴眨巴眼睛，听到耳边传来陆时楠无奈的声音：“不要教坏小孩子。”
话说完了，手却还是捂着。
顾知凡想了想，乖乖点了点头，，陆时楠见他答应，这才松了手。
“笃笃笃。”院门被敲响。
陆时楠走过去开门，外头站着阮乐，她拱手行礼道：“两位前辈，我们已准备妥当，请问是否可以启程了？”
“好，劳烦等我们一刻钟，收拾一下就来。”陆时楠应道。
趁两人在门口说话，林雨微悄悄问顾知凡：“顾叔，你平常没有修炼，还那么厉害，是因为运气很好吗”
顾知凡微微一怔，随后笑着答道：“不，我运气向来不好。”他揉了揉林雨微的头，轻声道，“运气这个东西，咱们掌握不了，但是勤奋可以，你比我幸运，听你师尊的，好好修炼，将来一定比我厉害。”
“你们在说什么呢”陆时楠走了过来，“我们该启程了。”
“没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