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地上少了红缎
陈陶拿着手指顶了一下右侧的太阳穴，嘴里嘟囔：“定是那新娘子扎的，扎完了赖我头上。”
“右边？还是左边？”
“右边。”
“你确定？”
陈陶闭上眼想了一下：“他的头往西，伤口在外边，是右边的太阳穴。绝对是新娘子扎的。”
“新娘子为何要扎他？”
“那新娘罗氏原本跟他表哥吕三中相好，只是那吕三中家境破落，拿不出聘礼，把罗氏耽搁了，这才嫁给了孙沛。罗氏嫁给孙沛本来也是不情不愿，说不准便是伙同吕三中杀的孙沛。”
“那在大堂上你怎地不说？”
“无凭无据的，再说当时也未想到。那刀鞘说不准让吕三中带出去扔了，捕快们才没发现。”
“也有此可能。那吕三中住在何处，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他住大同巷，大约是第四还是第五个门的，到那边一问便，都认识他。”
“我去会会他。不过，进来一趟不容易，你把知道的都跟我讲一遍。”
桂熙只恨手上没有一支笔，把他讲的都记下，只是跟衙门里讲的一样，也未听出新鲜的。如果吕三中处问不到什么，那事情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最后，她恼了：“你再自己想想，可还有别的什么？若是想不到，怕是阎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陈陶的头几乎卡在栅栏中，闭着眼，白白的小脸已是积了一层灰，看着很是可怜。
蓦地，他睁开眼睛：“我想到了！”
“什么？”
“哎，我的头。”
“你的头怎么了？”
“卡住了。”
“老天爷。”
她按着他的满脸，用力一推，他的头总算能晃了。
“我想到了，我在屋顶上时，他们屋里的地上铺了一层红缎，但是第二日早上我去时，那层红缎不见了，只有木地板了。”
“地上少了红缎？”
“是。可这有什么干系？”
“红缎有多大你还记得么？”
“铺了大半个屋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桂熙一拍牢栅：“血！”
“血？”
“红缎若不是孙家撤的，那便是新娘子撤的，因为那上面有血，有孙沛的血。孙沛被刺时必定流了不少血！只要找着那红缎，看一下血迹的位置，就能知道孙沛是在什么位置被杀。若那血迹不在桌旁，那必定是罗氏或其他人干的！那红缎不小，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藏匿。我这会儿便去报官，让他去孙家找！”
桂熙跳起来，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大牢。
范捕头很忙，他拿着曹县令开出来的搜查令，将孙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一遍不够，再翻一遍。
因为刀鞘只是细细的一条，很易藏匿。
橱柜、箱盒，床底，木板缝，都仔细查找，甚至罗氏的身上，也让稳婆搜过，一无所获。
范捕头也不是饭桶，他爬上屋顶，找到那片打开后随便盖上的瓦洞，趴在屋顶上，研究刀落下的位置。他甚至让手下绑了一个没有脸的稻草人，靠在屋内的桌边充当孙沛。每次刀落下，都是正中稻草人的天灵盖，不过，若是孙沛当时正巧歪了个头，那刀正好扎进太阳穴。
这倒霉催的孙沛，陈陶，还有罗氏。
看来，可以定为陈陶的刀扎死了孙沛，至于是误杀，还是谋杀，那得看曹县令如何判了。
他准备收工了。
不过，外头有个少年叫嚣着要见范捕头。
范捕头在查案呢，哪是想见便能见的？
“范捕头，我知道是真凶是谁！”
院门口被拦着的少年大声叫唤，真情实意。
他怎么知道？
“让他进来。”
范捕头松了口，一个长得俊俏的少年连蹦带跳地冲进来：“范捕头，我有线索！”
“真凶是谁？”
“真凶？我不知道。”
范捕头挖挖耳朵，看看身边的后下：“刚他可说了知道真凶是谁？”
“说了。”
“他可又说了不知道真凶是谁？”
“说了。”
范捕头大吼一声，满是恼怒：“那不是我耳朵坏了，你们脑子坏了么？假报案情怎么罚？”
手下大呼：“重打五板子！”
“还不动手！”
“是。”
桂熙被几双手按在地上，一个捕快拿着佩刀，连刀带鞘地往她的屁股上拍：“一，二，三，四，五！”
“范捕头，我有线索！”
饶是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呼，板子还是打完了，屁股上火辣辣得痛，像是吃了五只辣椒似的。那刀虽不比大板，终是铁制，拍上来生疼生疼。
“说吧，什么线索？”
“新房里头晚上铺的红缎不见了，那红缎上必定有血，那血迹的位置必不在桌边。”
“红缎？”
“是，铺地上的红缎，大得很。孙家人必定知道。”
孙家人此时想起来了，红缎从新人的床前铺到门口，此时确实不见了。
问罗氏，罗氏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民女不知。”
她怎会不知？陈陶总不至于扔完刀子，又进了屋子收拾红缎吧？
若是收拾了，罗氏怎会不知？
“不说是么？把罗氏押衙门去！”
范捕头的火气真大，他忙前心后，忙里忙外，也心疼这个才成亲便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一整天了，想不到竟便这个小寡妇耍了。
看着唇红齿白、眉眼端正，不曾想是谋杀亲夫的黑寡妇，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
仿若是他被这罗氏坑杀了，或是他替全天下的男人，对这种杀夫的女子深恶痛绝：“押衙门上刑！”
大约是刚刚桂熙被打的惨状还在眼前，罗氏一下子软瘫了：“我招，我招。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