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没有我，她过得更自在
陈遣农披着夜色回家，却见院门外站着一个身影，孤默而沉静。
“咦，子苏，你怎么不进去？”
白子苏微微一笑：“等你回来。”
陈遣农侧头上下打量他：“子苏若是个小娘子多好。”
“陈兄何出此言？”
“等我回来这种话，从小娘子口中说出甚佳，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来，差了点意思。”
原本两个官职虽也有相差，但也差不了太多。如今陈遣农在外代理了半年多总捕头，又调回京中升迁，这职级上比白子苏又高了许多。
陈遣农原本在金乌营中看好白子苏，想着往后有靠得着他的地方，如今看来，白子苏不靠他便算好的了。
不过，官场沉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他明白得很。
何况，他也不仅仅完全是利用，才与白子苏交好。
两人寻了一坛酒，就着烛光东拉西扯，掏心掏肺。
“子苏啊，你也妥不厚道。”
白子苏一惊：“怎么了？”
“搬了家也不跟阿熙说一下，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未曾想到你们这么早回京，我前几日才往江州送的信。今日才听说你们已经回京了。她现在住在司里么？”
“不是。”
“不是？那她住哪里？”
陈遣农摇摇头，偷眼看他。阿熙八成由安如玉或他的人安排了住处，白子苏竟然不知道，那白子苏和安如玉之间到底可有关系？
想必没有吧，要不然为何安如玉只帮他，却不帮白子苏？
阿熙帮他，也不帮白子苏，难不成那两人之间有了什么隔阂？
正思绪纷乱间，白子苏凑过来拍拍他的肩：“你知道你调回来做总督头，是谁跟皇上推荐的你？”
这次轮到陈遣农惊讶了：“难不成是你？”
“我官微人轻，怎会是我？”
“那子苏知道些什么？我此刻也有些云里雾里，也不知该去感谢哪位贵人。”
白子苏却吊着他的胃口，转了话题：“陈兄，当今的皇子中，你觉得哪位殿下更得你心？”
陈遣农左右环顾，仿若他家里隔墙有耳似的：“子苏认为呢？”
“我觉得四皇子不错，年轻稳重，也更开明，朝中有不少大臣支持他。”
陈遣农一时吃不准白子苏的用意，按他的官职，哪个皇子掌权也与他没有多少干系，他却巴巴地跑到他家里跟他聊这事。眼下皇帝身体有恙，正是夺储的敏感时期。白子苏是别有用意，还是随便聊聊？
若是别有用意，那白子苏支持的是谁？
若是随便聊聊，那他们的谈论会不会被传出去？
他如今大小也是个人物，说话更应慎重。
“几位皇子都得皇上教导，个个人中龙凤，各有千秋。实在难比较的得很。”
白子苏轻描淡写：“是。不过，最终能坐上去的只有一位。若上位的不是今日扶你上去的那位殿下，怕是将来你的位子也坐不稳。”
陈遣农的后脑勺盘旋起一股凉气。
他跟白子苏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之前虽然交往也不算密，可总觉着白子苏是真人不露相，他如此说话，想必有他的用意。但他不知道白子苏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要么，他们白家早已投靠了哪位皇子？
想想也是，八年前，白重晚眼看获罪，全家就要流放外地，眨眼间扭转乾坤、平安无事，难说这里边没有高人相助。
幸好这些年，从未看轻过他！
“子苏，你我兄弟多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这次能这么快回京升迁，我早知其中必有子苏出力。是不是安王爷？”
陈遣农一时大意，说出了自己的猜度。
白子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原来陈兄看好安王爷。”
“安王爷是皇上的亲弟，皇上那么多皇子，安王爷怎会有什么想法呢？不过，安王爷总归也有他看好的皇子。子苏，你就别跟我打谜语了，实话说，你那腿膀子可是安王爷？”
“陈兄为何这么说？”
陈遣农将手中的酒杯转了两圈，觉得遮遮掩掩地说话，怕是到天明也聊不清楚。倒不如略冒个险，摊开来说话，效率更高。就像选拔赛时，他可以跟白子苏直接说出弄掉常之华的事，最后他也未赌错。
“阿熙和她的朋友落难，都是安王爷出的手，把他们救了出来。这个子苏想必也清楚得很。安王爷总不能是看了阿熙的面子吧？”
“为何不能？”
“阿熙长得是不错，但也谈不上国色天香。安王爷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看中她这个野丫头？”
“大鱼大肉吃多了，萝卜也是新鲜的你怎么知道她是丫头？”
陈遣农摸摸后脑勺：“小婵告诉我的。”
“哦。”
白子苏听桂熙提起过她。
“这么说来，那个少年真是安王爷的人？”
“什么少年？”
“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杀了人服毒自杀的少年。”
“不是。”
“那是谁？”
“跟安王爷没有干系。”
“那跟你背后的那位有干系？”
“也不是。”
陈遣农有些喝不下酒了，被阿熙那丫头耍了？他纯粹是保住了阿熙和她背后那个不知是谁的人？
白子苏又拍拍他的肩：“陈兄对阿熙的照拂，子苏都记在心里。阿熙不懂事，做事迷糊，总要惹出许多麻烦来，多亏了陈兄她才能平安无事。”
“子苏的丫头便是我的丫头，都是应该的。不过，如今你搬到哪里去了，可方便告诉她？她说有地方住，我原本以为是那王爷给她安排的住处，也未曾问清。”
白子苏苦笑一声：“没有我，她过得更自在。”
这话说得竟有些拈酸。
“子苏，我看这丫头对你也有意，你若有心，将她填房岂不正好？你也莫嫌她家世不好。”
她对他有意？陈遣农又如何知晓？如今她都住到别人给她安排的住处去了，他白子苏凑什么热闹？
“不提这个了。陈兄，我们还是说正事。明日晚上你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带你见见这次保荐你的贵人。”
“好。对了，昨日内阁大学士宋端在城外遭遇刺杀，是阿熙舍命相护救了他，宋学士在皇上面前表了她的功，大约这两日赏赐便要下来了。不过，汪澄回来跟我们说，那杀手的剑明明可以杀了她，最后关头却撤了回去，像是特意饶过她似的。宋学士想必也看到了。阿熙是我们督捕司的人，就算宋学士不怀疑到我们督捕司头上，估摸着他总要调查她的背景。我也觉着，最近子苏兄不宜跟她接触，免得引来无端猜疑。不过，宋学士若是问到我这边，你看，我可否提起安王爷帮过她的事？”
两人对视的目光如火光电石，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兄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