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小粽子没有机会了
他们只是漫无目地地到处转悠，哪里人多便去哪里凑会儿热闹。有时雪枫姑娘抬头跟白子苏说话，白子苏也侧头跟她说话，虽然远远地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白子苏侧头温柔说话的模样，桂熙可是见过的。那时他跟韦氏也是这么说话的。
看来他跟美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他们拐进了一条巷子。
她正要跟过去，一个身影已经跟在他们后边闪进了那条巷。
那身影个子不高，有些佝背，有些眼熟。是那卖艺的老头。他偷偷摸摸地跟在后头，是想找回小粽子么？
她远远地跟在后头，街巷多曲折，人影忽隐忽现，几次差点跟丢。
突然前头一声呼喝，卖艺老头向她这边飞快地奔过来。
她唰地抽出软剑，准备拦住他。
“闪开！”
有人大喊了一声。
眼前有白晃晃的物事，比卖艺老头更快地飞向她，迅如疾电。
她往后一闪，两把飞刀从她眼前飞过。若是躲得慢些，想必这两把刀已要戳在眼眶里，只剩两把刀柄露在外头了。
一身冷汗。
卖艺老头跟在飞刀后边已经扑到她跟前，还好他此时只想脱身，一门心思向巷外窜去，并未向已经腿软手软的她发起攻势。
眼前又是两阵风呼啸而过，一白一青。是白子苏和雪枫姑娘，紧紧追着卖艺老头，眨眼间消失在巷子外头。
小粽子呢？
他们都不要小粽子了？
她沿着他们走过的巷子，终于找着了小粽子。
他正趴在前边的巷子里，背上插着一把飞刀，刀身深入后背，只剩刀柄露在外头。鲜血洇红了他的后衫。
“小粽子！小粽子！”
她抱起他，拍打他的脸蛋。
他小小的脸蛋白极了，像剥了壳的鸡蛋，雪白雪白。
他听到了她的呼喊，微微睁开眼来。眼前的少年跟他不带恶意地说过话，给过他一把糖果，可是他连声“谢谢”都未曾说过，连声“哥哥”也未称呼过。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愿意接近散发着暖意的人群。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他刚出生没多久被便送进了广善堂的弃婴篮里，大约是早产儿，总是小小的长不大，小南国卖艺身份的老孙头正好要找一个身量小的孩子，便将他要走了。老孙头怕他跟人乱说话，走南闯北地不好操控，便割了他的舌头，从小训练他卖艺、骗钱。他只是老孙头用来赚钱的一个工具。如今他落在外人手中终是个隐患，既不能为己所用，不如干脆除掉。
白子苏原本想用小粽子引出老孙头，结果不外有三：一，通过谈判和交换，获得更多的信息;；二，除掉老孙头;；三，和他们达成一些合作。
未曾想到，老孙头干脆利落地一刀除掉小粽子，随即逃之夭夭。
老孙头往后洒下一把粉末，粉末化作一团火焰扑向身后追逐的白子苏和雪枫姑娘，热浪扑面而去，逼得两人抽身后退。等火焰在空中消散，眼前的街巷清明起来，老孙头早已不见踪影。
“好厉害的幻术。”
小南国竟有如此厉害之人，若不是再怎么也寻不见，白子苏真想把他揽为己用。不过他也知道只是想想而已，这等人物，不一定是他能降住的。倒可以回去问问小粽子，可否知晓一些其中的秘术。
可惜等他们回到那条巷子，只见着桂熙泪眼婆娑地抱着小粽子已经凉透的尸体。
小粽子被暗暗送到城外，埋在当初抓到他的狐仙庙附近，也算落土为安。
回到清欢阁，桂熙躲在自己的睡房里，心内郁郁，偏偏白子苏还上门问责：“阿熙，你对红竹做什么了？”
她莫名其妙：“不曾做什么呀。”
“绿桃说红竹跟你出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哭着回来了，问她什么事也不说，说起你她便发脾气。一定是你欺负她了。”
“莫不是吃了那长毛的豆腐，她肚子痛？”
“什么长毛的豆腐？”
“那小贩把长了毛的豆腐拿出来卖，不过煎好了又香又美味，我们吃了许多。大约她是吃坏了肚子。”
白子苏哭笑不得：“那豆腐就是这个模样，你都未曾吃坏，怎地她就吃坏了。你去看看她，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好解释清楚，顺便跟人道个歉。”
“哦。”
小院里的红竹果然眼睛红肿，像是哭了许久，见着她过来也不理不睬。绿桃怒目瞪视，很想过来教训她，可惜白子苏跟在后头。
“红竹，你怎么了？”
红竹头一扭，看也不看她。
若不是白子苏跟在她后头，她此刻也扭头走了。她又未曾对红竹做什么，为何一副脸色，倒像她欺负了她似的。还好白子苏知道她是个女子，要不然还以为是她轻薄了她呢。
白日里她是说了一些刻薄话，但那也是说的雪枫姑娘，要哭也是雪枫姑娘哭，她哭什么哭？
雪枫姑娘倒是过来道歉了：“公子，对不住，姑娘家不懂事，是我管束不严。我来教训她们。”
她板了脸：“红竹，耍什么小性子，惊扰了公子和阿熙，还不道歉？”
雪枫姑娘难得如此严厉地跟她们说话，红竹不敢违逆，只得红着眼上来道歉：“公子对不住，阿”
她对着桂熙怎么也说不出道歉的话，白子苏拦下：“不必了，是阿熙先惹她伤心在先，怎地让她道歉了。阿熙，快跟红竹姑娘道歉！”
像是两个大人各自在教训自家的孩子。
桂熙终究是说过不该说的话，低了头：“红竹，对不住。”
红竹仍是心不甘：“哪里就对不住了呢？要说对不住，你也该跟我家姑娘说。”
果然是桂熙说过的那句刻薄话。
她乖乖地走到雪枫姑娘跟前：“对不住雪枫姑娘。”
“为何跟我说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