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收了他收了他
她为何如此神情,又不跟上来?
难不成她还记恨着他昨日抛下她,害她差点沉入河底丧命的事?
她会不会趁他不备,在他身后咻地扔出一把短刀,正中他背心?
虽然他自信能够躲过她的偷袭,可,若真到了兵戎相见,他和她,还能和原来一样好好相处么。
女子的心眼,便是这么小的。若是他告诉她,他是因为见着了娇娘才忘了她,她定然会更生气。因为女子善妒,即便他心下坦荡,她仍是会妒忌,他坚信。
所以他不想跟她提起娇娘。
就是不想跟她提起娇娘。
怕她妒忌。
浑然不知桂熙已经把他当成地窖里死掉的那个送信的了。
“阿熙,快上来。”
他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冲她招招手。
“来了。”
她应了声,牵着马往上走。
他看她低头看路,才放心地回转身继续往上。
这座山虽然不高,但山中树木郁郁葱葱,蝉鸣鸟叫,树间又满地花开。越过头顶的树叶,看得到日光如火如荼,这山间却是清清凉凉,真不亏是清凉山。这名字取得真是贴切。
山腰的寺庙门面不大,红墙已露些许斑驳,怕是有些年头了。山门上头刻着字:清凉寺。
清凉山,清凉寺。这名字倒是取得方便。
山门半开,里头有一个清瘦的年轻僧人正在扫地。
院子里已是干净得很,不见一枚落叶。那僧人却仍扫得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那肃穆的表情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小师父,我们是过路的游客,不知可否进来上炷香?”
“施主请进。”
僧人打开山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桂熙一直留意着白子苏会不会遇上结界,见他顺利到了山门,估摸着他进不去,却不想他轻轻松松地跨了进去。难不成菩萨想先把他诱进庙内再施五雷轰顶?不知会不会伤着子苏哥的元神?
想得太认真了。
脚下一绊,石板地飞快地扑向她眼前。
“啊!”
“小心。”
石板地顿住,有人托住了她。是那扫地的年青僧人。他眼疾手快,在她摔扁之前托了一把。
“多谢师父。”
“阿弥陀佛。”
她惊魂未定。
白子苏不看她,却打量着那个僧人。
僧人不过二十多岁,面白清瘦,长得也算俊,但不至于俊到让男人心动的地步。也不知白子苏什么毛病,对她一点也不上心,倒盯着别的男子看,还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断是那送信的附身了。
“施主,这边请香。”
僧人引着他俩将马拴在院中,又带进殿内。
殿内只坐着一个年老的僧人,正在默默的念经,见他们点着香,敲了一下手边的钟。钟声清越,余韵袅袅,仿若能洗清这世间一切烦杂。
白子苏举着香在佛像前参拜,听着身后桂熙嘴里不停低声念叨:“收了他收了他收了他。”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又仔细听了一会,确实是这三个字。
收了谁?
他稍稍回转身侧视她。
她正虔诚地跪在薄团上磕头,一边磕一边念叨:“收了他收了他。”
“收了谁?”
“你啊。”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一个站着低头,一个跪着抬头。
一个莫名其妙,一个心虚慌怯。
“收我做什么?”
这个丫头还在为昨日的事记恨,竟然让佛祖收了他!
他不是救了她么?
真是没良心!
她慌慌张张,回答不上。
哼。
他将手中的香往香炉里重重一插,转身出了大殿,恨不得立刻牵了马扬长而去。
可只是想想而已,他怎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陌生地方。
拴马的石柱被太阳晒得滚烫,他一屁股坐下。身边跟了个时刻想收了他的人,这滋味和坐在滚烫的石柱上有何区别?
不过再想想,昨日若他是她,被他抛下,差点丧了命,也会心生怨意吧。
何况,她才失了要好的容家小子,伤心过度,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
她平素在同僚前还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份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只能她慢慢体会。
这种滋味,他也是才尝过,怎地就不能感同身受呢?
也怨他,接到信也未即刻赶去安慰她,直到要去办事了,才顺便看一下她。
若说薄情寡义,舍他其谁?
是自己错在先,才让阿熙恨在后。
她如今已经失去容灿了,他难道不应该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么?
臀下已是烫得要着火了,头顶上日头辣辣地照着,背上也滋滋地在冒着油,哦,是汗。
她蹲在廊下看着他,像头小麻狗似的,警觉万分。
看,殿里呆不下去了。
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想必也是怕太阳的。
他下一步定是要出寺庙。
“阿熙,走了。”
果然,他要走了。
他要逃了。
再拖一会,想必他要原形毕露,或者头顶冒起一缕青烟,将身躯还给白子苏。
“等一会儿。”
“怎么了?”
“肚子疼。”
她蹲在那儿,像极了肚子疼的人,只是脸上少了痛苦的表情。
他无奈地走回到她身边,想要跟她蹲在一起,不想她一甩手,一把把他推到院里。他不曾防备,趔趄了一下。
“你做什么?”
“你在院里站一会儿。”
“为何?”
“我肚子不舒服,臭。”
原来是因为这个,这傻丫头。
“那更得离开这里了,佛祖可闻不得这个。”
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像抱一捆挣扎的柴垛似的。出门前还跟僧人打了个招呼:“小师父,我们的马暂且留在这里,一会儿我们下来时再取可否?”
僧人点点头。
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到远离寺庙的山顶。然后将她扔到一丛灌木后:“在这里解决。快点,我替你守着。”
真不知他怎么想的,为何要在这里?因为风景好能看到四处么?
也不怕亵渎了佛祖,谁敢在佛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