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陈大哥。”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陈遣农有些气急败坏,他遣走了别的衙役,只留下陈安在刑房内。
“你和这人什么关系?他到底是谁?”
“他把我从那凶徒手下救出来,他是我救命恩人。”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襟,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别把我当傻子耍,逼我对你用刑不成?”
“我说的是真的。”
她仍是不承认。
死不承认便是。
陈遣农眼里闪了一下微光:“他可是子苏的人?”
白子苏?
“不,不是!绝对不是!”
“若他是子苏的人,此事可到此为止。若不是,我可是要追查到底的。”
这可真是个巨大的诱惑。
要不要把屎盆子扣到子苏哥头上呢?
一边是子苏哥,一边是阿灿。真是难办!
可万一这是陈遣农的诡计,只是诱我供出子苏哥,等落了口证,他正好对付子苏哥呢?
不行,绝对不行!
“不是,他跟子苏哥半分关系都没有。我是今日被他救了才认识他的。”
衣襟被慢慢松开,陈遣农眯着一双长目细细地看她。
良久,他对陈安说:“把这人的尸首用冰冻起来。我把他送到京城,挂在城门口,正好让人辨认一下,重金之下,必有线索。”
好狠辣的计谋。
他是容灿的书童,总归有人认得他的。
且不说容家那么多奴仆,万一那几房侧室里有心思不单纯的,巴不得正室出点事,那也是不管什么同杚连枝的。
难免会查到容灿头上。
“陈大哥,求求你,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这么对他好不好?”
“我信,他对你这么好,不说今日救你,之前在京城帮你杀了王二生一家,看得出来也是对你恩重如山的。既然不是子苏,想必子苏也好奇得很,还有什么人如此待你?”
一道灵光闪过。
“陈大哥,你查了会后悔的。”
“为何?”
陈遣农有些迟疑,他还未见识过桂熙编瞎话的功夫。
“因为”
她勾勾手,凑近他的耳边,用低得连屋内的陈安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他是安王爷的人。”
看陈遣农顿住的身形,七八分他是信了的。
安王爷在京城时,一次帮她捞福来,一次捞她,陈遣农是知道的。
他不敢冒险,惹了安王爷,他这个总捕头的“总”字便若有似无了,若是再狠一些,被穿小鞋的底线是无限低的。
官场黑暗,他不是不懂。
“既如此,结案。凶手畏罪自杀。”
看着她嘴角压抑不住狡猾的窃喜,陈遣农心里有些气闷。
拿王爷来压他!
他不敢惹王爷,还不敢跟白子苏告状么?
她也得了自由,出了衙门胡乱转了几圈,确认身后没有尾巴,径直往桃叶巷去。
背后有人拍拍她,回头一看,是容灿,脸色不太好看。
“阿灿,你怎地没有离开?”
“小五怎样了?”
“他死了。”
她垂下头,脑海里突然又闪过一道灵光。
小五七窍流血,是服毒自杀,死状和白子苏地窖里那个送信的一模一样。
陈遣农还未得到他的口供,绝不会先弄死小五。
她要帮小五的伤处上药,他却不肯,遮遮掩掩,似乎肚腹处见不得人似的。
不会吧,若小五跟那些山贼是一伙的,那阿灿
难怪他要把那个死掉的凶犯带走,他知道是他们的人。
山贼里的头领白袍男子,她第一眼见着时便觉着和阿灿有些像,若他跟阿灿有血缘关系,那岂不是容家或主母的亲戚?那岂不也是她阿熙的亲戚?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容家和主母的家世显赫,岂会出山贼?即便是亲戚也不可能。
服毒自杀又不只山贼一家会的。
“可知道他怎么死的?”
容灿打断她的浮想连翩。
“服毒自杀。不曾招认。”
他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压抑,可是看他脸色郁郁,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阿灿,我让你离开,你怎的还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了?”
“我让小婵带信给你,让你买梨。梨!离!离开!”
容灿莫名其妙:“她说你让她寄封信,她便去寄信了啊。我看是寄给白子苏的,何曾提到我了?”
“我,我”
一口气堵在她胸口,这个笨小婵,榆林脑袋!
还好阿灿保住了,暂且不跟她算帐。
“你暂时还是躲躲风头,先回京城吧,别让人发现我跟你有来往。我说小五是安王爷的人,陈遣农才不曾查下去。若是让他知道我有跟你来往,必定会来查你。”
“我这几日原本也打算离开此地的。”
“回京城么?”
“我先去惠州处理一些事情,等办好了我再来看你。”
“好。路上小心。”
“好,保重。”
“阿灿!”
她叫住他,她想问他:王二生一家是不是他杀的?
“怎么了?”
他看着她,即便仍有些郁郁,眼里剩下的都是温温和和的关切。
罢了,不问了。
“无事。”
“嗯。”
他垂下眼,从怀里掏出荷包递给她。
最实在的关心便是银子,不是么?
她推还给他:“不用,我身上还有银子。你出门在外,花钱的地方多。”
他抱了抱她,转身离开,背影有些落寞。突然他又回转身来:“阿熙,这几天你住哪里?”
住哪里?不外乎是衙门和小婵家。
她想了一下:“住衙门吧。这段时间还是和小婵少些往来,免得被顺藤摸瓜了。”
容灿点点头:“好,那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
身形一晃,他消失在寂寥的小巷外。
他原本想一把火把衙门烧了,既然阿熙住在那里,暂且放一放。
君子报仇,几个月、几年,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