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错杀便错杀，反正也不是好人
而吕秀才的摊子上，来了一位青年清俊公子。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此处好景致。”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公子好样貌。”
“何来此说？”
“公子眉高耸秀，威权禄厚。眉毛长垂，高寿无疑。不如公子坐下，让在下好生看看？”
“好，若是看得准，本公子赏金三两一。”
“请坐。请公子写下你的生辰。”
白子苏写了几个字在纸上递给吕秀才：“如何？”
吕秀才“唰”地打开大折扇，将嘴掩在扇后：“罗二生今日仍去了广善堂，今日晚上估摸着不回来的多。”
“之前可有动静？”
“初五晚和十三晚，清水河里都有大船过来。每次罗二生用马车送了四只大木箱到船上，船上下来人抬，抬进去后，又把箱子还上岸。”
“可曾看到箱内藏了何物？”
“不曾。罗二生平日回来便往屋里去，不方便直接上门惊扰，属下只好等首领来了再做定夺。不过，约摸是孩子。”
“你是说，他在贩卖孩子？”
“他在广善堂主管婴儿院，有这方便。”
“怕这事不是他一人能成。”
“是。”
“两次来的可是同一艘船？”
“都是两层的大木船。从外观看，应该是同一艘。”
“船上多少人看得清么？”
吕秀才摇摇头。
看不清他们多少人，也便不知己方的人手能否悄无声息地制服他们。
他做的什么勾当，白子苏暂时不想去管，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这种贩卖婴孩的事非一日所成，其中的错综复杂的利益勾结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杀手首领便能搞清楚的。
他们擅长的是暗杀，不是破局。
找到罗二生确认他的身份，再通过他找到那个少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船上的人，是否也是南国的余党。
若不是，只要弄到罗二生，那些人惊便惊了，正好打断一下他们的黑心营生。
若是同伙，弄了罗二生这只小虾米，惊跑了大鱼，那才是要命的。
唯今之计，唯有把罗二生和那只船一网打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错杀便错杀，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夜，半弦明月挂在靛蓝天际，月下的清水河安安静静，河边芦苇茂盛，随着水波的荡漾轻轻晃动着叶片，发出细碎的嚓嚓声。
罗二生将十二个吃下蒙汗药而昏睡的孩子搬入大木箱。
三个孩子放一个箱子，正好四个箱。整整齐齐地叠在马车上，向清水河而去。
动手的事，他亲自来。
那些女工，第二日不见了那些孩子也不会作声。
河边那艘大船已静悄悄地等候多时。
罗二生抬起手中的灯笼晃了三下。
木箱被抬上船，又还回来。
马车轻了许多。
蹄声也轻扬起来。
想着功劳薄上又添一笔，下个月又能荷包满满，他不禁轻声哼起小曲：小青妹且慢举龙泉宝剑，许郎啊你莫要怕细听我言，你妻我原不是凡间女
“二生哥。”
有人在身后唤他，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哎。”
随即头皮发麻。半夜三更的，谁在候他？
又一想，那声音竟像是桥头卜卦的吕秀才。
他怎地在此处？
不知他可曾见着刚才情景。
他说的血光之灾，原是他计划好的？
手一伸，一把短剑从袖中悄悄滑落。罗二生捏在手中，笑着回过头去。
脖子才扭了一半，像被什么东西敲着了似的。
他晕了过去。
等醒时，他惊奇地发现，他居然在清水县下关的屋里。
桌上一杯浊酒，两碟小菜。
有一人正坐在桌边，浅酌慢饮。
烛火昏暗，他仍是看清了，那人正是吕秀才。
他想唤“秀才”，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才发现嘴里已经塞了布条。
想去拔布条，却发现手被绑在身后，腿也绑起。
他躺在木箱里。
正是他用来装孩子的箱子。
如今装了他一个大人。
份量差不多。
吕秀才被他的声音惊动，望了过来。
“醒了？”
他端着酒杯走过来：“感觉如何？”
“唔唔。”
罗二生只能发出这种声音。
吕秀才却犯了难，白子苏尚未回来呢，他也不太方便先行审问。
他已经掀过罗二生的衣裳了，腰里确实有刺青，火焰纹的。
没错。
“二生哥，要么委屈你再睡一会儿？这回便不敲你了。”
他咣地把大木箱盖上。
罗二生顿时落在一片黑暗里。
。。。。
清水河。
水里也有一弯弦月，大船缓慢而安静地航过，将弦月压得支离破碎。
那些白色的水波里冒出缕缕的鲜血。
水里有血！
越来越多的血冒了出来。
大船行驶得更慢了。
船下的水忽然起了一阵剧烈的波动，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顷刻功夫，一切归于平静。
四面八方的鱼在夜里嗅到了血肉的香气，纷纷赶了过来。
白子苏之前派下去四个熟识水性的杀手带着凿船的工具潜入大船底部后，竟一个也未曾再冒上头。
大船仍稳稳地前行。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船舷高耸。
此时船内的人肯定都警醒着，若是贸贸然攀了绳索上船，怕也讨不着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