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往后青茗便留下了
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彼此间都能闻到对方的呼吸。白子苏等着桂熙吐他一脸口水，岂料她微微一笑：“那我不走便是。”
“小崽子。”白子苏嘀咕了一句，站起身，顺手把她也拉了起来。
找了个小木盒子将两颗珍珠摆上。白子苏却到书房将青茗喊了出来：“青茗，我们走吧。”
桂熙楞了：“子苏哥，带他去作甚？”
“把他送给王爷去。”
“什么？”
桂熙莫名其妙，以为白子苏又在敷衍她。却见青茗微低着头，手里抱着用绸布裹起的七弦琴，眼里有一丝不情愿，竟像是真的。
白子苏撑着乌杖出门了，青茗抱着琴跟在他身后。
“子苏哥，那我要去吗？”桂熙追上去。
“不用了。”白子苏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桂熙嘀咕了一句：“早说，还害我摆了一天的床。”又敲敲自己的头：“全都是因为你桂熙，若不是你惹这祸，人家至于这么被送来送去么。”
一时竟不舍起来，青茗长得清清秀秀，修长纤细，虽说不会做粗活，但人家弹得一手好琴，在这院里既赏心悦目，又陶冶情操，怎的才来一日不到，便又送走了呢。怪只怪白子苏没本事，养不起更多的小厮。
在院里练了半日功，听到院门开了。
桂熙冲过去：“子苏哥，你回来了。”
进来的正是白子苏，青茗却仍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手里仍是抱着琴。
“被退回来了？”桂熙一楞。
青茗勉强地勾了一下嘴角，没有言语。
白子苏无奈：“人家说不缺小厮，不肯收。”又站定了，皱着眉看她：“上次巴巴地跟我要小厮，这会儿送了个更好的却不要。真是口味独特。“
这是在夸她还是贬她？桂熙站在院中想了好一刻，大约是在说她不如青茗吧。
本来也不如，长得没他俊俏，也不会弹琴，还经常被说蠢，若是做个丫头也是个粗使丫头。像青茗这样的，便是房里的上等丫环了。
这么一想，她便心平气和地跟进书房：“子苏哥，那把青茗退还老爷好了。这么好的小厮，想必子苏哥也是用不惯的。”
青茗站在一边，脸上有些失落。
桂熙走上去，捏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真是标致，可惜子苏哥只是个没有油水的小官，养活我都难，哪还养得起你这等上好的小厮。”
他的皮肤滑滑嫩嫩，下颌有钝钝的棱角，不像雁儿那样阴柔，也是个好看的小哥。青茗任由桂熙捏着他的脸，只是垂下眼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倒是白子苏看不过眼了：“好了阿熙，往后青茗便留下了，你莫欺负他。”
“留下？”桂熙放开青茗，惊讶地看着白子苏，“为何不退给老爷？你是不是不舍得？”
“是。”白子苏的眼里闪过一丝气恼。
桂熙见他有些恼了，也不再说话，只是这么一个书房里，两个小厮两两相对站着，偏偏两人的眼睛都不算大，连大眼瞪小眼都算不上，着实有些尴尬。
白子苏把书册摊在书案上，闷着头默不作声，半天未翻动一页。
青茗安静地站在一边，一副打死也不跑的样子。
桂熙瞪着青茗，他却不看她，身子微微转向白子苏，眼神只落在他身上。白子苏看也不看他俩。
书房里只有三个人轻缓的呼吸声。
“阿熙。”白子苏终于抬起头来。
“在，子苏哥。”桂熙心想，他还是用惯她的。
“傻站着做什么，出去。”
“什么？”
“没事做了么？这里用不着你。”
桂熙傻傻地看看白子苏，他微皱眉头，一脸不耐。她看看青茗，他的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一定是在心里偷笑。
“没事做便找点事情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白子苏轻斥道。
他是在提醒她去练剑呢，怎地拐弯抹角的功夫越发好了。
“是。”桂熙应了一声出了书房。
手中的宝剑似龙如蛟，带着疾风一举划破空气，刺向想象中的敌人的脸庞。桂熙只觉得自己的剑艺一日精妙过一日，心里也微微得意。容灿说过，吃了那颗虎丹练武事半功倍，自己也觉着如此。此时若与白子苏过招，怕也能堪堪持个平手呢。
不料膝盖处吃了一痛，桂熙身形不稳，扑倒在地，剑也咣当落在一边。
怎么回事？桂熙摸措膝盖，仍是一阵隐痛，撩起裤管一看，膝下竟青紫一片。
望望地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物事。
余光里有人影晃动，抬眼一看，白子苏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书房，这会儿正转身进去。青茗站在书房门外，应该是刚刚跟着他出来的。
“青茗。”桂熙喊住他，“刚看到什么了？”
青茗憋着笑：“不曾看到什么。”说完便进去了。
看他一脸难藏的窃笑，必定是看到什么了。
摸摸膝下的痛处，又蹦了两下，还好只是皮肉之痛。桂熙捡起剑继续练习。
书房里又响起了悠扬的七弦琴声，悠悠荡荡，牵人心思。
桂熙被这琴声乱了心神，招式全乱了，干脆停下来坐在台阶上听琴。抬头看，院墙外的天空幽蓝，白色的云朵安静地停着，大朵大朵，也不知尝起来什么滋味。
她没注意到福叔往书房里走了一遭。
“那像什么？”有人在耳边问。
“焖大鹅。”
“好吃么？”
“香得很。”桂熙顺口回答，醒过神来回头一看，竟是白子苏蹲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也在望着白云。
“怎地不练了？”看到桂熙看他，白子苏把脸一板，凶凶地问道。
“青茗弹琴扰得我练不了了。”正好告他一状。
“这点琴声便扰了你？往后你练剑时，我们必得安安静静地侍候着？若你遇敌时，我们也让他们安安静静地等着你出招？是不是要先喊一声：桂熙要出剑了，你们都安静？”
看白子苏蹲着一本正经地胡说，桂熙噗地一声笑了。
他却瞪着她：“连个小石子都躲不开，稀里糊涂。”
“刚是子苏哥扔的小石子么，难怪我都不知是什么物事掷痛了我。”
“练武之人要心神凝聚，同时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只有如此才能胜出一筹。否则练再多也是花拳绣腿。”
“那如何是好？”
“继续练。熟能生巧，境界自到。”白子苏扔下一句废话，又用手指碰碰她的手臂：“你那个阿灿哥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