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们小时常穿碧色
不知道福来怎么样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客栈。
“子苏哥，我可以出去一会么？”白子苏已经坐回了书房，桂熙趴在桌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他。
“出去做什么？找你那颜如玉么？”
“什么颜如玉，什么玉都比不上子苏哥。”
白子苏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子苏哥你怎么脸红了？”
“去去，烦人。”
“那我去了。”桂熙顺水推舟。
白子苏无奈：“早去早回。”
“是，子苏哥。”桂熙高高兴兴地出了宅子。
溜达到和祥街西头的那家客栈，掌柜却说福来前两日已经走了。
又沿着街往东头走，走到以往他们常坐的那个墙角，福来仍是不在。
炒栗子的小贩倒是认出了她：“小哥，生意做得如何？”
“很好。”
“那怎的不来拿栗子了？”
“你那生意太小了，我们得做大些的。”
“哦。”炒栗子的失望地应了一声，又打起精神：“下次给你们再便宜些啊。”
“回头再说。”桂熙一摆手，大剌剌地走了过去。
前面却来了两个气势逼人带着佩剑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拦住了她：“真巧，这不是白校尉家的小厮么。”
桂熙回头就走，却被汪澄抢先几步拦在跟前。
“我们这保人做得可真辛苦，不但日日里被人催帐，帮人要帐还得亲自上门，跑一趟还不够。想不到白校尉一表人材，却帮着小厮赖帐，这在同僚中说出去也怕无人相信。”庞海双臂抱胸，跟汪澄一起将她围在中间，两人虎视耽耽地盯着她。
“我家公子不知此事，你们别说他赖帐。”
“几日过去了，你打算如何还帐？”
“我一个小厮，哪有这么多银子？”
“那我们只能去找白校尉了。”
“别，别。”桂熙怕又被白子苏责罚，何况他现在也手头拮据，不能给他雪上加霜了，“再容我两日。”
“两日若仍不还又如何？”
“还，一定还。”她也不管能不能还上，先答应了再说。
两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知逼她也无用：“行，那再给你两天。两天后再不给，我们便带着拘捕令上门了，到时白校尉的面子可不好使。”
桂熙打了个哆嗦：“行。”
看着庞海和汪澄走远，桂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暗叹一声：无妄之灾。可又一想，那被咬的王二生更是倒霉，自己必不能赖这帐了，否则也不能算好人了。
也管不得去找福来了，桂熙拔腿便往容府的方向奔去。
在容府前探头探脑了一刻，她还是决定直接上去问看门的家丁。
大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暗红团领衫的中年男人，身边跟着位一身湖绿锦袍的少年公子，那少年公子面如玉、睛如漆，可不正是桂熙等了近一个月的容灿么。
“阿”桂熙一打眼看到容灿，惊喜地扬手喊他，却见那中年男人和他齐齐望向她。那中年男人年约四十多，白面短须，眼神看着温和，却在望向她的一瞬间显得很是锐利，迅即又温和下来，转头看看容灿。
容灿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和中年男人说了两句话便走了过来，书童小五跟在身后。而那男人带着两个随从往另外的方向而去。
桂熙看着那中年男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容灿带着一丝诡秘的笑容站在她跟前：“如何，带你认下父亲？”
似乎真的有咸涩的海浪在心里翻滚扑打，桂熙的心里堵得满满的，难受得很。
见她不说话，容灿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身往前走：“这段时间可曾牵挂我这个哥哥？”
“自然是有的。”桂熙稍稍缓过一口气，脸上露出明朗，“前段时日去哪了，找你几次都未曾找到。”
“出了一趟远门。”容灿侧头看看她，微皱眉头，“怎地瘦了？可是那白子苏苛待你了？”
“倒也不曾。”
“原本在新乡时脸上还有肉，如今在京城呆了一个月，这下巴都瘦瘦尖尖的了。这白子苏着实不是个好主家。”容灿有些气恼，“我去找他，把你的卖身签换出来，往后便住回家中。”
“不必。”桂熙连连摇头，”如今自由自在得很，子苏哥也不曾苛待我。“
“子苏哥？他怎地也成了你的哥？”容灿有些吃醋，“你都不喊我哥。不许你叫别人哥。”
“你与我是血亲，怎地连一个称呼都要争？”
“罢了，你愿怎地便怎地。”容灿放开她的肩膀，却又重新拉起她的手，“走，哥哥带你逍遥去。”
“天色将晚，我一会便得回去了，要不子苏哥以为我走丢了，又要找我。”
“我让小五去说一声，你便安心地跟着我，晚些我再送你回去。”容灿说着，回头对小五说了一声，“去白宅，跟白公子说一声，他家小厮在我这里。”
“在平江巷。”桂熙提醒道，“小五，若是他们问起，只说我与你家公子是旧相识。”
“放心，他嘴严得很。”容灿朝小五挥挥手，便拉着她走开了。
容灿一直把她带到一家成衣铺，一进门，一面墙上全是成匹的五颜六色的缎子、布料，另一边挂了成排的各式现成的外袍内衫。桂熙看到那些布匹，便想起她上次在隆记布店被捉进牢里的事，忍不住打了个颤，下意识地摸摸怀里装了几块碎银和铜板的钱袋子。钱袋子尚在，稍稍安心些。
容灿已经从那些现成的衣裳里挑了件碧色的长袍：“阿熙，这套如何？”
“美则美矣，略有轻佻。”桂熙看了一眼评价道。
“这个呢？”他又拿出一件墨玉绿的袍子。
“你为何这么喜欢碧色？”桂熙发现他常喜欢穿绿色的外袍。
容灿歪着头想了一会：“我们小时常穿碧色，你怕是不记得了。”
“自然是不记得了。”八岁以后都是穿了褚色或青色的麻布衫，哪还记得自己曾穿过什么颜色的锦衣，桂熙转头假装去看布料，免得自己的落寞落在了容灿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