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子苏哥，你的衣裳

    “福叔，”却是哭唧唧地跑到前院找福叔去了。

    “怎么了？”福叔见桂熙一手提剑一手抹泪，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公子他”

    福叔跳起来：“他如何了？”

    “无事。大公子不要我侍候，他腿脚不方便，您去帮一下他吧。”桂熙抽泣着说道。

    “我当是何事。”福叔松了一口气，“你去哭吧，我去便行。”

    桂熙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仍是答应着回到睡房，扑在床上鸣鸣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刻，听着隔壁屋门口有人说话，接着有人推门进去，一歇儿又有人出门关门。想必是福叔把白子苏送到了睡房。

    桂熙仍是趴在被面上，抽泣了一阵，觉着身上有些寒意。

    她下床去看一下白子苏，灯已灭了，门亦关着。

    又去后院看一下，浴桶、衣裳已经收拾干净。

    走到白子苏屋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悄无声息，桂熙想要推门进去看一下，手举了两下又收了回来，终是回屋睡去了。

    第二日听着屋外有雀儿叫，天色已经蒙蒙亮。

    桂熙一咕噜爬起来，飞快地洗漱完，端了水去白子苏房内候着。

    这回她看好了脚下，可不能在同一个门槛绊倒两次。

    白子苏仍是闭着眼睛，却是微微皱着眉。

    桂熙站在他床边看着他，他乌黑的头发披散在枕上，昨晚也不知有没擦干便睡了。枕上也没有垫上干厚的衬垫，枕头潮潮地怎么睡得安稳。

    她走上去弯腰摸了一把枕头，果然是潮的。再摸摸头发，也没有干透。

    这福叔毕竟是个老头子，考虑不到这么仔细。

    桂熙皱着眉叹了口气。

    白子苏醒了，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也没作声，坐起来穿衣服。

    “子苏哥，你的衣裳。”桂熙递上外袍，白子苏接过穿上。

    桂熙站他跟前正要帮他系上衣襟，他却用手拦了一下，自己动手系上。

    桂熙微微一楞，去拧了毛巾递给他。

    白子苏穿好衣衫，支起拐杖，接过毛巾，却走到水盆边重新洗了拧好。

    洗好脸把毛巾挂在架子上，一手端着脸盆走到屋门口把水泼到院子里，又撑着拐杖把脸盆放到架上。

    也不说话，也不看她，若是桂熙伸手过来，便稍稍让开些，不让她接手。

    桂熙跟在一旁，手举了好几次，都被白子苏让开了。

    他又自己去了厨房吃了早饭，自己去了书房坐下，硬是不看她一眼。

    桂熙跟着他去厨房，站在一旁看着他吃完粥和馒头，她取了一小盘用来配粥的小菜放在他面前，他却一筷子也未碰。

    又跟着去书房，白子苏从书架上取了书，往书案前一坐，便入定般地开始读书了。自始自终，未看她一眼。

    矮凳仍在他的椅子旁边，桂熙已经没有勇气坐过去了。她傻楞楞地在书案边站了约摸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只有过几次白子苏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去泡了茶，默默地递到他跟前，却仍是不看，不接。她把茶杯托得手都酸了，水都凉了，白子苏像是没看见似的，自己站起来取了拐杖从书案的另一边走到放茶壶的桌前喝了水。

    低头看看手里的茶杯，再看看站在那边喝水的他，桂熙缩回手臂，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是落到茶杯里，橙黄色的茶汤在瓷白的杯内起了一圈圈涟漪。

    待白子苏坐回书案边，桂熙默默地把茶杯放回桌子，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睡房，坐在床边发呆。

    大约他是真的不需要自己跟在他身边了。

    既然他都不需要自己了，那自己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边何必呢。

    还是回新乡县去吧。

    可是没有盘缠，容灿也不一定回来了。就这么身无分文地上路，怕是又要落入河里，到时白子苏可不会再出现救她了。

    他床下不是有好多宝贝么。前日的珍珠还给他了，反正那个也不好换银子，莫如再去取一件实用些的，换成银子，不就有盘缠了么。

    打定主意，桂熙静悄悄假装去后院，停了一会又返回来，看到东厢的书房里白子苏静静地坐着，目光也不曾往这边看。

    桂熙便溜进了他的睡房，从他床下拖出那只放首饰的箱子。打开来仍是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前日取出的珍珠没有放回来。

    桂熙在里面挑挑拣拣，总觉些不太容易换成银子，看到一只雕成凤形的金手镯，眼睛亮了一下。金子实用，若实在卖不掉割成一块块的也好使。

    便将那只不算太重的金手镯取出来，又看到那只绿玉梳，那绿通透莹润，握在手里温润滑腻，实在太喜欢了，一并带走吧，就当留个念想，日后想起白子苏时，看看这绿玉梳，便能想起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