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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看来我得找个丫头把你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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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门口挂了两盏灯笼,只有一盏亮着。

    桂熙扶着白子苏进了他的睡房,白子苏把拐杖往地上随手一放,坐到床边仰面躺下,只觉得身心俱疲。桂熙帮他脱下鞋子:“子苏哥今晚可曾洗脚?”

    “不曾。”

    “都有味了。你等着,我去打些热水来。”桂熙嫌弃地嗅了两下,出去了。

    白子苏也没有回她。

    等桂熙取了热水进来,洗脸盆、洗脚盆一并准备好,白子苏已经就这么和衣躺在被子上发出轻微的鼾声了。

    桂熙拧了热毛巾,爬上床给他擦脸。虽然夜露深重,他的额头上竟有一层亮晶晶的细汗,这汗是为她出的。桂熙给他细细拭去,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敷过他的眼、他的脸、他的唇。

    他的模样真好看,眉骨微微突起,鼻梁挺直秀气,嘴唇稍薄却有饱满的线条,下颌线微微有些棱角。整个眉眼粗一分嫌旷,细一分嫌柔,却是那么正正好。

    他离她那么远,又那么近,他对她那么凶,又那么好。他像天上清朗的明月,她却只能是沐浴月光的一只小蟋蟀,无论她鸣得有多响亮,蹦跶得有多高,她也永远无法蹦到月亮上。

    可是,能时时沐浴到月光,也是一只幸福的蟋蟀。能时时陪在他身边,或许亦不错。至于飞黄腾达,那本来只是安慰娘亲的一句豪言壮语罢了。桂熙暗自笑了笑。

    哎呀,水要凉了,白子苏也不能就这么睡在被面上。桂熙下了床给他洗过脚擦干,帮他脱去外衣,白子苏迷迷糊糊地翻身,钻进被窝,便又睡着了。桂熙把被子往他背后掖掖紧,轻轻地抚了一下他的头发,他的头发顺顺滑滑,温润极了,像极了那几颗大珍珠。

    想到珍珠,桂熙掏出怀里的荷包,把它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等明日白子苏醒了再处置。

    第二日白子苏睡到日上三竿,因为失了夫人伤了腿,他从当差的地方请了三四个月的假,上头也几乎没怎么麻烦他,难得这么闲适,若是桂熙再消停些,他便能过上一段神仙日子了。

    他又想起了韦氏,心头掠过乌云。

    她夜里来他梦里哭过,他除了将追查那些腰间有火焰形刺青的指令发到各地组织,竟一时做不了什么。这民间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帮派,打着为民请愿的旗号,做着杀人放火的恶事。很多匪徒说着劫富济贫,实是打家劫舍,掠夺钱财女。

    那座山间的贼窝他们搜了却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连他们劫掠的银两也未曾见到,显然只是他们临时的落脚之地。那日阿生引来灰衣人,其实他也在那棵树下放了一枝联络的烟花,却也因此暴露了自己。

    那个被称为少主的白袍男子,眉眼竟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自己此生哪怕天涯海角,也必定要寻着他,杀了他为娇娘报仇!

    什么组织或帮派称首领为少主的呢?

    等腿脚好了去那里边再细细查一遍资料,自己竟是惫懒,之前满库的资料不好好看,如今遇上事了却是两眼一抹黑。他真算不得一个出色的杀手组织首领,上头怎么偏偏找上自己坐了这位置了呢,真是人才凋零了么?

    白子苏睁着眼躺在床上七想八想,耳边突然“咣当”一声巨响,惊得他翻身坐起,顺手去抄每晚放在床里侧的寒铁剑,却是捞了个空。才想起昨晚自己往床上躺时将剑随手扔在床尾了。

    往着巨响处看去,半屋的地面湿了,一只铜盆尤在地上噼里啪啦地蹦个不停,桂熙几乎五体投地地头朝里趴在地上,双手伸向铜盆的方向,显然是端着铜盆进屋的时候被门槛绊倒了。

    “蠢货。”白子苏脱口而出,实在想不到再可以用什么评价她。

    桂熙默不作声地爬起来,捡起铜盆低着头溜出去了。

    白子苏穿衣下床,却见桂熙重新端了水进来放在面架上,挤了毛巾递给他。

    “看来我得找个丫头把你换了。”白子苏一边擦脸一边说道。

    “为何?”桂熙傻楞楞地问。

    “丫头心细些,哪像你毛手毛脚,成天不让人省心。”

    “丫头也不见得心细。”桂熙嘟着嘴。

    “总比你好些。”白子苏气哼哼地把毛巾扔到她手里,“若不是如今添不起,早将你撵出去了。”

    桂熙低着头直翻白眼,心说哭什么穷呢,这床底下的宝贝拿去卖了不知道能添几屋丫头。

    这白子苏的目光像是会转弯似的,一把揪起她的耳朵,将她的脸揪得抬了起来:“小兔崽子。”

    他一脸的气恨,却是记着昨日的事呢:“当不着银子回来便是,没有银子扯什么布,害得我们半夜三更满地找你,真恨不得剁了你把你挂起来当兔肉卖!”

    “兔!”桂熙原本想抗议他老提起跟兔儿爷有关的东西,不想口水喷了出来,直溅到近在咫尺的白子苏脸上。

    白子苏惊呆了,睁大了眼睛:“你竟敢吐我口水?”

    揪着她耳朵的手指一用劲,桂熙跳着痛呼起来。

    白子苏不解恨,捡起拐杖夹在腋下,桂熙随着他的弯腰直身也被扯得跟着弯腰直身。

    他却还不肯罢休,直揪着她耳朵往外拎。

    桂熙痛呼,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福叔进到院内,看着白子苏一脸生气,想必昨日的气头还没过去,想想自己也为她奔走了半宿,如今白子苏出手教训她,甚得己心,便假装没看见似的进了后院。

    白子苏终于松开手,推了一把桂熙,喝斥道:“站好,在这院里反省!什么时候醒悟了找我认错!”

    桂熙趔趄了一下,站在院子当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耳根处火辣火辣,一时疑心是不是耳朵被扯掉了半边,用手摸了摸,还好没摸到血。

    昨晚还那么喜欢他,把他当成天上的明月放在心里膜拜,今天这轮明月便成了屠夫手里那根用来秤猪肉的秤上的弯铁勾,直捅捅地勾进肉里让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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