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人偷马

    正月十六，天还未大亮，桂熙便带着行李到了白府。

    白子苏从京城就带了三个随从，此刻他们已经套好马车，整好行装，在府门口等着白子苏和韦氏。

    白子苏反复叮嘱桂熙早些过来，自己却和韦氏磨磨蹭蹭，日头都升起了，两人才走了出来，婢女跟在后头。

    白子苏小心地扶着韦氏上了马车，回头看到桂熙，皱皱眉头：“马呢？剑呢？”

    你又没讲！桂熙在心里嘀咕一句，又觉得是自己不对，这还要吩咐么。赶紧进去取了剑、牵了马出来，却见白子苏一行人已经走出好远，只得自己爬上马背追了上去。

    白子苏骑着那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走在马车旁边，马车速度不快，他也便放松了缰绳由着马信步向前，时不时地和车厢里掀开帘子的韦氏说上几句话，神情安适，说话时便温柔地浅笑。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少夫人，桂熙心想。

    偶尔白子苏回头看一眼桂熙，也便转过身去，并没有特别的关照。

    桂熙初时心里有些介意，但想想白子苏也没有义务额外关照她，也便心平气和地骑在马上闲适地看风景。虽然还未入春，官道两侧除了些常年青绿的松柏，灰黄一片，但毕竟随着路程的一段段前行，离京城也便越来越近，桂熙心里不禁充满期待。

    行走了四五日，那日起程晚了，路程中也没有加快速度，待到日已偏西，仍未见有落脚的驿站。阳光一弱，顿时冷了许多。韦氏和婢女坐在马车里，车厢早已铺上厚厚的棉垫，厢帘也是灌了棉的，纵使这样，也直觉寒意入侵。

    一名随从从前头探了回来，说再往前一些路程有一废弃的房屋可以暂作歇脚，众人便赶了过去，简单打扫了两间出来，一间供白子苏和韦氏歇息，另一间给随从们。又在屋外安排了两个值夜的，四个人正好轮流值上、下半夜。

    桂熙被安排了轮值后半夜。从梦中突然惊来，也不知是何时辰，只听屋外火堆燃烧的枝干发出噼啪的细碎脆响，屋后有风呼过，再远些，山里传来几声野兽的嗷叫，令人听着毛骨悚然。既然外边值上半夜的随从尚未来提醒，想必还未到时间，桂熙合上眼，却觉得头脑清醒无法入眠。却听着两声闷闷的重物坠地声，接着拴在院中的马匹不安地踢起蹄子，有一匹发出低低的嘶叫。

    一阵悚然从后颈直窜到足底，桂熙侧耳又听了一阵，有马蹄声往院外走去，接着又响起车辘的格吱声。

    有人偷马！

    桂熙翻身坐起，拍拍脚边的另一个随从，随即拿起剑冲出屋外。值夜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廊下，身下是两滩在夜色中显得黢黑的鲜血。有几条人影正牵着马和马车往外走。

    “什么人！”桂熙大喝一声。余光里寒光一闪，一柄剑直向她刺来。桂熙反手抵挡，那人剑剑相逼。

    桂熙练剑时日不算太长，又少了实战经验，遇到这种场景难免有些惧怕，未被那人当场刺倒已算有些本事，却仍被压得不断后退。

    随即又有几条人影向桂熙冲来，个个手中持着刀剑，剑身在夜色中闪着寒光，红通通的火光映上去，像是来自地狱的火焰。桂熙心想：完了！

    却见白子苏从屋内冲出，一柄寒铁宝剑划过两道白光，两个身影便不声不响地倒了下去。余下的那些人便攻向了白子苏。

    桂熙稍稍松一口气，专心应付眼前的贼人。那贼人想必武功不能算太高，否则怎么会这么多招仍放不倒她，奈何桂熙心惊胆颤，只想着自保，白白错失反攻的时机。更不曾想往后退时脚后跟被石阶挡了一挡，桂熙一个身形不稳，往后倒去，对方的剑直刺她的喉咙。

    桂熙一声惊叫，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趔趄着后退了两步，桂熙站稳身形，却见那贼人脖颈处涌出血瀑，身子如一根木桩似的直直地歪倒在地。白子苏手持着滴血的宝剑站在那人后边，看着惊魂未定的桂熙：“如何？”

    “不妨事。”桂熙勉强答道，头一次见到杀人，又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横七竖八地躺在院中血流遍地，不禁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子苏走到她跟前，向她伸出手。桂熙伸手握住，却是软绵绵的没有气力。白子苏拉了两次，桂熙仍如千斤秤砣一般，屁股牢牢地粘在地上。

    白子苏无奈，将剑插回剑鞘，双手插入桂熙胁下，将她一把扶直。松开手，桂熙膝盖却又是一软，身子直往下滑，白子苏赶紧一手抱住她：“无用的东西。”

    院外传来一声马嘶，两人才发现马匹和马车已被拉走。

    “马，大公子。”桂熙靠在白子苏怀里指着院外提醒道。

    “你且站好。”白子苏轻斥一声。

    “是。”桂熙定定心神，站直身子。

    白子苏纵身往院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