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气的时候也这么俊
次日，刚过午时，桂熙和江云依着主母的嘱咐给白炜摊开纸，研上墨，准备让玩耍了好几天的他温习功课。白子苏又进来揪桂熙的耳朵：“不来叫你便躲着偷懒。”
“不曾偷懒啊，大公子。”桂熙抓着白子苏揪耳朵的手叫屈。
白子苏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听桂熙辩解，手上稍稍加了劲，桂熙痛得叫了一声，求饶道：“我的错，我的错。”
一旁的白炜和江云似也觉得痛似的，皱着一张脸看着他们。
白子苏松开手，看着桂熙说道：“走。”
白炜问：“哥哥又带阿熙去哪里？”
“骑马。一起去吗？”
白炜摇摇头，拿起毛笔开始作勤奋写字状。
桂熙跟着白子苏出了屋，白子苏头也不回问了一句：“剑带了吗？”
“忘了，我去拿。”桂熙慌忙回屋，一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来了个五体投地。
白炜在书案前停下笔，抬头看着桂熙来了句：“何必行此大礼。”
这兄弟俩怎地一模一样，桂熙心里嘀咕一句，取了宝剑再次出屋，白子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桂熙不敢作声，站定了低下头，等白子苏转身继续往外走去，才迈腿跟在他身后。
我怎地跟个狗子似的，桂熙心里暗想。耳朵刚被揪的还有点发烫，桂熙便觉得，可能是被白子苏揪怕了。
一路骑着马出了白府。出了城门，桂熙勒紧缰绳，伏低身子，踩紧脚蹬稍稍站起些，马便飞也似地奔腾起来，马蹄踏着地面，踩出好听的“嘚嘚”声。风呼呼地迎面而来，桂熙已不觉得寒冷，直觉得有种腾云驾雾般的快乐。
白子苏的马跟在后面，更让桂熙有一种压了他一头的错觉。白子苏却从后边慢慢追了上来，又超过了她。
桂熙甩了一下马鞭：“驾！”
两人你追我逐，不觉间已是奔出很远，直到松了缰绳停下马，竟不知身在何处。
白子苏左右环顾，官道左边有一条河流，阳光洒在河面金光点点，河岸处有一片宽阔的空地，便指着那边空地：“我们去那边练吧。”
河岸边有几棵树，叶子已是枯败，有一棵倒在地上，树干灰黑斑驳，也不知已倒了多少年。
“这里我好像来过。”桂熙说道。
“是嘛？”白子苏跳下马，将马牵下河岸拴在一棵树上。
桂熙跟过来，也拴上马：“这里我未曾来过，却又好似来过。”
白子苏看看她，坐到那棵倒下的树的一头，桂熙跟着坐过去，恍然想起来，京城的城外也有这样的一个河岸，也有这样的一棵倒在地上的死树，她八岁的时候，便是在这样的地方遇上了十五岁的白子苏。
她侧头去看白子苏，七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少年已经成了青年，脸颊瘦削了，下颌轮廓清晰，添了些硬朗，却又不粗犷，反显得很精致，乌黑的头发紧紧地束在头顶，清爽利落，真真算得上俊俏得很。
白子苏微笑着看看她，又看看她的脚，显然也是回忆起了当日的情形。
桂熙看看自己已经长大的脚，笑一笑，时光倏忽，人是物非。
河面上的风吹得有些冷，白子苏歪歪头：“还不开始？非得揪耳朵？”
耳根似乎疼了一下，桂熙立马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是，大公子。”
剑身在空中划出风声，桂熙认真地使着一招一式。
“停。”白子苏站起身来。
桂熙收起招式，不知何意。
“你把第五式使出来。”
桂熙右手伸剑，左腿往后退以平衡身子，白子苏走到她身后，用脚轻轻地踢她的左脚：“脚尖往外一点。”又从身后环住她，双手轻调她握剑的手势。
桂熙被环抱在白子苏怀里，手被握着，微微侧头便能看到他的喉结，她的心又开始在胸口重重地跳动起来。
“你的手抖什么抖，没吃饱么？”白子苏轻斥一声。
桂熙定定神，耳边白子苏教她如何握剑的声音却是忽远忽近，怎么也钻不进她的脑袋，似乎被她乱七八糟的杂乱思绪挡在了外面。
“行了，再使一遍。”白子苏放开她，退后坐到那棵死树上。
出剑，挥剑，接下来该是什么招式？不管了，随便。
白子苏捡起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直弹桂熙的手腕。桂熙哎呀一声，手中剑落在地上，她摸着吃痛的手腕看着白子苏不知所措。
白子苏皱着眉瞪着她。
捡起剑重来，却仍是使得毫无章法。白子苏移步过来，抽剑轻轻一挡，桂熙手中乱舞的剑便脱手飞了出去，白子苏雪亮的剑尖凉凉地抵在桂熙颈前。
桂熙不敢动，定定地看着眼前白子苏含着怒气的俊脸。他生气的时候也这么俊，桂熙不知道她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
白子苏缓缓地收回剑：“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又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将桂熙脑子里乱哄哄的杂念浇个稀碎，眼底热了，脑子却一下子清明起来：“大公子，我重来。”
桂熙跑去捡起剑，定了定心神，认认真真地出起剑招，白子苏也没再挑什么毛病，只是立在一旁看着，等她一遍使完再指点几句。果然剑式比之前更凌厉了些。
直至日已西斜，白子苏才允许她停下，眼里微含夸赞：“也算是孺子可教。”
才刚说我什么来着，桂熙心里腹诽，嘴上却很乖顺地回道：“多谢大公子夸赞。”
白子苏有些奇怪她的乖顺，却见她嘴角微勾，显然口不对心，伸手又去揪她耳朵：“小兔崽子。”
桂熙笑着，微微往后一仰，却没有推开白子苏的胳膊，任由他轻轻揪着耳朵。他的手腕贴着她的脸颊，桂熙觉得仿佛他在抚摸着她的脸。
白子苏陪着桂熙练了四、五日骑马和剑法后，便放手让她自己去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