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公子昨日已回京
跟白子苏喝完酒，桂熙便回家了，桂姨娘也早早地做完事被放了回家，买了些腊肉、风鸡之类的在厨房里忙着。
桂熙去打下手，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桂姨娘开口，娘亲多半是不愿意的。
趁着坐一起捏面团，桂熙总算开了口：“娘。”
“嗯？”桂姨娘手上正忙着，瞄了一眼桂熙，“那白家大公子回来了你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跟你说过了莫要痴心妄想，到头来受苦的是你自己。”
桂熙撅了撅嘴，把面团在手里捏来捏去：“娘到底要我如何？”
“娘要你做一个男子，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如今正是跟您商议此事。”
桂姨娘疑惑地看看她。
桂熙鼓了鼓勇气：“大公子想带我去京城。”
“去京城做什么？”桂姨娘竖起眉头，继而一脸担心，“他发现了？”
“发现什么？”桂熙楞了一下，转而明白娘亲担心白子苏发现她是女子，她站起身来在桂姨娘面前转了一圈，“您看看，您若不是我娘亲，您看得出来我是女子么？”
“若是皮肤糙些，身量再壮实些，那便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男子也有长得标致的。”
“倒挺会夸自己。”桂姨娘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大公子要带你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当差了，跟着大公子长长见识也好，说不准哪天就飞黄腾达了。”桂熙神气活现地说道。
“飞黄腾达就不指望了，平平安安地好好活着就行了。”
桂熙坐到桂姨娘身边抱住她：“娘亲，让我出去见识见识嘛，一直跟着那白小公子都腻了。”
“你不是老往阿灿那儿跑，不也解了你的腻？也不怕他回头告诉了容家。”
“我又没承认。阿灿总归不会长住这里，总不能指望让阿灿带我回京。”
“非得回京么？”
“娘亲就忍心我一辈子当白家的书童么？日后也不过做他的仆人被使来唤去，我不想过这种日子。”
桂姨娘嘀咕了一句：“你还想当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桂熙心里着气，坐正了身子嘟着嘴不再说话了。
“你明日去跟阿灿说一声，让他除夕夜过来一起吃年夜饭。”桂姨娘突然来了一句。
桂熙吃惊了一下：“您不是一直防备着他嘛。”
“你往那边跑得这么勤，该露馅的早就露了。就当他是个旁人，这般照应你，又是一个人在宅子里，也该喊了来喝盅酒，当面谢谢他。”
“是，娘。”桂熙高兴地应了，忘了刚刚还在生娘亲的气。
腊月二十九，容家老宅。
“你娘亲真这么说？”容灿有些不信，“莫不是你央求的？”
“真是我娘亲提起的。她说你对我颇有照应，也该当面谢谢你。”
容灿盯着桂熙，想了一会：“不去。”
“为何？”桂熙没想到他会拒绝。
“非亲非故的，吃什么年夜饭。”容灿淡淡地来了一句。
桂熙看着容灿的眼睛，知道他故意这么说，心里有些委屈，当初巴巴地要认亲，如今拿什么架子，便赌气道：“爱去不去。”转身便要走。
“阿熙。”容灿在身后叫住她。
“做什么？”桂熙停住脚，微微侧过头。
“若是我回京，你愿跟我回去么？”
怎么也问这个问题，跟你回去作甚，让主母卖了作妾么？桂熙心里更气：“不去！”
身后没了声音。
桂熙想要回头看他，是不是一副失望的表情？罢了，关心他作甚，都不给娘亲面子。走到正屋门口，想了想又回头大声问了一句：“明日来还是不来？”
“不来了。”容灿在屋内懒懒地回了一句。
桂熙气呼呼地走了。
桂姨娘听说容灿不来，倒也松了口气，只是心里有些歉疚，取了些吃食，让桂熙再送过去。
桂熙心里有气，不肯去。桂姨娘便亲自送了过去，在宅门口交给仆人，未和容灿打照面便回了。
正月初一，桂熙心里总归牵挂着，打算再去请容灿一次。
敲开大门，一个仆人打开门交给她一封书信：“公子昨日已回京了。”
“什么？”桂熙始料未及，往门里伸着头看，仆人把门再打开些，让桂熙进去查看。
桂熙自然要进去看一下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容灿的托辞。前院似乎只有开门的那个仆人，别的仆人都不见人影。容灿的屋内空空荡荡，容灿的衣物、折扇、宝剑之类的随身物品，皆已不见。
怎地说都不说一声便走了？桂熙的喉头涌上一阵酸楚，前日说起，也未说立马便走啊。
透进窗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无力，桂熙在房内呆呆地站了一会，觉着身上冷嗖嗖的。这屋里原本有人，即使未摆许多物件，也觉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如今人去屋空，连火盆也都取走了，更显冷冷清清。
桂熙打开容灿留给她的信，信上写着：“阿熙，哥哥回京了。保重。”
直走出白宅很远，桂熙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桂姨娘看到桂熙没精打采地回来，问道：“阿灿还是不肯来么？”
“他昨日已经回京了。”桂熙闷闷地回道。
桂姨娘有些意外：“前日未跟你讲？”
“没说昨日便走。”
“怎地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赶在年三十走？过个年都在路上了。”
“莫不是容家有什么事？”桂熙猜测，“前日看阿灿兴致不高，大约那时便有打算了。”
“年后等白大公子回了京，托他打听一下罢。”
桂熙没有接话，她还在琢磨着跟白子苏进京呢。
“罢了，你跟白大公子去吧。”
不期然地听到娘亲松了口，桂熙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只是楞楞地看着桂姨娘。
“怎地，不想去了？不想去便不去了。”桂姨娘故意说道。
桂熙跳起来，抱住桂姨娘：“去，我要去！娘，您怎么想通了？”
“儿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不如如了你的愿，往后若是吃了苦，不要怨我才是。”桂姨娘叹了一口气。
“谢谢娘，等我有了出息，必定把娘接到身边享福。”
“行，等你。”桂姨娘一边掰着桂熙紧紧抱住她的胳膊一边说道，又叮嘱道：“你莫亲自去容家打听，免得让人认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又是男子，不会认得的。”
“小心点总归没错。”
“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