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颗深红色的珠子

    冰凉的塘水一瞬间包围了桂熙的身子，桂熙伸手划了两把，却发现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直往下沉去。

    “糟了，我不会水。”桂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阿灿会不会水，可不要害了他。”

    眼前失去了光亮，黑暗笼罩了桂熙的世界。本是柔软的水在深处却变成了坚硬的石头，压在桂熙的胸口，令她无法呼吸。

    催眠中的桂熙看到前世的她双手无力地举在头侧，身子往更深的黑暗坠去，已是闭上了眼。她还没有找到答案，连端倪也未寻见，如何便这样死了？不由急道：“桂熙，桂熙，还没到时间，快回去！”

    却见水中另一个身影潜下去，托住桂熙的身子往上升，直至冲破水面。

    那只猛虎瘫在塘边，半个头浸入水里，把个原本清澈的水面染成了一片血红，显然已气绝身亡。

    容灿将桂熙送到塘边，先自爬上岸，又将她拖上来。

    桂熙惨白着一张脸，肚子鼓涨，已无意识。

    容灿半跪着将桂熙翻转身，让她的肚皮伏在自己支起的膝盖上，双手合起，用手肘在她腰后挤压。压了几次，桂熙哇了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的桂熙一瞬间回到了躯体内，看到了眼前模模糊糊的地面，又吐出几口水。

    容灿将她翻过身，平躺在地面上。

    桂熙半睁着眼，虚弱地看着他，他的面孔仍是模模糊糊的。衣裳湿答答地裹紧了身子，很不舒服，没有气力说话，没有气力动弹。她闭上眼。

    容灿拍她的肩膀，轻声呼喊：“阿熙？”见桂熙不回应，又喊了两声。

    桂熙懒得回应，只是闭着眼，等着恢复气力。脖颈处有一种轻微的触感，似是容灿从她颈前拿起了什么东西。

    玉坠！桂熙猛然想起，她一直戴着一只小小的南瓜状的绯红色玉坠，那是她五、六岁时在容灿屋里看到，甚是喜欢，容灿便送了她，桂姨娘编了红绳给她挂在胸前，这么些年一直戴着。今日想必翻身时从胸口处落了出来，被容灿看到了。

    怎么办？桂熙闭着眼使劲想。

    那坠子凉凉地落下来，桂熙睁开眼，眼前却没有容灿。她转过头，却见容灿一手持剑走向那只已经死掉的老虎，老虎肥肥的肚子耷拉在地上，容灿一剑划开，满肚的肚肠内脏跟着一大汪红色的血水流了出来，掩过容灿的靴子。来不及洇入泥土的血水往桂熙铺了过来，渗入她的身下。

    容灿不知脏似的，用手在这满堆的血污里摸来摸去，似在翻找什么东西。桂熙看着他沾满了血污的手拨开堆在一起的虎肠，揪出一坨圆不溜秋的黑色物事，又徒手剥开那东西，里面紫黑色的血液被挤压着流淌下来，落在红红白白的内脏上。桂熙感觉像是自己的内脏在被容灿翻动似的，肚腹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容灿回身向桂熙走过来，他的衣裳也是湿湿的贴着身子，鞋袜、袍摆、衣袖都被鲜血浸透了，衣襟上也沾着一片片殷红，脸颊上仍淌着一些血迹，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笼上了一层金边，整个人有一种妖艳的恐怖。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滴着血水的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他走到桂熙跟前蹲了下来，桂熙有些怕。

    “张嘴。”容灿发出简短的指令。

    桂熙睁大眼睛看着容灿，他举起一颗深红色的珠子，那颗珠子似一颗大珍珠，却像是用血做成的，亮晶晶的。桂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紧张地抿住嘴唇。

    容灿伸出手捏住桂熙的脸颊，桂熙吃痛，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容灿也不把那东西洗一下，直接塞进桂熙嘴里。一手托起她的脖颈，又用他另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捂住她的嘴，直到她咕嘟一下把那颗珠子咽下肚去。

    那东西入口清清凉凉的，那股清凉顺着食道一直滚到腹部，接着升起一股暖意，那股暖越来越热，热意窜向冰冷的四肢，竟像是要将整个人烧着一样。桂熙刚觉得自己要被烧没了，十指尖、十趾尖火烧的感觉变成了冰雪似的寒冷，这股寒冷又席卷向身子，冷透了又开始热起来。桂熙被这两股极冷和极热弄得没了主意，干脆晕过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