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困兽
程铁环向北望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蛮军，像乌压压的黑云正酝酿着雷霆。
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但忧虑还是占了上风，眉头紧锁。身上沾染着粘腻半干的血迹，犹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却没有心思去管。
仅仅几天的时间，蛮军已经借道无花国，拿下了两座边镇，原本驻守的北境军死伤无数。遍地尸骸，似乎能够看到那两座边镇之上笼罩着血色的雾。
程铁环所率领的第二军团第五师本身就是偏向于后勤机动的队伍，异能者的数量比起蛮军来少了许多，能够拖住蛮军的脚步已然下了死功夫。
原先还担心蛮军有声东击西之计，可这几日的接触下来，程铁环便笃定对面必是蛮军的主力。
只是想不明白，为何看不见太多蛮军方面高层的异能者。如果对上那些人，他恐怕更招架不住。
容不得程铁环多想，蛮军又摆开阵势压近他现在驻守的边镇。成片的蛮国异能士兵结着阵法推进，丝毫不惧怕边镇之中射出的枪火炮弹。
后方维持秩序的北境军正组织着边镇的居民撤退，而程铁环要在城墙之上战到最后一刻。
他不知道后续的增援部队行军到了何处，第五师上下也只能再靠着一口气守着这座边镇。先前两座边境的沦陷已经在第五师的头上蒙上了散不去的阴霾。
程铁环四五十岁的年纪，经历过火龙国一退再退的境地，更是忧愤。
一阵轰鸣，蛮军的炮火阵地吞吐着火舌，漫天火雨从城镇上方洒落。
北境军的异能者犹未慌乱，异能发散，撑起了防御的屏障，炮火倾泻在上面，像沉没于大海。只是程铁环终究是开心不起来。
异能崛起前令人胆寒的枪炮现在只是堪堪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异能者数量与实力的悬殊才是程铁环真正在意的东西。
炮火连天不停，而蛮军的异能者也纷纷压近各显神通，边镇的城墙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摆设。
放眼大陆，异能者犹是少数，可在这军队之中，密密麻麻列阵飞向城墙的蛮军异能者便如蝗虫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异能同源，手段却又千奇百怪。黑压压的蝗虫群里，一时间冰火翻涌，雷霆滚动，刀剑齐鸣，光芒大作。恰似一团隐而未发的混乱能量体轰然向北境军撞去。
震耳欲聋的对撞声之中，似有寸寸崩裂的声音混杂，北境军全力支撑的防御屏障之上出现一道裂痕，迅速攀延扩散，屏障龟裂如同一张倒扣的半圆蛛网，网住了整个边镇。
最后，蛛网也被撕裂。边镇暴露于蛮军脚下，不停歇的炮火落到边镇之中，房屋巷道纷纷倒塌。
“也不知道撤离工作完成了没有……”
刀上似有雷霆游动，程铁环一刀将落在面前的一个蛮军撕裂，蛮军的截面不见血液喷涌，只有烧焦糊掉的味道。刀光闪烁之间，一个个蛮军异能者在他眼前倒下。
“噗！”年轻的北境军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刀，又穿透一个蛮军的躯体。但下一刻，一颗火球般的能量便倾泻在他的身上，痛苦一嚎，瞬间成了飞烟。
这样的场景在短短的时间里不断在城墙之上上演。
飞越过城墙的蛮军异能者与北境军的将士在空中缠斗，能量逸散，天地也为之失色。
程铁环此刻的心却是越来越沉，每一个北境军异能将士的陨落都让局势一步一步走向更坏的境地，他们消耗不起。
而此刻边镇之外，一脸戏谑的崔玄澈正静静地悬空于蛮军的阵地之前，似乎完全没有插手战局的想法。
身为蛮军方面年轻一代的优秀将领，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负隅顽抗的北境军。
“一路势如破竹，一群土鸡瓦狗，呵！”
崔玄澈心中颇为自得，这次独领一军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以前那些老东西总说北境军有多难对付，如今看来不过是夸大其词。
那群老东西没用罢了！他心里这样想着。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带兵直下龙城，立下不世之功的场面了。而那群老东西纷纷退位让贤，他崔玄澈就是蛮国的战神！
听说那北境军的大帅也妄称战神，简直让他笑掉大牙。
心思流转，崔玄澈甩开手中那铁一般的折扇，冷笑一声。端着身子在空中向边镇的城墙走去，即使这样要消耗更多的异能，却毫不在乎，一定要将姿态拉满。
扇子一甩，刮出阵阵罡风，几个向他发动攻击的北境军将士稍稍沾染，城墙之上便又多出几份断臂残肢。
崔玄澈身形落下，奔着程铁环而去，他倒能看出来，守城的北境军中也就这人有点本事。当然，也不过是强上一点点的土鸡瓦狗。
程铁环刀身一转，身前显化着雷霆，化解了崔玄澈挥出的罡风，双眼之中，似乎也有雷霆闪烁。
崔玄澈一脸满不在乎，折扇潇洒地收回，身形片刻欺近程铁环，轻轻一挥扇骨，沉闷地一声，打在程铁环抵挡的刀锋之上。
武器交接之处，雷霆滋滋作响，可崔玄澈周身便像有一层免疫的护罩，凛然不惧。
而程铁环猛遭撞击，甫一接触竟然倒飞三丈，沿途撞飞几对厮杀的蛮军和北境军，带着周身的雷霆撞破了城墙，在空中勉强硬生生地止住去势，依靠异能悬空着。
嘴角还是慢慢流出血来，只一击，似乎就让他受了内伤。程铁环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绝望。
崔玄澈不管小兵的厮杀，淡定悬空，一脸冷漠地看着程铁环如同蝼蚁。
不得不说，崔玄澈是极度自负的，他尚且瞧不起蛮军之中的老东西，又何况这北境军中叫不出名字的人。他当然也有自负的实力，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底下抵抗的北境军已渐渐陷入颓势，即便慷慨悲歌之士众多，却还是扛不住蛮军蝗虫一般的数量。
崔玄澈一脸无趣，手中折扇再次打开，故作模样地微微一扇，才又甩出两道罡风直冲程铁环而去，只是这两道罡风所蕴含的能量却足以让程铁环心悸。
雷霆翻涌，程铁环神色肃穆，身上气势不减反增，似乎要榨干最后的异能，煌煌之威，已存身死之志！
“哈哈哈哈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