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尼伯龙根
“2009年10月8日5点30分零55秒，返回舱到达预定空域，离水面高度1万零200米，姿态调整发动机关机，返回舱开始降落。”
“预计5点31分零57秒为降落减速发动机最佳开机时间，下面开始计……”
eva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返回舱内的灯光也全部熄灭。
雪白的强光，将芬格尔和楚子航的影子映在舱壁上，随之而来的是爆炸般的隆隆雷响。
“哇靠，一秒不到，雷离我们就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芬格尔怪叫着跳了起来，却又不得不立即坐回操纵位置上。
楚子航看了一眼如同树木的根系一般，在大气中‘生长’‘蔓延’的雷光。
转而仔细地注视着机械表，现在的时间是5点31分，理论上来说，他们已经下落到9000多米的空域。
这里，已是神的领域。
这是楚子航第三次来到名为尼伯龙根的世界。
第一次，他失去了父亲
第二次，他失去了最好的兄弟
而第三次，他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机械表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
31分零1秒
零2秒
3秒
4秒
5秒
忽地，返回舱穿破了阴云，柔和的光，照亮了舱室。
楚子航从固定的座位上站起身来，从那破损的舷窗处朝下望去。
映入男孩黑色眸子的，是漫天‘星河’。
星星们漂浮在那颠倒的‘天空’上，以极快的速度在奇妙的轨迹上运行着。
或许是因为视角的原因，这片宽广的星空，在楚子航看来并不像一个平面。
这令他回想起了儿时仰望的天空，那时候，他的父亲楚天娇和母亲的感情还很好。
两人柔情似密地粘在一起，让小子航自己在草坪上玩。
小子航追了会蝴蝶，
和晒太阳的石龙子先生打了个招呼，
搬家的蚂蚁群落，让他注意到了微观的视界。
和煦的阳光，似乎在邀请他，重返甜美的梦乡，
就在他几乎已经仰面睡着了的时候，一只麻雀落在了小子航的脸上。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振翅而飞的麻雀，以及那——
在有限的视野中，无限蔚蓝，仿佛另一颗无限大，遮蔽了所有天空的“星球”倒悬在天上的景象。
“要掉下来了。”
那时候的楚子航，并不知道引力，也不知道巨物恐惧症之类的词汇。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害怕，仿佛自己会向天上的“星球”坠落，又仿佛那星球会坠落下来，砸到他的世界中——
将他所珍视的一切全部摧毁。
“子航，”
不知不觉间，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爸，躺在了他的旁边，他像是要告诉小子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一般，一本正经道：“有可能，我们生活的地方就是天空。”
“嗒嗒嗒……”
奇异的声音连成一片，延绵不绝，快到让人难以计数。
还有比那延绵不绝的声音更重一些的“咔嚓”声，每秒大约响十几次。
2秒左右后，又有一种明显不同的声音。
很显然，那声音来自于离楚子航很近的地方。
楚子航皱着眉，缩回返回舱内，将目光看向了宇航服上的机械表——
那表上，只剩下了两根指针，即：分钟和时针，并且它跳动的速度，就像是失控了一般，快得不可思议。
“芬格尔，我的表坏……”
楚子航的话戛然而止，操纵位上，哪里还有芬格尔的身影。
他环视不大返回舱内一圈，确认再没有其他舷窗被打开。
但即便如此，芬格尔不见了，也是事实。
楚子航沉重的呼吸声，在头盔中回荡，响彻耳畔，仿佛他的身后，存在着另一个看不到的人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终于确定了那延绵不绝的怪异声响究竟从何而来。
它——
来自于机械表的秒针！
秒针跳动的速度太快，不注意的话，像是消失了一般。
楚子航意识到，芬格尔仍然在返回舱中，只是在这种奇异的现象下，他们根本无法观测到彼此。
他对这种机械表的结构，再熟悉不过。
这种表的指针，哪怕是任何零件损坏，也不可能跳得像现在这样快。
一个令人绝望的可能，出现在了楚子航的脑海中——
这个尼伯龙根，是片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的空间。
虽需然细节上有些不同，但也能解释，在卡塞尔的地窖中时，他们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就度过了漫长的梦境。
因为尼伯龙根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中的并不相同。
就像传说中烂柯樵的故事一样。
“30秒”
“31秒”
楚子航数着发现奇异声音后的秒数，
“40秒！”
如果，时间和空间是正常的，那此时返回舱，已经没有减速地掉进了湖里。
楚子航若有所觉地朝舷窗外望去，在离返回舱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高约两米，如同烧红的钢铁般的圆锥形物体。
那是与大气高速摩擦时，堆积在锥体上的热能。
那圆锥形的物体，正是弹道导弹的战斗部！
它的末端速度，高达10马赫以上，但在神明的领域中，却永远也无法再前进半寸。
“砰砰”
奇怪的声音，回荡在返回舱中
“砰砰砰砰！
并且越来越急切，楚子航汗毛竖起，抬头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映入他眼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