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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双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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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送就不用了。许大人还是把人手用在查案上吧。贡院科场正是关键时候,他们选了今天这个日子对秦姑娘动手,怕是别有用心。”穆旭东又扭头对秦栩说,“我送你回去。”

    “好。”秦栩自然不敢再逗留。

    回去的路上,秦栩叮嘱燕墨羽和弄墨:“今日这事,回去后不要乱说。不要让母亲平白担忧。”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也瞒不住啊!”燕墨羽皱眉说。

    弄墨上了马车后才刚从拿刀砍人的状态中缓过来,她攥着燕墨羽的袖子说:“你悄悄地跟燕夫人说明白就行了。咱们夫人双着身子呢,若是受了惊吓可不是小事。”

    “好吧。弄墨姐姐,你攥的我好紧!”燕墨羽抬了抬自己的手腕。

    “额……”弄墨松了一口气,撒开攥着燕墨羽衣袖的手。

    秦栩看那片绣着蝴蝶穿花纹样的衣袖被弄墨攥成了咸菜,也知道弄墨被吓坏了,因叹道:“看你挥着刀跟人家拼命的架势,我还以为你偷偷跟阿羽练武了呢。”

    弄墨苦笑道:“姑娘取笑奴婢呢,奴婢当时是吓傻了!想着反正活不成了,砍他一下也是赚的……”

    穆旭东跟燕霖并坐在前面车辕上,听见车厢里的谈话,忍不住回头称赞弄墨:“不错,勇气可嘉。”

    弄墨咧了咧嘴:“我就当是小侯爷夸我吧。”

    燕霖皱眉提醒秦栩:“这事不简单,我不相信禁军的人能查清楚。”

    穆旭东冷笑道:“当然不能相信禁军。有人敢在元都城里养死士,这就必须得让皇城司去查,元都府也有责任。”

    “先不回家。”秦栩忽然说。

    “姑娘,怎么了?”弄墨纳闷的问。

    秦栩看着自己衣裙上的脏污,皱眉说:“我这个样子,回去一定被母亲看出什么来。先找个地方稳一稳再说。”

    “那……去松云绣庄?”燕墨羽提议道。

    “去我那里吧。”穆旭东说。

    “好。”秦栩忽然觉得,空旷的穆家倒是个安全的所在。

    ·

    老周正在种菜,冠军侯府占地不小,又没人居住,各处院子的土地都被他开垦出来,种菜种粮种果子,能种的都要种满。

    正挑水的老周经过前院,忽然听到有女子说话的声音,立刻丢了担子跑过来查看。他一眼看见秦栩,手也来不及擦便往前面来请安:“秦姑娘好!我说今儿一早喜鹊就叽叽喳喳地叫呢!原来是秦姑娘要来……”

    穆旭东不耐烦地打断了老周:“别废话了,她刚遇到了刺客,受了惊吓。你厨房里不是炖了鸡汤?热热地盛一碗来。”

    “啊?遇刺?!什么饿不死的混账东西敢朝咱们秦姑娘下手?!秦姑娘没事吧?小主子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怎么不好好护着秦姑娘……”老周被吓了一跳,先关心秦栩,又埋怨穆旭东。

    “赶紧的!”穆旭东很想把这老东西踹出去,没看见人的脸色苍白成啥样了?还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废话。

    “我没事。多亏了小侯爷及时出手护住了我。”秦栩有些过意不去,忙解释着:“周叔不必担忧,只是一身狼狈回家怕惊了母亲,所以才先来府上稳一稳心神。”

    “那就好,那就好。秦姑娘快请屋里坐,老奴去去就来。”

    老周躬身告退,先喊耗子去烧炭盆,又喊申淮去烧热水,自己则跑去厨房。

    秦栩被弄墨和燕墨羽扶着进了内室,穆旭东和燕霖则站在院子里候着。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弄墨出来说:“小侯爷,燕公子,二位请进来吧。”

    此时,秦栩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又洗了脸,重新梳了发髻。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管家老周用厚厚的手巾垫着一个铜炉进来,铜炉里燃着炭火,上面铜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咱们府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秦姑娘喝口热汤压压惊吧。”老周说着,又喊申淮,“把烫过的碗筷拿过来!”

    “拿来了。”申淮手里端着一个大瓷盆,瓷盆里是烫洗干净的碗筷。

    弄墨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周叔等这样的做派,再看看那些粗瓷餐具,心里压着许多话,但是不敢说,不敢问。

    穆旭东亲手盛了半碗汤给秦栩,又招呼燕氏兄妹:“二位别客气,家道艰难,随便吃点东西吧。”

    燕墨羽:“家道艰难?”

    燕霖:“额……小侯爷客气了。”

    秦栩已经缓过来了,她喝了两口热汤,平静地说:“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看来他们是一直盯着你的,以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待在家里更安全。”穆旭东皱眉说。

    秦栩冷笑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躲躲藏藏,而且就眼前这种事,我不出门,他们就肯放过我么?”

    燕霖面带嘲讽,笑道:“自然是不能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大恒河运十六港,每年多少银子的进账?你说拿就拿,人家怎么可能放过你。”

    燕墨羽忙握住秦栩的手说:“姐姐别怕,我以后时时刻刻都跟着你,保护你。”

    秦栩冷笑道:“所以,就是逼得他们还不够。居然还有钱养死士,那就是还不够穷。我今日听翟青说,黎东每天都有人饿死,野狗吃死人,人吃野狗……如果让他们过那样的日子,还顾得上来杀我么?”

    “……”穆旭东默默地喝了一口汤。

    提到黎东,他是最无话可说的人。

    “姐姐,是真的吗?”燕墨羽听闻黎东百姓的日子,顿时觉得碗里的鸡肉也不香了。

    “三年来,朝廷对黎东都放任不管,导致那里盗匪和奸商勾结,肆意妄为,坑害百姓!如今宸王监国,应该会有对策了吧?”燕霖问着穆旭东。

    “嗯。”穆旭东只是点了点头。他问过元祚,也跟元祚提出去黎东重整军防,但元祚只是让他再等等。

    他不明白还要等什么,等多久。

    他在京都这三年来,夜夜梦回黎东。只可惜,他现在回不去。

    秦栩不用猜也知道穆旭东的心情,她知道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是往穆旭东的心头扎刀子,于是拿了帕子擦了擦唇角,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穆旭东起身说:“今天这事儿……我查到什么会及时跟你说。你回去后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

    “嗯,谢谢。”秦栩微微欠身,“告辞了。”

    管家老周拎了个竹篮子快步跟过来,笑道:“秦姑娘,这是我种的青菜,嫩着呢。还有这几个鸡蛋是昨儿和今儿刚得的,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就是比外面买的新鲜。”

    “多谢周叔。”秦栩微微笑着,吩咐弄墨,“接了周叔的心意,拿回去给母亲尝尝。”

    弄墨朝着老周福了一福,接过竹篮。

    四人乘车往秦府走,刚拐进西凤大街,便遇到一队兵将簇拥着一辆马车自西往东行。

    “这些人好威风!”燕墨羽从车窗往外瞧,看见那队人马手里举得旗帜,立刻兴奋地喊道:“姐姐!是西川侯府的人!”

    “西川侯府?是双珹回京了吗?”秦栩忙凑到车窗往外看,果然见那队人马虽然满身征尘但却气势轩昂,绝非寻常人家的随从可比。

    “西川侯府不在前面,他们这是进宫去吗?”弄墨问。

    “应该是的。”秦栩眼看着那辆大车渐行渐远,方坐直了身子,对车外的燕霖说,“燕大哥,把我们送回家后,劳烦你去打探一下消息,问问双珹回京后是住在西川侯府还是宫中。”

    “好嘞。”燕霖松开马缰绳,赶车继续前行。

    回到秦家后,秦栩依旧是先去罗琉纾房中,罗琉纾正在同燕夫人一起看松云绣庄送来的小衣服小被子等,因见秦栩回来,便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们要晚上才回来。怎么,码头上不好玩儿么?见着什么新鲜物儿没有?”

    “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有杂耍班子在舞狮子,阿羽看了一会儿,因为那边没什么好吃的茶点,我们便又去了碧桐轩。”

    燕夫人眼尖,因问:“栩栩这裙子怎么不是出门那件儿?弄脏了?”

    弄墨忙说:“是呢,码头人多,姑娘的裙子不小心沾了脏污。因要去碧桐轩吃茶听曲儿,便换过了。”

    秦栩看着大红色绣麒麟献瑞的小被子,伸手摸了摸七彩丝线绣的灵芝,笑着问:“这是松云绣坊的手艺么?这位绣娘倒是个心灵手巧的。”

    “这位姓陈的绣娘原本是江南人,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里犯了事儿不得已做了绣娘。听彤云说,她读过书,通一点文墨。绣活儿自然比寻常绣娘多了几分灵气。”

    旁边的燕墨羽对刺绣一窍不通,她拉了燕夫人说:“娘,我们回来的路上看见西川侯府的车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哦?”燕夫人惊讶地问,“那梁将军不是才回西川么?”

    “应该是他们家二姑娘梁双珹回京了吧。”罗琉纾是听说过太后要梁氏次女入京的,但听说梁双珹真的来了,自然也有些唏嘘。

    当晚,燕霖便探听到消息回来。

    太后留梁双珹在宫内亲自教养,不但专门给她挑了离延寿宫最近的枕霞阁作为起居住所,还让安和长公主收梁双珹为义女,封为琅华郡主。

    秦栩听完燕霖的话,顿时愣住。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若给封号,不应该是战功累累的梁寒玉么?怎么竟给了没有丝毫功勋的梁双珹?

    “对了,栩栩。”燕霖压低了声音,“我听到消息,说今日在东郊皇庄也发生了刺杀。同样是死士,他们是朝着宸王去的。幸好宸王身边常年有暗卫,那些人没得手,当场自戕两个,抓了一个活口。”

    “活口?!”秦栩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可以审问了?!”

    燕霖摇头说:“恐怕很难。我觉得这种死士就是被淬炼的刀而已,根本不会知道太多。”

    “也是。”秦栩自然明白这些,但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

    ·

    贡院的大门在封闭三天之后打开,应考的举子们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

    有人一身疲惫萎靡不振,有人虽显狼狈但面带喜色,有人像是大梦一场不知今夕何夕,有人颓靡懊恼,恨不得回炉再造……

    奎文街上依旧站满了人,是那些来接自家儿郎的爹娘姐妹们。

    秦栩因被太后接去了延寿宫,所以没能来接何明珏,来接人的是燕宾父子,还有何家的仆从家人。

    何明珏远远看见燕霖,便加快脚步走过去。

    燕霖也迎过来,伸手接了何明珏肩上的包袱,笑问:“怎么样?看你神色淡然,想必考得不错?”

    “都是寻常做惯的题目,也没什么新意。倒是策论的题目有些意思。”何明珏自若地笑着。

    “哦?是什么?”燕霖问。

    何明珏双眸熠熠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策论的题目是‘平定’二字。这是我近几年来写得最痛快的一篇策论。”

    燕霖哑然,苦笑着问:“你……该不会是写的平定黎东吧?”

    何明珏目光灼灼看着燕霖,反问:“有何不可?”

    “我一介江湖草莽都知道,你这样写,要么青云直上九重霄,要么跌落黄泥被踩死。”燕霖笑着拍了拍何明珏的肩膀,“何兄,我真是佩服你。”

    “黎东五郡占据大玄朝六分之一的版图,现而今那里数十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视而不见就算了,难道我们这些读书人连说都不能说么?”

    “什么不能说?”燕宾只听见了何明珏的后半句,笑问,“难道何公子在这次考试中,写了什么惊世文章?”

    “燕先生好。”何明珏先向燕宾拱手行礼,又笑道,“没什么,就是说了我认为该说的话罢了。”

    燕宾看看街上拥挤的人群,笑道:“好了。考完了就别多想了,辛苦了这许久,又在里面关了三日。今日回去该好好歇歇。夫人叫厨房预备了你爱吃的饭菜,等着你回去呢。”

    “先生说的是。”何明珏跟着燕宾上了马车,回秦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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