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饿了吧，吃碗面，早点休息。”
周涵宇接过周婓手上的面，招呼陆玉恒。
陆玉恒换好拖鞋，托着行李站在门口，说：“我不饿。”
周婓哼了一声，夺回自己的面碗，“借花献佛，可惜小少爷不稀罕！”
周涵宇盯着周婓，“谁让你去酒吧打工的？”
周婓唆了一口面，“我成年了，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又不违法乱纪，想去哪去哪，周队大忙人，管完私生子，又来管我啊！”
周涵宇瞪他：“他是我朋友的儿子，你给我客气点！”
“呦，巧啊。”周婓望向门口的陆玉恒。
“进来吧。”周涵宇接过陆玉恒手上的行李箱，走进里屋。
“哎，那是我屋！”周婓蹭地站起来，冲上前。
周涵宇回头：“你不满十八了吗？按道理我也没义务养你了，这屋以后小恒住，脚长你身上，你爱去哪去哪！”
“我要跟你老婆告状！”
“随便。”周涵宇拍了拍陆玉恒肩膀，“你安心住在这，他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
周婓气得咬牙，挑眉瞪向陆玉恒，却看到陆玉恒看了一圈他的房间，嫌弃地闭上眼。
把房间给他，还嫌弃上了？！
周涵宇转身看到杵在门口的周婓，推了周婓一下：“你给我睡沙发！”
周婓还想说些什么，哔哔哔的铃声响起，周涵宇接起电话就往门口走，临到门前回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周婓，转身哐的一声关上门。
周婓舔了一圈后槽牙，再次望向站在屋内的陆玉恒，“小少爷，咱俩挺有缘啊，介绍一下吧，我叫周婓，你呢？”
“陆玉恒。”
周婓走进屋，一屁股坐在床上，盯着陆玉恒。
陆玉恒放下书包，望向周婓：“请你出去。”
“这是我屋，我老子不在，我说了算。”周婓余光瞥见陆玉恒书包侧口袋里的钱包，伸手掏出，打开正好看到卡在钱包里的身份证，笑着念道，“陆玉恒，男，汉族，年龄……呦，才16啊？身份证还热乎着呢！”
“别碰我的东西。”
见陆玉恒伸手抢，周婓笑着逗他，“这么小就敢钓凯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回来的路上周涵宇简明扼要地跟他介绍了家里成员现状。
妻子沈虹，中医大夫，支援新疆这两个月都不在，儿子周婓，高三落榜生，高考成绩365，准备复读。
陆玉恒冷哼，“落榜生的前途也挺值得期待的。”
“把你的卖身酒撒没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周婓哼了一声，把钱包丢到桌上，“晚上你睡沙发。”
周婓离开房间很久，陆玉恒还站在原地。他再次环顾四周。
墙壁上贴着篮球海报。书架上堆着漫画和推理小说。墙壁微微泛黄。凉席铺在紫罗兰碎花床单上。桌子杂七杂八地摆着烟灰缸、游戏机、打火机，还有一本高考填报指南。
墙角有个比他还高的红木画架。
上面搭着皱巴巴的衣服和袜子。
陆玉恒在心里默念三遍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蹲下身拿出换洗的衣服和需要的课本。
周婓发现这个小少爷还挺有意思，自己说的那么难听，也不吵不闹，在房间里待了片刻，抱着衣服走出房间，找了一圈找到了卫生间，咔嚓反锁了门。
周婓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和朋友群聊胡侃。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十几分钟，又在里面磨叽了十几分钟，小少爷才洗完。
周婓抬起头。陆玉恒洗完澡，换了一身纯白长袖长裤的棉睡衣走了出来。
原本的麻花辫散开，披在身后。一缕一缕的，还没干。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孩。
周婓瘪瘪嘴，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随手发到聊天群。
聊天群顿时爆炸。
——卧槽，哪来的妹子啊！
——怎么不拍张正脸！
——斐哥你可以啊！是咱学校的？这就带家去了？
——这是刚办完啊！斐哥牛逼啊！
——斐哥，说话啊！怎么打算进屋藏娇啊！
——看来周阎王不在家啊，斐哥怎么不叫我们去啊！
改天介绍给你们认识。
周婓点开照片，放大看，缩小看，无语地笑出声。
果然谁看都是个女的。
大男人的头发留这么长干什么。
有病。
周婓看完电影，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坐起身，抬头看墙上的钟表。
已经三点多了。
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
小少爷也是个夜猫子啊。
周婓推开房门。陆玉恒坐在桌前，并未察觉他打开了门，托着下颌专注地盯着习题册，右手不住地写着什么。
“哎呦，学霸就是不一样嘿！”
身后突然有声音，陆玉恒猛地哆嗦了一下，转过身看到周婓疑惑地皱起眉。
周婓走到书桌前翻开习题册，“呦，你才16，怎么就做高三的题了？”
陆玉恒打开他的手，“别碰我东西。”
周婓啪地一下按住他的习题册：“我就碰了，怎么着啊？”
陆玉恒攥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你到底要干嘛。”
周婓笑着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转身坐在床上，双手合十搭在脑后，倚在被子上悠哉地看他，“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钢铁直男，对你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你不喜欢那个姓王的，又钓着他，难道是染了毒，想要让他给你提供毒品吗？”
陆玉恒合上习题册，抱起床角的毛巾被走出门外，“你说的都对。”
周婓躺在床上，看着乖乖去睡沙发的陆玉恒，心里感觉怪怪的。
他讨厌欺负弱小的人，但现在他有种自己在欺负弱小的感觉。刚才他那么问，其实只想刺激他，让他说点真话。毕竟他如果真的沾染了毒品，是不可能专心致志地做两个小时数学题的。
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跟个丫头似的，乖得没理由凶他。
“小样吧。”
周婓关掉台灯，踢开被子，想了一遍酒吧发生的事情，最后脑海里总浮现出陆玉恒被王滨按在沙发上强吻的样子。
艹
吓得脸都白了还装淡定。
·
翌日，周婓被周涵宇踹醒，拽着耳朵踢得满屋转圈。陆玉恒静静地站在墙角，看着周婓被周涵宇举着警棍满屋打，跳窜哀嚎的模样，突然想笑。
周婓跑了两圈发现周涵宇没有停手的意思，灵机一动发现墙角的陆玉恒，连忙冲到墙角，抓着他的肩膀当盾牌，“我以后让他睡不就得了，多大点事啊！”
周涵宇举着警棍气得颤抖，但看到陆玉恒警惕地看着他，只好放下手，“你再欺负弟弟看我抽不死你！”
“怎么会呢，”周婓单手搭在陆玉恒肩膀上，笑着俯身，“我们昨天聊得可好了，是吧，弟弟？”
陆玉恒嫌弃地躲开他的手。
周斐瞪眼：“嘿——”
周涵宇喊了一嗓子：“都过来吃饭！”
陆玉恒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周婓刚睡醒也没有胃口。但二人都迫于周涵宇的淫威，乖乖地坐到饭桌旁。
桌子上摆着几个塑料袋，里面有油条，茶叶蛋，素包子……每人一碗豆浆。
陆玉恒小口喝着豆浆，听周婓调侃：“爸，弟弟来了，家里伙食都好了。”
周涵宇咬了一口油条狠狠瞪他：“赶紧把那些破兼职辞了，给我在家乖乖看书，准备复读！”
“哦。”
周婓不悦地打量眼前埋头小口喝豆浆的陆玉恒，昨天因为这个小少爷闹了那么一出，估计酒吧的活泡汤了。今天得出去转转，重新找活。
餐桌上三人无话，吃完早饭，陆玉恒带着耳机开始做听力题。周涵宇把周婓叫进主屋。
“爸，啥事啊？”
周涵宇抱臂打量周婓，“弟弟在家住的日子，你替我照顾他一日三餐，除此之外他去哪了，见了什么人，都要给我汇报。”
周婓皱成苦瓜脸，“凭什么啊！又当保姆，又当保镖的，我又不欠他的！”
周涵宇顿了顿，松了口，“一个月，一个月你做得好，我教你组枪。”
周婓眼神亮了，“真的？”
“嗯。”
“一言为定啊。”周婓摩拳擦掌，笑嘻嘻地撞了周涵宇一下，“不过小少爷看着挺乖的，爸你怀疑他啥啊？”
“滚滚滚！”周涵宇把周婓踹出屋。
周婓揉了揉被踹的屁股，笑嘻嘻地关上门。老周黑白颠倒的生活他十分习惯了，不过每次走进自己房间看到奋笔疾书的小少爷就很不习惯。
早上做英语听力，数学题，古汉语默写，偶尔会起来喝水活动几分钟，然后继续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书。
周婓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玉恒。他没和学霸距离这么近过。
到了中午，周涵宇被电话叫走了。临走前留给他这一个月的生活费。周婓算了算，觉得老周对这位小少爷是真挺好的，这个月的伙食标准比平时他的好多了。
“中午吃什么？”周婓问出来喝水的陆玉恒。
陆玉恒楞了一下，“我自己出去吃就行……”
“老周让我照顾你一日三餐，钱都给了，”周婓站起身，“有什么不吃的吗？”
陆玉恒昨天没睡好，也没在意，“我不挑食。”
“行。”周婓抓起手机走出大门。
陆玉恒放下水杯，回到桌前继续之前的阅读理解。
四篇阅读理解做完，周婓来喊他吃饭。
陆玉恒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菜，皱起眉头。
“吃啊，早上就喝一碗豆浆你不饿啊？”周婓扒了两口饭，抬头见陆玉恒筷子都不拿，疑惑地敲了敲盘子，“发什么呆!”
陆玉恒看着眼前的青椒溜肥肠皱着眉头小声说：“……我不吃肥肠。”
“靠！刚才谁特么说不挑食的！”周婓气得想摔筷子，“不吃内脏你早说啊！”
“我吃内脏，吃肝，不过不吃心肾肠子这些……”
周婓气得丢了筷子站起身，“那你中午吃什么？”
“我自己出去吃就行……”
“我特么问你吃什么！”
“……我不饿。”
说完不饿，陆玉恒就悄悄溜进里屋去了。周婓坐在餐桌前看着肥肠抹了把后脑勺，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
“艹！爱吃不吃！饿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