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坦白从宽!
言音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越听越是傻眼。
此刻终于明白了那张纸条上, 来了“个”方守心是什么意思。
对面领头的是昭山当今末辈的大师姐,据她所说,昭山不似灵岛这般昌盛, 门下人丁稀缺,收徒限制极多, 每一辈都只收六名弟子,故称作“昭山六则”。
而现在在场的,便是当代所有的昭山末辈。
他们此前深居昭山, 修行道中剑阵, 学成之后,便奉师命外出诛邪历练,途中听闻灵昀天道钟鸣,便在诛邪之后前来问候。
莫璇玑道:“本在听闻盛事之后便应赶来,但来路受世俗人所托,耽搁了些时日, 如今姗姗来迟, 望小仙尊莫怪。”
瞧, 看这守礼真诚的仙子模样,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骗子啊。
那骗子就特么该是另外一个。
出于保险起见,言音故作镇定地凑到宋方仪耳边, 悄悄问:“确认过吗?”
这几位是真的昭山弟子?
宋方仪嗡声回道:“确定身份了。昭山掌门给冷掌门传过信, 说门下弟子不日前来拜访, 望予方便。他们手上也确实有昭山传人的玉令。”
“……”言音闭了闭眼,又问, “上回怎么没确认过?”
还让那小子进了灵岛。
白吃了好几天的食堂!
宋方仪低头惭愧道:“是弟子疏忽……在枯山间见他示出玉令,之后便未曾疑心。”
玉令虽然形状材质各不相同,但上面都有修士的一缕神念, 具有唯一特殊性,是各道门弟子身份的证明,本质上不可仿冒,若是宋方仪当时留心查看,一下便能发现其中破绽,也不会着这一骗。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小子居然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灵岛。
独闯这个修真界最高战力的聚集地。
言音拍拍宋方仪的肩膀安慰他,也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忘记的是什么了。
原著里的设定——昭山剑阵,六则同行。
昭山本身是修真界中特殊的道门,门下弟子极其稀少,只有亲传,
没有外门,每一代弟子都只有六人,不肯再多哪怕一位。
虽然人少,但昭山在道上仍然威名远扬,是说话掷地有声的道门。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手中拥有着一记绝杀,名字就叫“昭山剑阵”。
地位差不多等同于灵昀仙尊的“忘虚一剑”。
有着劈山断海的威势。
但与灵昀忘虚剑法的一力破万不同,昭山剑阵是需要六人合力才能启用的杀招,对默契和共鸣程度要求极高,六则缺一不可,一旦剑阵展开,便是同生死共承伤,此间若有一方被敌攻破,那便是满盘皆输。
故遇昭山弟子,必定六人同行,绝无例外。
言音揉揉额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忘记怎么重要的事。
……都怪原著太长了。
言音和宋方仪同时幽幽一叹,彼此都很懊恼。
那几位昭山弟子站在原地,就见灵昀小仙尊在听完他们名号之后,转头和宋方仪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而且说完之后就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这是怎么了?
他们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昭山六则互相看几眼,皆是一脸迷茫。
莫璇玑贴心地询问道:“小仙尊可是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看看我等能否为您解答?”
言音仔细看了看几位身上的衣服,发现与那小子身上穿的一模一样,连袖口的针脚都如此相近——她在鬼车的梦境中见过这样的打结法,都是一样细致,便于缝补。
便开口问道:“你们几位……有谁丢过衣服吗?”
“??”
啊?
几位昭山弟子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闻言俱是一愣。
只有莫大师姐则稳如泰山,微笑道:“未曾呢。”
………………
………
总之,就是被骗了。
“太淦了。”宋自清望着高耸入云的禁壁,幽幽发出叹息,“人与人之间非要有这么多谎言吗?能不能多点真诚?”
在问候过言音之后,六位昭山弟子便随着宋方仪离开禁壁,去往首峰掌门殿中。
虽然他们
此行是特地来贺灵昀洛仙尊喜得爱徒的,但以他们初离山门的小辈身份,显然是没办法那么轻易就拜会到洛仙尊本人。这点他们几人也是心知肚明,毕竟仙中之尊,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但既然昭山的掌门有特意知会过一声,那和灵岛的掌门见上一面还是可以的。
待昭山六则随宋方仪离去,禁壁下就剩下言音、宋自清和林憔哲三人了。
哦,还有一只小猫。
言音也靠在禁壁上仰头望天,长长叹了口气。
好吧,现在她一点也不嫌热了。
心都凉了。
林憔哲在一旁抱臂而立,身段直挺,不似宋自清那般歪七八扭。
他垂首思索片刻,不解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那小子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唯一几个古怪的地方,还都被小师祖给察觉了。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非得假借他人姓名与我们接触?”
就算是为了从灵岛上得到什么,面对一个外来道门的弟子,他们也不可能说出什么隐秘。
那小子怎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言音呵呵道:“他八成是洋葱成的精,剥开一层里头还有七八层,最里头是一块腐烂的芯。”
宋自清哼哼道:“可能他也没这么复杂,就是纯粹有病。”
三人齐齐低头叹气。
这太卧槽了。
别的不说,他们和那小子好歹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当时被关在枯山里头差点闭气,宋方仪算是他的难兄难弟,之后还去离园里头唱了场恶戏,言音也算是救了他的狗命。
本来以为那小子身上有的不过是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知情不报这几个毛病,此外待人还算是真诚的,毕竟那次打架也算全力以赴,碰见危险的时候也还记得保护言音这头菜鸡。
可现在回头一看。
好家伙,名字都是假的。
宋自清一拍大腿,愤怒道:“那小子根本就是满嘴谎言!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林憔哲道:“昭山六则。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
若是他
们当中有人早些知晓此事,或许能反手抓住那小子的马脚了。
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能想起来的言音:“……”
捂脸羞愧jpg
她把脸埋在手心里自责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把头抬起来,动作之大,险些吓到了身旁二人。
宋自清见她睁大双眼目视前方,心一突,急忙问道:“小师祖,怎么了?”
可别是被气昏了头。
言音道:“不对,他肯定一早就意识到了。”
宋自清不解:“啊?谁?”
林憔哲也疑惑的低头看她。
言音抱着小猫从地上起来,对他们二人说:“我们可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那人肯定清楚这件事啊,为什么没提醒我们?”
宋自清和林憔哲听得迷糊。
言音脚步烦乱地走了两圈,又想了想,笃定点头道:“我们去问问他!”
林憔哲越听越迷,眼睛跟着她脚步转来转去:“问谁?”
言音没顾得上回答他,此时肾上腺素激发下大脑疯狂运转,她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跟上自己的思维。
她想到就算自己直接去问,那人也未必肯正面回答,他只把自己和自清他们几个当小孩儿,大人是不会把太重要的事情告诉小孩的,搞不好连出现在她面前都懒得。
不行。
得想一个强势的,让他不能回避的手段。
言音转身往无上峰跑了几步,想上去找她家师父父帮忙,可转念一想,别处不还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嘛。
她一拍脑门,双眼放光,似乎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
“鹤,带我去趟医峰。”
言音抱着小猫笨拙地爬到灵鹤背上,转头对林憔哲二人道:“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医峰,无恙殿内。
寒宫铭在医峰修养这段时日,笔下仍旧不断开创他的阵图。
尽管途求索总教训他不可过于操劳,需要静心修养,他也从未放在心上,把医修的话尽数当了耳旁风。
毕竟在他眼中,这点
事也算不上操劳,充其不过是打发时间。
所谓术道大成者,这庞大的计算量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今天本也是闲得无趣的一天,他随手挥开桌上成型的阵图,端起边上茶杯正要呡上一口,就听见殿门外传来的叩叩叩敲门声。
他眉头一锁,只当那途求索又来讨嫌,便冷声道:“进来。”
殿门被轻轻推开,却没听见有人走进的步伐声,寒宫铭放下手中茶盏,蹙眉看向殿门方向,待看清来人面容,眉目便舒展开来。
显是心绪已晴。
言音在殿外悄悄把门推开一半,冒出个头往里瞧,一眼便见到了坐在书案边的寒宫铭。
有些尴尬地问好道:“你好啊。”
毕竟有事相求,有点犯怂。
寒宫铭神态自若,一点也不生分地笑道:“问小师叔安,是有什么吩咐吗?”
自从上回他关了言音小黑屋之后,言音就一直不太乐意和他单独接触,就怕他哪天一时兴起,执念上头要她把阵图也给学了。
道纹还可以勉强一下,可阵图这东西……就算把她关到死也学不成啊。
学渣很有学渣的自知之明。
所以学渣胆战心惊。
寒宫铭也很清楚这一点,知道自己当初的强硬恐怕真是吓坏了她,如今却也是再不敢了。心知若非有事相求,她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便坐在书案旁温笑看她,耐心等她开口。
言音踌躇一会儿,小心问道:“我可以问你借个人吗?”
“当然。”寒宫铭答应得毫不迟疑,语气中理所应当,“这岛上难道还有小师叔不能使唤的人吗?”
他又等了一会,没等到言音的下文,便知她想借的人在他这应是有些特殊,立时心下便有了猜测。
笑问道:“小师叔想借的是何人啊?”
“……你徒弟。”言音想了想,回答道,“楼云诗。”
这下寒宫铭就更确定是怎么回事了,他那总是带着墨迹的指尖一捻,手上便出现几块雕好了阵图
的灵石。
他将灵石正正摆在桌上,对言音道:“交给您认识的术峰弟子,便明白如何使用了。”
言音从门缝蹭进来,走到案边拿起那些灵石,还是不太明白如何和这位长老相处,只是见他面上温柔和蔼的笑意,胆子便大了一些,最后弱弱问了一句。
“我可以削他一下吗?”
试图征求家长的意见。
寒宫铭闻言,便没忍住笑了一声,这感觉就像是玄孙来找老爷爷告状,说被老爷爷的儿子欺负了一样。
便将方才画出的阵图拿起,一并交予她,点头道:“那孩子肉糙,您尽管放心。”
放心什么?
——放心打。
言音震惊:“……”
真是感天动地的师徒情。
……
寒宫铭目送她抱着灵石和图纸走出殿门,低下头再度拿起笔,此时他唇边含笑,显然心情很是愉悦。
低声自语道:“看吧,不听老人言。”
楼云诗此时正在岛外望着无际海域吞云吐雾,忽见烟杆某处微光一闪,只当寒宫铭有事召见于他,便想也没想,顺着灵力回到了灵岛。
阵图中余光散去,他两脚刚一落地,还未踩稳便被谁的手猛地向后一推,整个人重重坐到一把扶椅上。
随即座下领域无声展开,是熟悉的,具有压覆性的阵图。
将他紧紧按在了这把椅子上。
像绳子绑住了一只横行的螃蟹。
楼云诗诧异地抬起了头,见自家面上仍有稚气的小师祖缓步走来,秀气的眉微微挑起,来到他身前站定,随后抬起一只小脚,气势汹汹地跺在他座下的椅子边上。
神情狂妄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共犯一号宋自清:“……趁早伏法。”
共犯二号林憔哲:“……重新做人。”
楼云诗直愣愣看着他们,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楼云诗:“你们这是……中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宫铭: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会吃苦头的。
言音:这不就来了吗。
宋自清、林憔哲:……我们是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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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云试图变得粗长些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