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管教“小辈”
言音醒来的时候晕乎乎的, 感觉特别舒服,像是睡在云上。
她舒服地打了个滚,抱住毛绒绒的长条抱枕蹭了蹭。
再赖了会床, 这才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脑袋顶上翘出个小揪揪, 头发卷得乱七八糟。
“小喵……什么时辰了啊?”
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言音转头去看她家的猫, 对上一双黄铜灯那样大的竖瞳。
嗯?
她家猫原来是这么大的吗?
刚睡醒还反应不过来, 言音又揉揉眼睛,几下后突然顿住,脑子里浮现睡觉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噩梦。大喵?
道纹。小黑屋?
白色的巨兽凑过来,刚想“嗷”一声跟她碰碰头,就见她神色不太对劲。
像是有些后怕的抿住嘴,眼睛里慢慢氤氲出一层水光, 沾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它一哽, 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怎么了这是?
言音眼里含着包泪, 奄嗒嗒的凑过去要抱它,也不说话, 就是可怜的要死, 一个劲往它怀里蹭。
给吓坏了。
要她的猫藏住她。
白阙僵了僵, 心底不由自主地想安慰她。
小猫更是要了命的心疼。
兽化之后就这点不好,什么难受都是双份的。
言音把自己躲到大喵长长的毛里头, 感觉外头没人能发现她了,这才解开了防线,小声地哭了出来。
那种被关在上下一片黑暗, 只有眼前一盏灯的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象着自己身后会冒出鬼影,不敢回头看也不敢闭上眼睛,就怕眼前会突然间出现什么可怖的东西。
狭小的空间里只回荡她的声音,她连哽咽都不敢大声。
白色的巨兽微微抬起前爪爪,笨拙地要搭不搭,里头的白阙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小猫嫌弃地把他一爪蹬开。
这都不会,放着我来。
巨兽将小姑娘从自己怀里刨出来,拨拉小姑娘在床上滚了一圈,盯着她流着泪的懵逼眼神,用肉爪子呼噜呼噜把她揉开,拿
大脑袋在她怀里蹭蹭蹭。
呜噜噜呜噜噜。
不哭啦没事啦。
毛毛像丝绸一样,顺滑又柔软,大喵温顺的低着头颅,朝这个只有它脑袋大的小姑娘卖萌装可爱。
完全态的它足有化神修为,灵岛上除了二代弟子和仙尊,没人是它一合之将。可它还是更擅长的对怀里的人装乖,熟练地表示自己的撒娇和顺从。
言音被这粘人的大猫治愈了,躺在毛绒绒尾巴围成的圈里,那触感比任何材质都要舒服。
她小小打了个哭嗝,慢慢平静下来,摸摸大猫脑袋,声音有点沙哑:“我没事啦……”
白色巨兽慢慢抬起头颅,端坐挺胸,爪子并在身前,长且蓬松的尾巴将前爪盖住,澄金的大眼直直看着言音。
小喵摆出这个架势的时候,一般都是帮上忙了等着言音夸它。
大喵也是这个意思。
本来应该给它好好搓揉几下的,可现在体型太大了,言音搓不动它,只能坐起身子,张开手臂抱住它一只前爪,蹭蹭。
“小喵最好了~”
大喵不好吗?
里头白阙腹诽。
言音靠着大猫爪爪,实在想不到之前窝在自己怀里的猫崽崽变成了这样的威武的大狮虎,脖子上那一圈淡金色的鬓毛真是威风凛凛,说是神兽的有理可依,只是歪头看她的神色却还是她的猫崽。
大喵耍魅,萌度翻倍。
言音把脸埋进去,猛吸一口:“喵~好想在你肚皮上睡觉啊。”
试问那位铲屎官没有梦想过自己在猫主子肚皮上睡觉呢。
白阙觉得不太合适,想拒绝。
可没出息的元神已经利落地翻开肚皮了。
白阙:“……”
言音开心地爬上去躺进毛毛里,被大猫四只爪爪抱住,幸福得头晕目眩。
洒家此生无憾了!!
白阙劝自己元神:矜持点。
牛逼的猫是不会这样讨好主人的。
小猫回:你,边去。
言音窝在大猫肚子上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晃着还不太清醒的脑袋,推开身上当被子的长尾巴,扶着猫爪子
滑到地上。
她眯着眼睛摸索到洗漱台,拿了条毛巾沾水擦擦脸,猛然惊觉。
自己什么时候回的无上峰偏殿啊?
大猫张着大嘴打哈欠,厚爪子优哉游哉走到言音身边,把大脑袋搭在言音头上。
言音头顶一沉,问它:“小喵把我搬回来的吗?”
大猫懒洋洋的晃了下长尾巴:“嗷。”
——对啊。
言音举起手挠挠它下巴:“小喵真厉害~”
“嗷~”
——当然。
言音洗漱完后,换了件衣服,拿出梳子打理头发。
在猫毛里摩擦了一晚上,头发静电得厉害,有的结打不开了,只能剪掉了。
待把头上睡出来的呆毛也压抚顺了,言音有了精神,转身揪住大猫的一缕长毛:“喵,我给你梳毛毛吧。”
大猫欣然同意。
言音找了把大梳子,呼哧呼哧坐到大猫背上,骑着它去外头。
长毛猫掉毛太厉害了,没法在殿里梳。
刚踏出殿门,就看见了洛曲生。
手上拿着他的酒壶,坐在台阶上,见言音出门就冲她招招手:“徒儿,来。”
言音:“?”
大猫拿尾巴将她圈住,生怕她再被掳走,有些谨慎的走过檐下回廊。
这才看见正殿的外墙下,齐齐整整的站着一排人,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
言音傻眼:“那个……冷掌门,你在这做什么?”
冷掌门幽幽一叹。
洛曲生拔高了声:“徒儿啊——”
言音急忙低头:“诶、哎?”
“你有如此天资,一晚上靠自己就顿悟了五张道纹,为师非常欣慰。”洛曲生慢慢喝了口酒,“可你这体质啊,为师也是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姑且将就着吧。”
“可这当师父的,不交你点什么,又觉得未免太过失职了。”
“所以,今天啊,为师就教教你,怎么树立威严。”
他大袖一挥,指着外头排排站的人,有冷遥,有途求索,有寒宫铭,还有俩不认识的人。
朗声道:“看见没,乖徒。那些都是你的小辈,已经很多年不读书了,什么礼义廉耻
,什么尊师重道,怕也是记不清了。”
“为师也没空管他们,就由你来教导一下。”
洛曲生示意她直接上去开大。
啊这…………
言音以手掩口,凑近洛曲生,小声道:“师父……可以……但没必要。”
洛曲生挑眉。
怎么没必要了?
可太有必要了。
他问:“你不生气了?”
言音从大猫背上滑下来,想了想,摇摇头:“不是很生气了。”
“也不委屈了?”
“就还有一点。”
倒是大度。
洛曲生指着坐在轮椅上的寒宫铭道:“就算他压根没打算放你出来,想把你在阵里头关上十天半个月,你也不生气了?”
又指着低头叹气悔不当初的冷遥道:“就算这小子为了给他打掩护,把我拖在殿里半个时辰,你也不生气了?”
再指着仰头望天热泪盈眶的途求索:“就算那娘娘腔背着你和他打配合,把你灵兽留在原地没陪你移走,你也不委屈了?”
最后洛曲生转头,对言音道:“最后温馨提示,最边上那夫妻俩,是器谷的二代,给术峰的布置提供了帮助,刚刚还在辩解说非他们本意,可我觉得可行度存疑。”
“怎么样,这些都不委屈了?”
好,上头了。
这些大佬居然组团刷她一个。
言音冲回殿里唰唰写出几张纸,折返回来,面无表情地要撕。
洛曲生拦住她:“别,这个用不得,对自己住的地方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尺,上边刻着“上善若水,正则灵昀”八个字,是灵昀仙门的祖训,递到言音手里。
“去吧,尽情发挥。”
言音面无表情的接过。
“太过分了!你们做这种事有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
言音搬了个凳子,气势汹汹站在上头,好让自己个头比这些人高。
小猫怕她摔着,护在一旁。
“我真的做梦都没想过,你们居然是一伙的!”言音瞪向冷遥和途求索,“亏我那么相信你们俩!亏我还当你们是可以信
赖的长辈!”
我都不敢让你们行礼的!
冷遥确实有愧,老脸没处搁,神情恹恹的。
洛曲生远远插了句话:“本来你才是长辈。”
言音啧了一声,他就闭嘴喝酒。
途求索苦着脸,试图辩解:“崽崽,我……”
言音:“叫谁崽崽呢!”
谁是你崽!
你个共犯叫什么崽!
不要男妈妈!
没崽崽了。途求索扁扁嘴,恭敬道:“小师叔……”
言音转头,手上戒尺指向最边上穿着短打的一男一女,质问:“我与二位无冤无仇,连面都没见过,你俩为何帮他害我?”
那妇人内向,把头埋进了夫君怀里,器谷长老陶明拥着她,羞愤捂脸:“小师叔,我俩真不知道这事儿,他只说说想搞个实验,我们就给了几个灵器。”
狗日的寒宫铭……居然拖他们夫妻下水。
言音没再追究他俩,将目光落在罪魁祸首寒宫铭身上。
这人坐在轮椅上,面色发白发虚,双眼落在虚空,仿佛是在走神,唇边还含着一抹笑。
言音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寒宫铭把头抬起来,对上言音的眼睛,笑意真诚了些,摇头道:“但凭小师叔处置。”
似乎在亲眼见到道纹现世之后,他便了却一桩心事,言音想怎样都可以。
言音仰头长呼口气。
“让人最生气的,不是你把我关起来这件事。”言音低下头看他,缓缓道,“最让人生气的,是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尊重我意见的打算。”
“你不考虑我同不同意,也无所谓我同不同意,你只想达成你的目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让你有这样深的执念,可我也大概能猜到你这样做的原因——你无法领悟道纹,却发现我有领悟的可能,所以你希望我做到你做不到的事。”
寒宫铭慢慢笑不出来了。
“这可以,如果你好好跟我说,这些事都可以商量——可你没有。”
“你觉得我没有修为,对于你的决定根本无法反抗,所以你只想到了阻止师父,没考虑其他,就觉得
能用绝对的力量让我服从你的决定。”
强者当然不会考虑弱者的感受。
寒宫铭怔然:“弟子绝无此意……”
“可你就是这么做了。论人论迹不论心,你现在怎么想的不重要。”
言音继续道:“我曾经听过,世上有两种鸟。一种想飞,就自己拼命飞,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另一种则是自己飞不起来,就让生了个孩子,让孩子拼命飞。你就是后者。”
“一千年的时间,你只长成了一个最糟糕的大人。”
寒宫铭垂下眼,怅然若失。
他奶奶的,言音觉得整个岛都背叛了她。
洛曲生大呼冤枉:“为师可没有。”
“嗯嗯。”言音敷衍,“师父最好了。”
大猫看她。
——你刚刚还说小喵最好了。
所以几天后,当她收到一张莫名其妙的请柬的时候。
言音毫不犹豫的就出了岛。
听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戏文。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三天裸更,让我惨痛的明白——存稿真的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