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江暮辞解开长乐身上的绑绳,感受到长乐小声呜咽着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她实在没有想到,贤王竟敢如此行事!
幸亏自己今夜来了醉生苑。
差一点,她就害了长乐的清白!
江暮辞心中一阵后怕,在长乐后背上顺了顺,无声的安慰着她。
长乐没有沉浸太多时间,她知道此时不是闲话的好时机,吸吸鼻子憋回了满腔委屈:“阿辞,谢谢你来救我。”
“不说这些。”江暮辞擦了擦长乐脸上的泪珠。
“若不是我给你写信叫你来帮忙,你也不用受这等无妄之灾,再等等,夜更深些,我们再出去。”江暮辞沉稳道。
长乐点头,她看向旁边倒地昏迷的男人,忽然恶从胆边生,激起一阵戾气。
于是长乐也没闲着,捡起地上的麻绳,将地上的男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又将塞布粗暴的怼进了他口中。
“好你个卢振远,竟敢这样对待本公主!”长乐朝着卢振远狠踹了一脚。
江暮辞目光讶异,原来此人便是卢振远?!
今夜局势已如此紧张,贤王竟还能放任此人在此寻欢作乐?
她估算着时间,此时皇后娘娘恐怕已经派人来搜府了。
即便将贤王府掀个底儿朝天,皇后娘娘又怎么能想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就在贤王妃卧房的密道之下受尽折辱?
……这样想想,贤王这个人本身,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啊!
思忖的功夫。
长乐已噔噔两步跑到那助兴器具一边,拿起剃刀跟滴蜡,愤愤的朝着卢振远走去。
她拿着剃刀拍了拍卢振远昏睡的脸:“你不是喜欢助兴嘛?你不是想让本公主伺候嘛?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今夜的味道~”
啧,似是想到什么觉得没劲。
长乐又对着卢振远猛扇了十几个巴掌,终于将人扇醒,唔唔呀呀含混不清的叫唤着。
“这下才对,睡着了还哪有什么趣味?还要醒着享受才好。”
“是吧,卢大人?”长乐说完,只听刺啦一声布裂之声。
卢振远只觉一阵凉凉,江暮辞亦没想到长乐如此大胆,嫌弃的转过身。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该叫她泄泄愤。”江暮辞心里这样想着。
但是让自己看着算怎么个事儿啊?
脏的哎!
她默不作声又往窗边挪远了几步。
那边,长乐不知从哪儿找到个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蜡烛,烛火映的她面色有几分狠厉。
她手腕一倒,烛泪如珠般滚落。
卢振远鬓侧的青筋都绷紧了,整个人弓着身子显然是痛极。
只可惜嘴被严丝合缝的堵着,再大的痛处,也被闷闷的隔绝于此事,外面无人能听见。
直到那蜡烛烧了大半根,有些灼手,长乐才嫌弃的啧了一声,将这东西扔在一头。
卢振远面露惊恐的看她,嘴中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细听去,说的似是公主我错了。
然而,此时的忏悔没有人想听。
长乐又从那里头拿出一支皮鞭,掂量掂量道:“声音太大了,不便施展,倒是便宜你了。”
她翻腾半晌,将这堆中的十余支蜡烛全部拿走:“还是这东西好。”
说罢,她又点起一根,如法炮制折磨着卢振远,面上夹杂着复仇的快意:“老天爷给了你这东西,既然不会用在正地方,干脆以后就别用了。”
这次她没有等着烛泪滴完,手一翻,便将燃着火芯的那一面怼在卢振远身上。
“唔唔——唔!”
江暮辞听着杀猪般的闷叫,不敢想象长乐究竟对卢振远做了什么。
直到卢振远痛晕过去,身后再无声响。
江暮辞才背对着那边说道:“这屋中也不能久待,这里紧连着贤王妃的寝房,想必她不用太久便要来这里看看情况。”
“她来也正好,正好叫我这佛口魔心的好皇婶也吃吃教训。”
长乐显然有些魔障了。
江暮辞顾不得避讳,转身拉着长乐离卢振远远一些:“醉生苑中还有待命的府兵,真的被贤王妃发现,我们根本逃不出去!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心中愤恨,但是长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理智些。”
“魏大人已经去宫中禀报圣上了,贤王夫妇伏诛那天不会远了。”
江暮辞说着,从长乐手中慢慢卸下她捏紧的剃刀。
刀柄脱手的一瞬间,长乐似崩溃一般,抱着江暮辞大哭起来。
江暮辞干脆也不阻她,任她发泄。
好在卢振远算是彻底废了,好歹叫长乐出了一口邪气!
长乐哭累了,抽抽噎噎的闷在江暮辞肩膀不抬头。
江暮辞抚着她的脊背,屋中一时寂静无声。
一阵叫门声打破了屋中幽静。
江暮辞明显感觉到长乐后背一僵,她自己亦是放轻了呼吸。
那声音不是从正门传来的,反而是从后墙的壁画那端。
见屋中没有声响,外面人终于开了口:“卢大人?”
长乐突然抬头,对着江暮辞小声说道:“贤王妃,是贤王妃。”
想来是皇后娘娘没有寻到人,而贤王已经迫不及待来找卢振远议事了!
来不及了!
现在这个时间,她们根本没有办法穿过醉生苑回到济安堂。
一旦贤王府察觉到不对,等待她们的便是瓮中捉鳖。
长乐看着江暮辞,目光越发焦急。
江暮辞亦有几分慌乱。
不能慌!
她捏紧自己的手心,一定有办法的!
“卢大人?卢大人?”那边又唤了两声。
久久没有回应,贤王妃察觉到不对的苗头,再开口已是厉声:“琴书,快去通知府兵来!”
窸窸窣窣一阵,不知过了多久,那头明显声音大了起来!
壁画几乎是被砸开的!
布帛破裂声混杂着砖石的碎裂声。
江暮辞睁着眼睛与贤王府众人直直对上。
“火!着火了!”她听见有人惊恐的喊。
“快,保护王妃。”
“着火啦!”不知谁喊了一声,抑或是一群人,这声音终于穿过管家房传进了整个醉生苑。
眼看着火越烧越大,江暮辞终于拉着长乐,转身破门。
就是现在,趁乱离开这里!
“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贤王妃声音尖厉,哆哆嗦嗦的指着两人,恨声喊着。
可惜,窗帘、床帐、纱幔,一切引燃的东西都被两人堆在了壁画那里。
此时已连成一片火海,府兵一时根本突破不得。
若还想活命,他们只能撤回贤王府!
“着火了,快救火啊!”江暮辞拉着长乐,一边往外跑,一边四处喊着。
管家房中,终于有府兵冲出重围:“管家有令,捉住那两个女人,格杀勿论。”
救火的、抓人的……
几厢人马混作一团!
醉生苑,彻底乱了!
江暮辞拉着长乐一路躲藏。
那些府兵完全不管火情,只顾着将两人捉住。
她们两个不熟悉路,若不能快速找到那间出口,被抓到是早晚的事儿!
府兵的声音越近,走抱廊哪里还来得及?
江暮辞咬咬牙,拉着长乐闪进奇石园。
火势越来越大,她不信那些府兵真能一直执着于追踪二人的行迹。
只要挺过这一阵子!
她们两个便能逃出醉生苑!
两人借着怪石遮掩行迹,听着跑动声,兵器声,呼救声乱响。
她们两个连大气也不敢喘,尽可能弱化自己的存在。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个姑娘光着身子抱着衣服,慌慌张张的躲进了奇石园。
她似乎在躲着什么,不断的往后看着。
一扭头,与两人打了个照面,做贼心虚般啊的尖叫出声。
“在那里!包抄过去,别让她们跑了!”江暮辞听见府兵的声音。
完了!她心想!
她几乎急的冒出汗来!
然而还不待她想出主意,她已看到露头的府兵。
江暮辞抓紧长乐的手心,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
“拿下!”她听见其中一个府兵这样说。
然后眼看着那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闭眼。”极度紧张中,她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玉石之音。
有人身穿月白衣袍从天而降,将她与那些迫人的府兵隔绝开来。
那声音教她骑马射箭,给她百般指点,几乎是出口的那一瞬,便让她下意识的听话照做。
她听见皮肉被利刃割破的声音,闻见鼻尖漫开的淡淡血腥。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转瞬间。
那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又来到身边,刮了刮她轻颤的睫毛,好笑道:“怕成这样还敢逞强?没事了。”
江暮辞睁开双目,眼前是宋今朝含笑的眸子,将那满地的血腥隔绝开来,连一具尸体也不叫她看见。
江暮辞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就听见长乐已经反客为主:“阿辞,别发愣啦,快走。”
说完半拖半拽着,拉着江暮辞离开原地。
此时醉生苑早已乱成一锅粥,没有府兵的追踪,那些慌了神的姑娘跟嫖客谁能顾得上拦住他们?
宋今朝在前开路。
今日既已闹得大,便不在乎打草惊蛇了。
他带着二人一路向南,手起刀落间,便取了南向通道口两个侍卫的命。
三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冲进漆黑的密道。
济安堂的药柜早被人打开,任由他们从里头鱼贯而出。
外面,天色蒙亮。
见喜跟秋罗与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露出惊喜的笑意。
安全了,江暮辞看着宋今朝,一晚上都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